“废物。”
“全是废物。”
“炼不出陛下要的仙药,咱还留着你们作甚?”
……
幽僻的地宫内,闪烁着几点炉火的微亮。
先前,这里似乎有人交谈,甚至嘶吼谩骂过。
迷迷糊糊中,许行微微皱了皱眉。
有些不太确定。
旋即,一抹惊容却是快速爬满了许行稚嫩的脸庞,令其猛然间睁大了双眼。
一池春水,七八颗脑袋浮在雾气蒸腾的水面上,煞白的面庞正对着自己摇摇晃晃。
“卧槽……什么情况?”
“噩梦了么?”
此时,惊魂未定的许行,脑海里一片空白,唯有双手在本能的扒拉水面,朝着水池边奋力冲刺。
“白鲢鱼”游出水池,带起片片涟漪。
池子里那七八个脑袋当即随着涟漪浮动起来,露出水下一截白花花的脖子、胳膊以及半个胸脯。
他们闭着眼,就这么浮在水面上,宛如娘胎里的婴儿,时不时扭动一下身躯。
“活的?”
许行用余光扫了一眼池子,身体不禁打了个寒颤,满心骇然。
就在这时,变得木讷的脑袋传来阵阵令人头痛欲裂的胀满感。
一些杂乱的讯息,如同幻灯片一样,快速的在脑海里播放起来。
秦皇历二十九年?
“……”
少时片刻,大脑自行整理杂乱的讯息,许行才知晓,他看到的这些恐怖景象并非梦境。
而是原本属于这个时代,且正在发生的真实的事情。
一个个普通人家里的孩子,被一群身穿玄衣的神秘人带到了这座幽深僻静的地宫。
然后每天以食药果腹,用药池浸泡全身,直到完成蜕变,成为玄衣人口中的“新药”。
并最终因此而离开地宫,去到另外一座宫殿,一座更大的宫殿……
那座更大的宫殿里有什么,是什么样的,少年不曾见过,许行也不得而知。
但少年的记忆深处,唯独隐藏了一份对那座宫殿的恐惧。
是的,恐惧。
恐惧曾经离开这里的同龄人,他们去往那座宫殿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那是一座吃人的宫殿……
“活人炼药。”
短暂的记忆交融,许行作为现代人对穿越古代的美好幻想,也在这一瞬间,被现实的残酷轰杀渣都不剩。
大秦,始皇帝。
居功至伟的背后,也会有如此惨绝人寰的黑幕。
许行不敢信,但又不得不信。
因为就在他惊呼出声的同时,一群身穿玄衣的人,便从这座地宫的入口纷纷涌了进来。
“师尊说了,这一批新药马上要用,你们快些将其带过去。”
“九个都要?”
“嗯,九个全要。”
“不等新药蜕变到内腑了?”
“不等了,师尊应该是有了新的办法。”
“既然师尊派了师兄过来领药,那师弟遵从便是。”
玄衣人进入地宫,领头的两人一边交谈,一边朝着许行这边走来。
而许行只来得及悄悄滑入水池中,闭上双眼,佯装从未醒过。
“咦”
“这地怎么湿了一大片?”
玄衣人来的很快,像走路不带声一样。
而且,似乎是发现了许行上岸留下的痕迹。
“别管那么多,没听大师兄说师尊着急新药吗?”
“也是……不过说真的,你有没有觉得这池子里的小妮子可惜了,多好的身材啊,跟小荷包似的。”
“去去去,找死可别带上我。”
“大师兄还等着呢,快点干活。”
很快,身后传来两人可劲的对话,许行一颗心越跳越快。
我这才落地,不会就这么凉了吧?
而且听意思,合着自己就是别人炼丹炉里急需的药材?
马上就要嗝屁那种…
想着想着,许行又惊又凉。
这时,胳膊突然被人拽住,随即传来两股轻柔的力道,将自己慢慢托举出了水面。
“可要小心点,现在这些新药可都是师尊的宝贝,轻易损坏不得。”
“师兄说的是,这已经是今年为止,九批新药里最后的一批了。
但愿师傅他老人家,能用这批新药,练出那传说中的丹药。”
“这样一来,不光师尊能得到陛下重赏,哪怕是我们这些弟子,也能跟着沾沾光。”
“嗯,师弟明白就好。”
“所以师弟,尽快吧。”
“尽快给这些新药送过去,师兄我呢,就先回师尊那边帮忙了。”
“哎哎,师兄慢走。师弟这边,给新药上了药袍,马上就送过去。”
耳边交谈渐渐落下,有用的讯息很少。
只言片语间,许行只能在心里默默推敲,寻找一丝能保住小命的可能。
可许行毕竟是个大老爷们,被人光溜溜从水里拽出来也就算了。
眼下被人翻腾着穿衣服,身体传来酥酥麻麻的异样触感,还是令许行难受的咬碎一口银牙。
忍住。
千万忍住不能穿帮。
不就是被别人摸摸蹭蹭,帮忙穿个衣服么。
我是死人,是个没有灵魂的尸体。
让他们摸好了。
摸一下,二两肉又不会飞走。
现下,哪怕许行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却也知道他不能乱动,要像水池里那些少男少女一样,完全处于行尸走肉状态。
索性,身旁这些人的手脚很利索,很快便给许行穿好了衣服,没再触碰到许行的身体。
对此,许行不禁暗自舒了一口气。
而这时,身上若有若无的衣服传来阵阵药香。
许行吸了一口,便有些心猿意马。
还别说,这劳什子浴袍……哦,药袍。
穿在身上的感觉,像极了曾经穿过的鹅绒内衣。
此时全身被笼罩在内,却几乎感觉不到身上有穿了衣服。
只有丝丝暖意,阵阵清香传遍全身,直达灵魂。
若不是许行有意装死,极力克制。
说不得这会儿,许行就已经舒服的嗯嗯啊啊了。
许行闭着眼,内心啧啧称奇的同时,继续感知着外界的动静。
……
“都穿好了?”
“那便速速送过去吧。”
铃铃
少时,玄衣人声音响起,伴随着轻盈的摇铃落下。
许行手中塞过来的丝带,也在这一瞬间,被拉的笔直。
似乎…前面的人动了。
许行默默跟着,于是迈出了步伐。
地宫外。
新鲜的空气。
是有别于地宫里那种独特的让人迷乱的药香,是一种熟悉的甘甜的味道。
许行眯着眼,只睁开一条缝。
趁机起伏着胸膛,肆意索取着甘甜的空气,同时透过眼缝,观察着未知环境下,一切有用于自己的讯息。
走过的过道,是一条昏暗的长廊。
长廊两侧是高高的宫墙,让人看不到丝毫有关于外面的情况。
而长廊尽头,连接着一座巍峨的宫殿,是少年记忆里的样子。
而此时,更像是黑暗里的一张巨口,等待着许行钻进去,结束他的生命。
怎么办?
头顶冷月清辉,许行用目光丈量了一下长廊两侧的高墙,起码得有七八米高。
而这,哪怕是世界跳高之王哈维尔来了,也只能对着高墙摇摇头,来一句:可拉倒吧。
反正,许行这会儿有些懵,已经打消了逃走的念头。
因为能有这种长廊地宫,巍峨高墙的地方,对号入座,就只有皇宫大内。
而想要逃出皇宫,对于许行这种凡夫俗子,更无异于痴人说梦,压根不存在一丢丢的可能性。
哪怕现在背后长出一对翅膀来,许行都有理由怀疑,自己飞上去的下一秒,会不会被射成刺猬。
太难了。
怎么办?
认命么?
看着身前不算长的长廊,在押送新药的队伍牵引下,即将走到尽头。
许行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果。
然而内心深处,理智小人最终战胜了怯懦小人,并嘶吼着告诉许行:
“怕个球,人死鸟朝天,大不了再来过。”
怕个求?
“对,怕个求。”
这一瞬,许行觉得跟自己内心的对话,让自己不知不觉就燃了起来。
是的,自己之前掉河里,眼睛一睁一闭,不也这么过来了。
所以,死可怕吗?
不可怕。
既然不可怕,那我怕个求?
人类,毕竟是智慧的生物。
当理智战胜怯懦欢呼的那一刻,倘若他喝的不是假酒,那就是真的巴比妥。
总之,很管用。
许行开始淡定的回想秦朝历史,哪怕与真实的历史有所偏差的杜文。
眼下这个时间节点。
始皇帝最终有没有决定采用李斯“坑儒”的谏言,这个并不重要。
因为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大秦的皇宫内,依旧有人在为秦始皇炼丹,炼制长生不老药。
转换一下概念。
那就是说,现在这些人要么练不出来仙药,最后被定罪为江湖骗子,会被秦始皇弄死。
要么真的有能耐,能炼出仙药,能迷惑嬴政,让嬴政信服。
所以,如果推断是前者,那许行自认有希望活命。
而若是后者,那为什么始皇帝最后还是死了?
所以这样看来,眼前这些玄衣人,多半是靠言语忽悠始皇帝的骗子。
也就是俗称的卖假药的。
那么,眼下能给始皇帝炼丹求长生的人,大概率只有拐带了三千童男女,忽悠完嬴政,开着大船跑去瀛洲享福的大忽悠。
——徐福。
所以,许行换位思考了一下。
徐福肯定是炼不出仙药的,所以最后才要跑。
而这个时候,徐福还没跑。
炼不出长生不老药,他徐福内心是否很着急,很焦虑?
那自己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富知青年,能不能靠着五花八门的知识,忽悠住大忽悠?
许行不确定,但不妨一试。
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有保住小命的机会。
想通了这一点,许行内心便多了些从容。
以至最后,许行整个人自若的随着丝带拉拽,眯着眼,缓缓地走进身前那座巨大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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