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戚筑桃看着菱秀被选做剑的拥有者，这下能否控制剑就在最后这一下小师妹能不能以身作则在幻觉里打破一切。

可是眼看着菱秀的精神状态逐渐暴走，和剑灵的黑龙意识逐渐吻合。

“那些人，该杀！我是怪物！”

菱秀本来进入幻境之前便被人伤过，这时中了幻境精神状态更不在线，更加沉浸在幻象中，她龙身龙尾胡乱拍打，要给在幻象中的“小师姐”报仇，鳞片刮在地上被掀起掉落。

龙啸声越来越尖锐，仿佛不知多少年前的黑龙闹世与白龙重叠了。

戚筑桃急的满头大汗，偏偏现在是不能出手的时候，只能希望菱秀勘破后清醒过来成功取剑，却见元庭融在这时扶着锻雪一崴一崴的靠近战场附近。

“师妹，回去！小师妹正见了你死去的幻象，要是再刺激到她，把战场范围扩大，你伤上加伤怎么办？”二师兄紧皱眉头声音无一丝风流倜傥游刃有余之感，却还是在元庭融的结界上又抛了一层结界。

“菱秀！你不是怪物，你是小师妹！你是龙！我们回瞰日峰！剑不要了，我们回瞰日峰！”锻雪大声喊着，受伤的手臂木然的疼，地上刮掉的龙鳞带着血色泛着烨烨华光。

她皱了皱眉，她在秘境里，就知道剧情。

也能想象到菱秀被怎么样的秘境蛊惑，或许是她错了，她只是无法想象一个小女孩在外风餐露宿吃糠咽菜，只是为了一个以后道心更稳。

或许她不是为了剧情发展才把人带回来，只是不忍心女主角还是个小女孩就吃那么多磨练心智的苦，她无法心安理得的袖手旁观，或许是这样害了她，本来应该一下勘破的秘境却成了这样。

和她身在一个结界里的元庭融本像是在最佳观众席的观众，却在听完她这一句以后目光转向了她。

元庭融的表情有所困顿，没有目标的行动代表着毫无意义，舍弃最终目标的行动更加毫无意义。

“此行是为菱秀师妹取剑，若是剑不要了，你的伤，她的伤，大家的时间心血、”元庭融看着阴云密布雷声不断黑龙与白龙交缠，白龙明显没有理智了随意乱撞，秘境内一片狼藉，他稍显不耐，菱秀这是被秘境主人公的幻像迷惑了。

简而言之就是菱秀太弱，居然能被虚假幻象迷惑，追根究底还是她道心不稳。

“那不重要，大师兄，小师妹如此有我大半原因，来这里是为了取剑不错，可是不管是剑还是我的伤，都不如小师妹重要。”成本沉没这个事大家都会不甘心，可所有的预想中成果，都没一个人好好活着来的重要。

锻雪想要飞身上前，这时要是强行插手进择剑之场里，所有的攻击都会百倍反伤，虽然不太合算，但是她想要出手帮忙，菱秀无法勘破想来有她干预剧情的原因，却被元庭融拉住了。

“胳膊不想要了？”他面无表情，只眉毛紧瞥，像是想不到明明是菱秀要取剑，却在取剑前她受伤最重，取剑中她担心菱秀，便不顾身体要出手相助。

随后琰鹭剑出鞘飞出结界，在不进入菱秀与黑龙的范围内发出震震轰鸣。

天上的两条龙被剧烈的灵力波动冲击，小白龙终于被吸引了注意力回头。

“菱秀！你是我师妹，是龙，不是怪物！”锻雪趁着这唯一的间隙，嗓音有些破碎嘶哑，在和小白龙对视的一瞬间说出那些话。

震耳欲聋的雷声停了，阴云密布的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小白龙一声悲鸣，随后用只剩一根的龙角用力顶撞了黑龙，龙嘴便一下咬住对方，锋利的爪子趁机抠进龙鳞之中，丝毫不放手，眼中也毫无犹豫迷惘混沌的负面情绪。

虽然有外力插入，但是菱秀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清醒过来专心对敌。

这是勘破了。

那黑龙被咬住命脉，看白龙清醒过来，他知道他输了。

两条龙从天空坠落。

元庭融揽着锻雪召回琰鹭剑，飞身前往那附近。

天空中的小雨逐渐转大。

“我输了，可你也不算赢！”那黑龙已然变回人样，是个眉目浓烈的俊朗男人，眼中是桀骜的凶气。

菱秀却没回嘴，躺在地上一句不说就默默的流泪，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锻雪被元庭融扶着一拐一拐的走到两个人附近。

“谢谢大师兄。”

菱秀躺着，目光毫无变化的对着元庭融说了句感谢，那一式虽然已经是能唤醒她又不被反伤最佳方法，却也是极其消耗灵力，恐怕那冲向他们俩的灵力波又立马顺着剑返回了元庭融身上。

“小师妹，你还好吧？”戚筑桃从储物戒指拿出一把油纸伞，走到躺在地上的两个人附近蹲下。

“菱秀……”锻雪身上有元庭融给的结界，雨水顺着结界壳子流下，她往前走，快要走出结界了，正准备挨雨淋的时候发现结界被扩大了，元庭融已然端起大师兄的温柔面具，就站在原地笑眯眯的，看她回头，也扬起嘴角温言软语的开腔同她说。

“菱秀师妹呼吸与灵力波动都正常，师妹不必太过担心，倒是师妹你的左臂被灵器所伤，尽快收了剑出秘境找俯月峰的师叔医治一下才是要紧。”

元庭融的结界像是故意的，只刚刚揽住锻雪，锻雪蹲下摸了摸菱秀额头的时候才勉强遮住对方的脸。

菱秀若是平时早瘪着嘴痛骂元庭融小气了，今日却动也不动只躺在地上呼吸。

锻雪看她眼眶泛红一时分不清她脸上是雨是泪，伸手遮住菱秀的眼睛，再放开，那双眼睛再次变得湿漉漉的流出泪来。

看来是眼泪了。

“怎么哭了？平时闹腾的紧，师父追着你揍三个峰你都不吭一声。”锻雪笑着开始哄小孩儿。

“我看见师姐死了。”菱秀的目光终于聚焦，紧盯着被元庭融的结界保护住的锻雪，她一丝雨都没沾上，整个人干净虚弱又温和。

“我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呀，把你师姐我看得太弱了吧。”锻雪拍拍胸口朗声一笑，但是拍到伤口附近龇牙咧嘴的吸了口凉气，身后的元庭融叹口气走近一步，那结界便把所有人都护住了。

“小师妹，若是我真不在了，师姐的愿望也是你好好活下去，开心的活下去，哦对，大师兄也是，要好好活下去，开心的活下去。”提到活下去这个话题不由自主的想到大结局被菱秀领盒饭的元庭融，天涯同是盒饭人。

随后一把扇子猛的敲上锻雪的后脑勺，这是路人没有盒饭的角色二师兄揍的。

“你这死丫头要是在我和大师兄手底下‘若是不在了’，我们俩非得被师傅扒掉层皮！胡思乱想什么。”戚筑桃要伸手拉起菱秀，菱秀却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像是个孩子。

旁边的黑龙眼睛一直看向这边的动静，看那大哭不止的女孩，还有有些束手无策的想要哄孩子的受伤女人，他开口问到。

“喂，臭女人，你真的觉得……活着的人，活着更好吗？”

锻雪看向一旁孤零零被雨淋个透的男人，她去捞戚筑桃手里的油纸伞，走到那人身边蹲下，将伞放在地上，遮住对方头肩，摸了摸对方冰冰凉的龙角。

“如果你爹娘不是这么觉得，那你现在就不会一直存在了。”

那黑龙男人被这一句话点破，不知多久前的回忆被想起，是比秘境中还零碎的记忆。

捡他回来的娘抱着他用自家的方言说着软话，说自家的小渊最是可爱最是疼人，不管亲生与否都是她的心肝儿，一旁的老头脸上皱纹撮起，笑的幸福。

“阿爹阿娘希望小渊啊，一直开心。”

随后那捡他回来的爹娘因为他上山采药草，只短短时间，就天人永隔，村民们因为连绵的大雨和惧怕闯进他们家打砸推搡，许是故意的，许是不小心，他抱着药草回来，那温柔和蔼的娘早没了气，那平时严肃的打铁铸剑，看见他就慈祥的笑出来的爹只剩下一口气，在同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仿佛烧完的香，再没有动静了。

“爹娘希望……小渊……好好活下去……”

失去理智他拿起爹为他做铸的剑，在镇子里将所有排挤过他们家的人杀了个遍，如恶鬼降世。

这把剑爹娘说是为了让他当个侠客所铸，让他帮助所有被欺负的人所铸，他却也没有资格当一个侠客了。

随后像完成任务一样自刎在剑下，却在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想起了爹的那句话，要活下去。

他得活下去，不然就要让爹娘失望了。

有了意识后就成了剑灵进了剑冢。

他的灵魂在这把剑中徘徊，不觉得自己是活也不觉得自己是死，重复着他幸福又不幸的过去，始终堪不破，最后都忘了自己为什么成了剑灵。

今天想起来了，为了活下来，为了当个侠客。

天空从边缘开始破碎。

“是我输了……”

剑灵认主，秘境开始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