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焕为死去的殿后四军和捧日军士卒,举行葬礼的事情,传遍了华州城。
一时间,像古之吴起,当今世子的赞誉,铺天盖地而来。
一时间,众人将李渝和李存勖冠为“大唐双壁”。
郭焕听了,只是笑笑。
在他的眼中,自己和李渝的差距简直是天与地,可被众人说得多了,心中免不了得意一番。
这期间,捧日军的军使李筠也拖着伤来看望过郭焕。
两人可以说是换过命的交情了,自然没有那么多的礼节,只是一边叹息着死去的众人,一边为现在的局势做着推断。
李筠明里暗里的询问着郭焕与郡主李茵婚约的事,当得到郭焕肯定的答复后,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半月之后,养好伤的郭焕,参与了当天的朝会。
当他走进大殿后,能够感受到群臣的热情。
整个朝会的气氛,也一转之前的沉闷和压抑,变得昂扬起来。
皇帝李晔端坐在龙椅上,一改往日的憔悴,神采奕奕。
这一切改变,都来自于站在群臣之首的李渝。
皇帝李晔热情的说道:“李存勖,你走上前来,让寡人看看替朕剪除逆贼,力保华州的英雄,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郭焕闻言,迈步上前,身上的戎装,衬得他英武不凡。
皇帝李晔忍不住夸赞道:“先帝在世,也曾召见你父,赞其天生英武,天下之冠。今日朕见到你,只能赠你一句,可亚入父。”
如此高规格的夸赞,不仅将郭焕夸到了,就连李克用都夸道了,顺道拉近了双方的感情。
皇帝李晔看了一眼李渝,问道:“侄儿,你说咱们该如何赏赐这孩子?”
李渝低头,行礼后,说道:“除贼报国,乃是臣子本分,请陛下定夺。”
皇帝李晔赞了一声好,然后吩咐身边的宦官,将事先拟好的旨意,宣布了下来。
李渝因为救驾有功,御封延王,可独立开府。
而对于郭焕,由于他父亲李克用已经封王,便将四殿军的指挥权赐给了他,另外责令李渝将兴唐军一分为二,分给郭焕。
作为补偿,扩军之后的捧日军,全权归李渝指挥。
这样的赏赐,大殿中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李渝跪地,谢恩,他的背依旧是那样直。
郭焕心中已经明白了,这是皇帝的制衡之术。
他想要当众推辞,可皇帝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皇帝李晔起身,朝着台阶下的众臣说道:“朕今日有两件喜事要与大家宣布。”
说完,盛装打扮的小艾,在宦官的簇拥下,走到了大殿之上。
她眉眼含羞得看着郭焕,眼睛里是重逢的欣喜。
皇帝李晔看着小艾,高兴的说道:“第一件事,就是朕从民间找到了早年间丢失的爱女。”
群臣恭贺道:“恭贺陛下,此乃天子洪福。”
接着,皇帝李晔又说道:“第二件事,我已为爱女择下了贤婿,就是眼前的护国英雄李存勖。”
李渝第一个下跪祝贺,其余群臣自然有样学样。
郭焕机械的下跪,谢恩,接受着群臣的祝福。
他想不到,为何李渝会遭受皇帝如此的对待。
群臣散去,各自结成一伙,窃窃私语。
“皇帝陛下的统御之术,简直天授,三言两语之间,就将延王的权势一分为二,真是妙招”
“听说李茵郡主已与李存勖有了婚约,陛下这番操作,会不会致使君臣不和,毕竟延王的父亲,当年也是继承人之一。”
众人的议论,郭焕当然听不到,他被皇帝李晔叫到了密室之中。
皇帝坐在上首,郭焕坐在下首,待到侍奉的宦官离去之后,皇帝一改脸上的笑颜,沉重地说道:“存勖,如今皇室威严已丧,今日所为,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自朕驻华州以来,屡收韩建欺辱。今日若不制衡李渝,恐今日之李渝,是明日之韩建,你切不可因此与朕生了二心。
李筠把你的所言所行,都已和朕细细说过,你父子二人可谓是大唐的定海神针啊。
一番下来,对郭焕是极尽褒奖与夸赞之词,满是对他的信任和支持,仿佛要把自己的心逃出来,给他看一样。
若郭焕没有后世的历史知识作铺垫,恐怕此时就要掉进皇帝李晔的糖衣炮弹里,成为对方死心塌地的臣子。
可了解历史的郭焕,太清楚这位皇帝的性格了。
李晔从未将信任给予过任何人,他的一生都将权谋与心术运用到了极致。
郭焕忍不住拆想,在这个密室中,李晔一定和韩建,可能和李渝,甚至是李筠都说过类似的话。
皇帝李晔从郭焕的脸上,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感激涕淋的话,他心中立马泛起不安。
可接着对方的举动,将他的不安变成了现实。
只见郭焕起身,走近李晔身边,俯视着对方,开口问道:“尊敬的皇帝陛下,你知道,为了击退华州军,死伤了多少人吗?”
郭焕的眼中布满血丝,是瘆人的血红。
在这样目光的注视下,李晔感觉身上有些冷。
从来没有臣子敢在皇帝面前,这样无礼。
哪怕是那些战功赫赫的将领,无论是李克用,还是朱温,都不敢如此赤裸裸的直视皇权。
密室外,有了动静,是李筠敲着门,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
看着从郭焕身上卸下来的佩刀,他将心放了回去。
小心的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里面是无言的沉默。
郭焕和皇帝李晔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
过了许久,皇帝李晔叹了口气。
“你一定是觉得朕今日不该如此使用权术,应该整顿兵马,全权信任延王李渝,然后联络忠于唐廷的藩镇,先破韩建,再擒李茂贞,再回军杀向朱温。”
郭焕被对方猜中的心思,没了言语。
皇帝李晔站起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感叹道:“我作为大唐之君,何尝不想如此,提天子剑,斩逆贼,再兴唐廷。”
“那日,看到立在殿中额你,我何尝不是看到曾经的我。可李存勖,你懂得什么叫狂澜既倒。”
“我也不想瞒你,我的皇命,只能在这宫殿之内。”
若今日,我不在延王身上立威,只怕跟随我北上的群臣,心中再无兴唐之意,只怕到时候,一个小小黄门,都能掌管我这帝王的生死。
郭焕心中仍然不解,与其苟延残喘,为何不能拼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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