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江边，寒月道谢：“多谢姑娘渡江之情，我名寒月，后会有期！”

“寒月？我记住了。日后如有所需，八百里江段，水龙吟之声唤我！”女子声音如水，眉眼如烟。

江面升起白雾，而雾气很快又散尽，女子与画舫皆已消失。

寒月看着江面出神，心中有一点失落。为何会有失落之感？寒月苦笑摇头，转身离去。

“你可信轮回？”北冥繇说道。

“轮回？我不知道。”寒月驻足，心有不解。

北冥繇沉默，旋又开口：“那女子好像认识你！”

认识我？怎么可能。寒月摇摇头，继续前行。

“真有轮回？”巫猿问道。

北冥繇看了他一眼，那女子似曾相识，语气有些自嘲：“或许有吧！轮回过后，你还是你，你又不是从前的你！”

北冥繇的话很绕，寒月不懂，也不去想。想的多了，心就乱了。

蛮夷之地，地形多变。眼前一大片平缓之地，位于两江之间，连通大炎和蛮夷。往西则是山林丘陵，在众多山丘环绕之间，有一片低地，那是蛮夷中心。

两江之间之地，是一广阔通路。有一大城，唤作通城，扼守两江和陆地。

通城既是前沿要塞，也是两地物资集散中心。通城以西，有一河渠连通两江，遍布战船水寨。部族联军沿线驻守，管制森严。

通城区域相对自由，平民商号互通有无，一片繁华。

寒月和啸天取得了联系，他目前就在通城，万宝生的分号就在这里。

一别两月有余，万宝生憔悴了不少，劳心劳神最是伤人。

见了寒月，万宝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你可算来了，比我预想的早得多。为何不参加中都盛会，搏一搏那巨大资源？”

“真要参加夺得资源，我还走得了吗？即使走得了，也会有无数的麻烦！我来此盘桓段时日，做些安排。然后趁中都无暇他顾，寻一僻静之所，争取乱局来临前破境！”寒月笑道。

一番交谈，直至深夜。寒月对诸多事情，有了初步的了解。

蛮夷之地多是黎民，部族繁多，号称百姓。黎民之地，盛产药草异果，毗邻西南妖域，奇虫猛兽繁多。部族虽多，黎民却非常团结，对蛮夷之外的人多有排斥。

万宝生的大本营设在腹地贪城，家眷已在那里落脚，由万山河协助万宝宝打理。万宝生的夫人万氏，则统领各支家眷谋求其他出路。

“广源号口碑在外，近万年来大陆几经动乱，广源号只做分内之事，未曾参与。因而各部族给予诸多照顾，不予为难，算是一件幸事！”万宝生颇感安慰。

与啸天汇合后，北冥繇和分身就失去了踪迹，去了他处。大河千里的精土，近百万的血煞珠，是无比庞大的力量。就算是北冥繇，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去炼化容纳。

深夜的通城，依然热闹非凡，灯火通明。

对于繁华之地，酒楼和歌舞伎坊绝对是个好去处。

两江酒楼，是通城最大最好的酒楼。酒楼掌柜是一白皙美妇，眉眼含笑，声如银铃。

寒月的习惯未曾改变，每到一地，必尝当地饮食。

“小兄弟相貌不凡，来自何方？”妇人目光火辣大胆，盯着寒月瞧个不停。

“我们几人天下云游，欲寻一落脚之地，一展心中所愿。女掌柜眉眼风流，可有好酒好菜？”寒月笑道。

女掌柜听了欢喜，笑声清亮：“哥儿貌美，不似那粗俗汉子，身酸嘴臭浑话连篇！三楼有一好位置，便宜你了！”

“三娘，你是不是看上这白面哥儿了？小心你男人，打烂你屁股！”一些熟客起哄叫嚣，哄笑不断。

女掌柜笑骂道：“喊大声也没用，老娘看不上你们！我这就把精血滋养的虫儿，放入哥儿酒水，让他对我欲罢不能！”

酒客们一阵嘘声，贱笑连连。

“公子啊，她说的是什么虫儿？”酒儿虽懵懂，此时却动了心思，她身上可能就有一条虫儿。

女掌柜聪敏，转头笑道：“小妹妹可是想学？我的虫儿能绑男人的心哦！”

寒月此时明白了酒儿所想，笑道：“掌柜的忙完，可否一聚？有些事向你请教！”

说话间，送上了数颗冰晶石。女掌柜毫不客气，一把接过，笑言：“这可是好东西，哥儿大方！再有半个时辰，酒楼打烊。哥儿到时留待，必不会让你失望！”

酒宴丰盛，河鲜野菜兽肉俱全，味道相当的不错。

尤其那如三尺长剑，宽约两寸，扁平灰白的鱼最为美味。小二告知，鱼名剑龙，出自蒙江。

巫猿啸天和寒月，均是好酒之人，酒水自然少不了。三人开怀畅饮，难得的清闲。

两大一小三位女子，虽然看了眼馋，却不敢碰那酒水，怕那其中有虫儿。

寒月神识何其强大，酒水之中纤毫毕现，几经劝说，三人仍是不为所动。

“哥儿，等急了吧！”银铃般笑声传来，人未至，声先到。

寒月对女掌柜颇有好感，当即笑言：“掌柜可是忙完了？”

“无所谓忙不忙，只是消磨岁月而已！”女掌柜摆手道。

寒月为她斟了一杯酒，说道：“掌柜的深藏不露，隐于市井。听你之言，掌柜擅于控虫，不知是否玩笑？”

“看在这酒的份上，说说有何所求！”女掌柜收敛嬉笑之色，平淡的看着寒月，眼睛深邃如海。

寒月掀起酒儿衣袖，露出了那个胎记，红色的小酒坛。

女掌柜脸色变了，缓缓地站了起来，仔细地看了又看。

“酒中仙！传说中的东西。早被我遇到该多好，或许结果会有所不同！”女掌柜神情落寞。

这是个有故事的人，寒月静静地等待，不去打扰她。

“酒中仙虽无攻击力，但它是传说中的异种。一旦成熟融于身体，会侵蚀神智，主导宿主的肉身。我可以帮她，但我有个条件！”女掌柜看向寒月，知道他是这几人的主导。

“掌柜的但说无妨，如能办到，在所不辞！”寒月没有犹豫。

女掌柜思考片刻，说道：“我的条件，对她来说，既是滔天的机缘，也是长远的负累。我叫黎离，我的能耐是你那天妖境不能比的！而我要收她为传人，她要付出的代价是，守护黎民于危难，生生世世！”

几人震惊的无以复加，眼前的泼辣女子，竟是隐藏的大修，强过北冥繇的大修！

寒月震惊过后，便是沉默。生生世世？岂不是没有尽头？这个代价太大。可不答应，酒儿将会失去自我，被酒中仙取代。

寒月叹了口气，心中已有决断：“与生命相比，任何代价都稍逊一筹。我们来到此地，本就是为这片土地做些事情。生命最为可贵，可生生世世也是沉重无比的枷锁。黎掌柜，还请详细说上一说，求个心安！”

“你可信轮回？”黎离说道。

寒月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信，也不全信，我自身也摇摆不定！”

黎离点点头：“是有轮回的！生灵泯灭，会有一点真灵存世。真灵升于天，在万千世界流转，经岁月洗礼，繁荣壮大获得新生，就是轮回！真灵微不可见，有弱有强，深处留有各世记忆残片。真灵越强，获得新生需要的岁月就越长。新生的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或许是兽，或许是虫，也或许是人。真灵遭遇强大的破坏力，就会彻底消散，入不了轮回！”

寒月瞪大了眼睛，看着黎离：“难道你？”

“没错，我经历了轮回，并且保留了一世的记忆，无比久远的记忆！”黎离神情低落，伤心取代了之前的欢笑。

寒月几人，心中翻天覆地，打破了原有的认知。世界观破而在立，立而在破，几经反转。

原来，那些上古传说真的存在过，并不是后人对神明的敬仰，而捏造的精神图腾。

黎离曾是兵主战神蚩尤之妻，经数度轮回来到了这里。

这一方大世界，曾经昌盛无比，法则圆满大能辈出。蓬勃的发展，带来了战争的隐患。先天种族经历无数年大战，人族崛起，大战蔓延，愈演愈烈。

最终大世界崩碎，化为漫天碎片，诞生了无数的小世界。

天绝大陆，是无数小世界的一个，在茫茫宇宙中，恍若沧海一粟。可这里又无比的特殊，曾经是很多强者的陨落之地，埋骨之所。最为著名的，是那兵主蚩尤。

这片土地上，最神秘的三大势力：天机阁，阵空殿和中都。曾是这片亡灵墓地的看守者，负责寻找陨灭强者的真灵，使之不入轮回。

天地法则的崩坏，使这些小世界无法诞生曾经的强者。对于上古强者来说，这里的修行者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你说的记忆残片是什么？”寒月心里再也无法平静，涌起了滔天巨浪。

“你可做梦？梦境有真有假，有的梦境与曾经的记忆有关。随着实力的增强，可能会觉醒部分记忆！”黎离看着寒月，若有所思。

原来是这样，可为什么有时，自己的梦境会头痛欲裂，眼前一黑，坠入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