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礁座落在礁盘之上，中央像一个较大的溶洞，四周光华流转宛如童话世界。

这里水深不足丈，下面珊瑚闪耀，发出宝石般的光芒。

寒月看到了人鱼，腰腹以下遍布彩色细鳞，尾巴圆润流畅。胸口有鳞绵延至后背，双耳尖尖像是精灵。雌雄均无衣物，仅在私密之处，以鳞片附体。

收回赞叹的目光，寒月望向前方。浅水中的珊瑚床榻上，一雌一雄两条人鱼，尾巴相交趟坐其上。

“小小，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寒月？”

声音水润纯净，不含一丝杂质，非常的好听。

“是的，母亲。他就是寒月，已经答应和我族结盟。”

鱼小小称呼母亲的人鱼，身姿丰润，面容姣好雍容。寒月有些羞赧，不便直视。

“小小姑娘有恩于我，我很乐意帮她做些事情。”

看着寒月有些羞涩的模样，鱼小小的母亲有些好笑，嘴角微翘。

“人鱼一族，以海为家，以鳞为衣。你不看我，可是我不如人族女子美丽？”

“不是，你误会了。就是因为太过美丽，我才不便直视！”

鱼小小的父亲，此时颇为得意：“年轻人，眼光不错，和我一样。你能帮助我族，可有什么要求？”

大家同为男人，寒月就自然的多了。

“要求？还真没有。见到人鱼一族，我非常开心，这是真的。和传说中的一样，人鱼美丽善良，是大海中的精灵。对于世间的美好，他人如何我不知道，而我愿意去守护。况且，小小姑娘对我有恩情。没有她当年的相助，也许就没有今天的我。”

“哦，你还真是个特别的人啊！你以善意对我，我族自然善意待你，有所回报。小小，将你织的龙绡衣给他！”

鱼小小听了此话，脸色有些不自然，她父亲也是非常诧异。

“事关重大，你确定要这么做？”

“怎么，你有意见？我看他不错，很是喜欢，就是放浪了一些！”

寒月不明所以，蒙姬却若有所思，神色古怪。

鱼小小犹豫片刻，叹了口气，一跃入水。再次出现模样大变，成了身姿曼妙的人鱼，手里捧着白色轻薄纱衣。

身上未着寸缕，寒月有些心神不宁，不知如何是好。

“小小是我族骄女血脉纯净，龙绡衣一生只能织一件。穿上它，视水若无物，并能增强对水的感知。还有诸多好处，以后便能体会。”

见寒月踌躇，蒙姬说道：“收下吧，人鱼族送出，就不能收回。否则，那是对他们的侮辱！”

看着鱼小小紧张的眼神，寒月接过纱衣披在了身上。

神奇的是，纱衣化作无数光华，没入体中消失不见。身上的绒毛颜色变浅，几乎透明。躯体对水的感知，增加了数倍。每一个毛孔，似乎都能在水中自由呼吸。

寒月心神下沉，脸色变得尴尬无比，私密处的绒毛也变了，真他妈的！

心底响起蒙姬的调侃声：“知道这纱衣怎么来的吗？那是鱼小小所褪之绒毛所织，人鱼族似乎有意让你成为族里的驸马！哈哈哈哈！”

鱼小小褪下的绒毛？寒月顿觉身上如万千蚂蚁在爬，心痒难耐，脸色变化莫名。

这时鱼小小周围浮出九条人鱼，排成了圆圈，把鱼小小围在了中间。

人鱼在水中翩翩起舞，一会聚拢如花苞，一会绽放像花朵。

口中吐出欢快的歌声，像是祈祷，又像是祝福。

场景美轮美奂，声音悦耳动听。

绝美的人鱼舞蹈吸引了寒月的眼球，暂时忘却了难以名状的尴尬。

舞毕，寒月张嘴欲言，却不知从何说起。拒绝？无疑会触怒人鱼族，也伤了与小小的自尊。

况且，纱衣如何归还？难道要一根根的拔毛？那滋味，想想都很酸爽，寒月不禁一个激灵。

海水中的鱼小小非常美丽，那是一种别样的美。

不过，她神色如常，眼神清澈，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难为情。

人鱼礁附近海域，微风轻浪风景绝美。不像外围，风狂浪涌危机四伏。

和鱼小小并没有过多的交往，如今却隐隐有了联系，这让寒月很是苦恼。

纠缠越深，牵挂就越多，前行的脚步就越沉重。

他不是圣人，当然懂得美人的赏心悦目。可过多的牵挂，是负累，也是枷锁，也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痛苦。

龙绡纱衣的事，蒙姬告诉了北冥雪。别扭过后，随之而来的是释然。

“不知道对你是幸还是不幸？心性凉薄之辈也就罢了，像你，是否能护佑牵挂之人周全？如果不能，那将是折磨。”

“我怎能不知？总感觉命运在捉弄我，你说我将来会不会死在女人手上？”

“对你而言，这或许是另一种劫难。修行路上不可能一帆风顺，此时相随之人，又有几人能陪你走到最后？每一个人的消亡，都将是心境上的一道裂痕。生离死别很难避免，届时你会如何？”

“没有办法，唯有自强。将来等待我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只能一路向前，不断抗争。”

一连数日的风平浪静，终于出现了变化。

广源号的五艘楼船，以锁链连结突破了狂风巨浪，进入了人鱼礁海域。

轩辕盟所属势力均有人来，包括新近加入的青木岛，中都势力空前膨胀。

如此阵容，寒月心惊。对付一个人鱼礁，根本不必如此，看来自己的行踪泄露了。

大海是人鱼族的家园，可他们除了风暴海浪和那迷惑心神的歌声，自身实力弱的可怜。

寒月明白了，他们不仅要人鱼族，还要自己的命。

或许，他们真正的目标一直都是自己，人鱼族只是受自己所累，充当了可悲的饵食。

螺号响起，人鱼一族浮出海面。面对来势汹汹的入侵者，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恐。

大炎中都，轩辕烈隔空相望。

“寒月，你若能逃过此劫，就有了和中都并立的资格。真以为堂堂轩辕氏，只有那些实力？”

外间一片混乱，中都早有预谋。

大批修行者游荡于隐雾山外围，潜入了望月城，监控两地的行动。

而人鱼礁，双方剑拔弩张展开了对峙。

面对强势的轩辕盟，寒月心情沉重。己方可战之力不多，形势非常危急。

鱼小小神色悲戚，找到了寒月。

“你还是想办法走吧！对方准备充分，周围海域布下柔韧的丝网，人鱼一族看来在劫难逃了。这个螺号你收下，做联络之用！”

“走？他们排出这么大的阵势，不只针对人鱼族，主要目的是我。或许，你们是受了我的连累！”

“没有你，修行者对人鱼一族的欺凌也从未停止过。人鱼沦为他们获取资源的奴隶，用来豢养取乐的玩物。我族深居大海与世无争，却仍然逃不脱欲望的贪婪！”

“寒月，希望你能带小小离开，保留人鱼一族的血脉！”

鱼小小的父母来到了族人身前，与寒月一起挡在了楼船前面。

楼船上的沧海生和轩辕博文，让寒月感到意外。他们竟然离开了西南，参与到这场绞杀之中。

“沧海生，是你出谋划策，布下这个圈套，借此树立轩辕博文的威望？怎么，轩辕博入主天影司，掌管了影卫，你们坐不住了？”

轩辕博文胜券在握，毫不在意：“是又怎么样？人鱼一族听好了，只要你们能迁至内海指定区域，服从管束。我们会网开一面，放你们一条生路！”

东方林猖狂大笑：“鱼小小，你的嚣张劲儿呢？我那二弟已经禁足，看谁来救你！”

罗四海也落井下石：“小丫头，当年你坏我好事，我说过要将你族火烤水煮。虽然这一天迟了几十年，但今天就是兑现之日！”

鱼小小声音冷冽：“罗四海，当年你挑拨青木岛内斗，我当然要阻你。没想到东方林这个有眼无珠之人，如此不识好歹，联合你们图谋我族。迁至内海？你们想都不要想！不就是要将我族豢养，压榨我们的血泪吗？那样岂不是生不如死？别妄想了！“

大战不可避免，寒月向鱼小小传音：”想办法打开缺口，然后带着族人北上，去望海城东面的迷雾海域！“

天地间的修行者，自从踏上了修行之路，就做好了争生斗死得准备。修行者逆天而行，争夺气运，争夺机缘，争夺资源，无所不争。

有争就有斗，跟天斗，跟地斗，跟世间生灵斗，跟命运斗，甚至跟自己斗。

人鱼的歌声响起，仿佛是来自远古的呼唤。海面来了狂风，涌起了巨浪。

为了这次围剿，轩辕盟准备充分。来自阵空殿的头带，护住了神庭，挡住了让人迷失的歌声。楼船连锁成阵，防住了狂风巨浪。

四海盟的黑衣人抛出无数燃烧的坛罐，黑色的油脂在海面上燃起了熊熊火焰。头颅大小的黑球坠入海中，发生剧烈爆炸。

一波攻势，人鱼一族就损失惨重，海面一片狼藉。

“二弟，你熟知水性，潜入海中破开丝网，打出一个缺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