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冒牌货

《原来我是冒牌货》

第28章白云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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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寒风瑟瑟,师徒二人内运真气,脚下生风,却是披星戴月走出了桑门地界。

许久,伴着天边灿烂的辉光,一轮夺目的旭日在东方的群山和青天间露出了脸,师徒二人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华烟渡口。

朝阳初升,水面上升腾起的茫茫雾气变得五彩缤纷,犹如仙境,使得停靠在渡口处的船也若隐若现。

看见乘客到来,船夫不禁眼前一亮,站在船头,朗声招呼道:“就等两位咯,快快上船吧!”

尽管这是陈欢第一次坐船,因而心有顾忌,但看着师父悠然踏上了摇摇晃晃的船头,他还是咬咬牙,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进入船舱,只见两边坐着不少乘客,中间杂乱地摆着各自的行李,陈欢用衣袖擦拭了好几遍座位,才让师父安坐。

就在这时,只听外头的船夫大声吆喝着:“启程咯……”

伴随着那久久回荡在山峦间的吆喝,船身忽然一荡,疾驰而起,猛然驶入了激流之中,只如一条蛟龙,扬帆顺流而去。

两岸群山层叠,高耸入云,身在船舱之中,隐隐有不见天日的感觉。

落座不久,陈欢注意到,对面有个年近弱冠的文士,怀里别着短剑,手中捧着一卷竹简,却一直注视着他身旁的师父,恭敬地道:“道长目含仙光,一身正气,定是得道之人,不知仙号如何,在哪座仙山修炼?”

听得这话,满船的人都朝这头看来,惊异地打量着徐青平师徒……

看到他们眼中满满的崇敬之情,陈欢一时觉得脸上有光,内心自豪。

徐青平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扫了一眼徒弟后,淡然回复那个文士,说道:“贫道只是一个无名闲散人,随遇而安罢了!”

闻言,文士更是满脸敬意,忙不迭放下竹简,拱手说道:“小生武陵周大器,小字晚成,久慕道法,熟读玄门典籍,奈何心底却依旧时常苦闷,敢问道长该如何解?”

徐青平答道:“书读的再多,不付诸行动,还不如不读!说来也巧,贫道的大弟子刚刚离去,唯有一个小徒弟,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如今正好缺个像你这样衷心慕道的弟子……”

他稍作思索,爽朗一笑,说道,

“这样吧,你来做我的徒弟,从此刻起,就跟着为师吧,为师保你从此逍遥自在,无忧无愁!”

听得师父暗有所指的责骂,坐在一旁的陈欢有些坐立不安……

只见周大器顿时大喜过望,转眼又面露难色,踟蹰道:“这……这……不瞒道长,小生出身寒门,又是家中独子,跟了道长以后,这县衙中的差事丢了也就丢了,只是……”

他无奈地说,

“我若跟了道长,自此无人奉养双亲,再者,新妇进门不足半年,又刚刚怀了身孕,我岂可置之不理……”

听得这话,徐青平摇头笑了起来,慨然长叹道,

“这些凡尘俗务,不就是世人苦困的因由么?”

他顿了顿,直言不讳地说,

“依贫道看来,公子面貌恭敬,双目温和,乃是富贵场中人,而非道途有缘客!”

望着徐青平那一双犀利,甚至要看穿人心的眼睛,周大器颓然低下了头,默然捧起了书简……

望着外头奔腾的江水,他长叹一声,沉吟道:

“巍巍山峦瞰尘世,

澹澹江水翻波澜,

追名逐利蹉跎尽,

冢前蒿草笑人痴!

可悲啊!可叹啊!”

约摸傍晚时分,徐青平特意招呼道:“船工,到了白云浦且稍做停留!”

听得这话,满船的人纷纷侧目,无不惊恐地望着他!

随着渐渐到了下游,水势渐渐变缓,船工只能奋力撑船,才能保证船速不减……

听得徐青平的招呼,船工不禁也浑身一颤,两手一抖,却还是一边撑船,一边劝阻:“客官,这……这,这白云浦可万万去不得!”

一旁的老妇更是满脸恐慌,用浓重的地方乡音说道,“是嘞,听说白云浦闹鬼,一个月不到,都已经死了十七八个人啰!”

她极力劝阻,

“这不,有钱人家都逃往外地去了,就这当口,你们还去那鬼地方做甚?”

这时,一个中年乘客也附和着,声情并茂地说:“对对对,就这白云浦,每到夜里就死人,死的还都是十五六岁的小伙子!那临死前的样子……啧啧啧……”

尽管他不曾亲眼目睹,但依旧希望用风闻的“故事”来证明事态的严重性,

“那样子,活像是巫鬼附了身,又是蹦又是跳,又是哭又是笑,两只眼睛睁得像夜猫子,一身的血管暴起来,就那么一直闹腾到三更,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之后……你们说怎么了?”

徐青平眉头微皱,惊异地问道:“怎么了?”

那人一拍手掌,好似说书先生,面色煞白,颤声说道,

“嘿,说来稀奇,只听咵嚓一声响,那脑门子就突然爆了!只见满天的脑浆子……紧接着,从里头飞出一只黑乎乎的蝴蝶……唉,都请了个好几个捉妖师、道士,可一看见这阵势都屁颠颠跑了!”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哀声说道,“这不,好好一个白云浦,现在都被人叫成了黑云浦!”

听得这话,依偎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女孩颤巍巍地说:“爹爹,我怕!”

那人用粗糙的大手掌慈爱地抱住她,温和地说:“妮妮,莫怕,有爹爹在!”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瞬间都沉默不语了。

这一刻,陈欢浑身不禁则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问道:“真的假的?该不会是大叔你胡说八道的吧?”

那人白了陈欢一眼,鼻孔里冷哼一声,说:“小伙子,你还别不信,我刚好有个白云浦的表兄,他的大儿子叫张伯杰,年纪比你则大不了多少,个头嘛……应该也和你差不多,前些日子刚遇害,入殓的时候,我也在场,我还能骗你?!”

说着,他瞥眼看了看徐青平,讪笑起来,

“实话告诉你吧,那巫鬼就喜欢粗壮魁梧的少年人,哼,就你这好身板,这个时节闯进白云浦去,岂不正是送上门的好菜吗?”

看他说得这么玄乎,陈欢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侧眼看向了师父,想听听他最后的意见……

却见徐青平目不斜视,沉吟着说:“若不走白云浦,就要多走五百里水路,又有群山阻隔,探查南疆深处的七星教,岂不是遥遥无期?”

说着,他朝外头的船工朗声吩咐道,“船家,就停白云浦!”

这一刻,满船寂寂无声,那个小女孩用稚嫩的声音问道:“大叔,我爹已经说过了,白云浦闹鬼,你们还去做哪样?!”

徐青平正要开口,小女孩的爹爹把嘴一扬,冷声说道:“哼,他们这是口渴了,忙着去奈何桥喝汤呢!”

说着,扭脸看向一边,嘀咕着说,

“亏我还废了半天的唾沫星子,没成想,这是毛驴子耳朵上弹三弦,人家根本没听进去啊!”

他顿了顿,对着自家女儿笑道,

“真是好话劝不住该死的鬼啊!”

听得这话,陈欢顿时勃然大怒,横起龙骧剑来,双目圆睁,愤而大骂,

“你说什么?!”

宝剑当头,疾言厉色!

满船的人都吓了一跳,连大气都不敢出……

望着眼前横亘的长剑,那人吓得浑身战栗,哑然无声,他的女儿更是吓得面色煞白,瑟瑟发抖!

眼见陈欢两眼通红,怒气冲天,他咽了口唾沫,啪啪抽了自己两嘴巴,颤巍巍地说道:“看我这狗嘴……都是我嘴臭……请道长多多见谅……”

见状,他的女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这时,徐青平噌得一声站了起来,厉声怒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听得这声雷霆似的呵斥,那人以为徐青平是在责骂自己,不禁吓得浑身一震,急忙屈膝跪下,甚至摁着女儿的头,父女二人以头捣地,“咚咚”作响,不住地乞求饶命!

见此情形,徐青平慌忙将那对父女扶了起来,一连躬身致歉,谦卑地说:“是我们无礼在先,你莫要这样!”

说着,他瞥了一眼陈欢,愤而呵斥,

“一剑在手,你就敢仗势欺人,初入剑道,尚且欺辱这手无寸铁的平民,他日若有所成,岂不成为嗜血狂魔?!”

他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孽徒!孽徒!你走吧,从此以后,莫再跟随贫道了!”

听得这话,陈欢只如听到了晴天霹雳,头脑一片空白,顿时僵在了当场!

正在这时,只听“咚”的一声响,船身一震,便停靠在了白云浦渡口。

徐青平头也不回,踏上码头,拂袖而去。

望着师父失望离去的背影,陈欢面色黯然,颓然跌坐,内心又悔又恨……

他打小痛恨那些仗势欺人的恶霸,说到底,他自己不是是其中的受害者吗?

正是为了打败从小欺负他的“阿虎”,陈欢这才毅然决然,想要投师蜀山,最终因缘际会拜入了师父门下……

哪知,今日宝剑在手,稍有所成,自己却成了“阿虎”一样的恶霸!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如刀割,痛苦不堪,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望着这一幕,满船的人都愣了……

正在这时,那个小女孩推了推他的肩膀,用稚嫩的声音说:“大哥哥,你别哭,那个大叔说的是气话!”

陈欢一愣,泪眼朦胧地望着她。

却她接着说,

“我常常偷我爹爹的钱去买糖葫芦吃,他每次发现都骂我,说不要我这坏妮子,可过不久就又来找我,又是哄,又是抱的,可疼我了……”

听得这话,满船的人都笑了起来。

小女孩的爹爹掻了搔后脑勺,咧嘴笑了起来,“心里虽然生气,可说到底,哪个爹爹真会抛下自己的儿女?!”

这一刻,陈欢不禁也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淘气样:

是啊,父母再怎么生气,不久,就又对他疼爱如初……

“或许,师父也是这样的!”

心念及此,他破涕为笑,急忙站了起来,躬身朝那对父女赔礼道歉。

又对那个小女孩道了谢,这才付了船钱,急匆匆上了白云浦。

……

白云浦是方圆百里之内进入南疆的一道隘口,长久以来,商贩荟萃,很是繁盛。

下了船,脚下是一处狭窄的渡口,横亘在眼前的则是一道巍峨的天堑,好似一堵齐天的城墙,将川滇和南疆分隔开。

山上只有一条羊肠古道通过,极难攀登。

眼见师父徐徐攀爬,一步步上了山,陈欢也急切地跟了上去。

尽管已经身入空灵,但一口气从渡口攀登到山顶,依旧还是让陈欢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据说,许多贫苦百姓为了讨生活,就是这么手脚并用,将商贩的货物,一步步从渡口背上山的,就中艰辛真是令人心酸!

山巅的地势极其险峻,两边峰口都零散地居住着一些人家,古道两边则是林立的店铺、客栈,还有供旅人商贩休憩的茶水摊,这就是上白云浦。

站在山巅,居高俯瞰,只见地势稍缓的山腰之间则是一处繁华的村落,村里房屋鳞次栉比,风中炊烟袅袅,还有人们在这片崇山峻岭中开垦出来的层层梯田,那就是下白云浦。

只是此时,古道两边店铺紧闭,巷子里头人烟难觅,甚至听不着半点鸡鸣犬吠之声,耳边甚至传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妇人的啼哭……

好好的白云浦,竟似一处阴地!

徐青平眉头微皱,两眼警觉,仔细巡查着镇子上的情形,这时,他察觉到陈欢一直远远地跟着,也不去管,只一步步朝着山下走去。

与此同时,陈欢也不断加快脚步,一寸寸增进着师徒二人之间的距离……

一路走来,看着路边一座座新起的坟茔,陈欢心里暗暗发怵,心道:

看来,船上大叔所说的话,未必都是危言耸听!

进了村口,眼见天色已晚,徐青平就在一个半人高的谷垛子下坐了下来,盘膝打坐,很快就神游太虚了。

见状,陈欢也腆着脸坐在了师父身边,盘膝闭目,修炼起了《正气歌》。

但他初初入境,还远达不到师父辟谷的境界,这一天一夜行来,粒米未进,滴水不沾,此番饥渴难耐,颇有些心神不定。

正在这时,四野朔风骤起,天边彤云密布,霎时间竟晰沥沥地下起了凄冷小雨!

风雨突然袭来,师徒二人避无可避……

此刻,陈欢可以独自一人离开,但他已经错了一次,万万不能再错!

他想叫师父一起去避雨,却又不敢轻易出口打扰……

然而,他手里又没有一把纸伞,只好撑起衣摆,又给自己遮风,又给师父避雨,只急得手忙脚乱!

无可奈何之下,陈欢飞奔到了附近的一户人家,礼貌地叩起了门。

哪知,敲了半晌,竟然无人应答!

难道,这家人都死绝了?!

陈欢心里不禁打了个寒战,随即换了一家……

令他又惊又怒的是,一连叩了十余户人家,并且极力地请求,竟然谁也不肯开门!

眼见雨势依旧,师父却不动如山,任由雨水浸湿,陈欢一时也借不到纸伞,只好咬了咬牙,也盘膝坐在了师父身旁。

晚冬的冷雨淋在身上,就如同冰水浇了下来……

经过刺骨的寒风一吹更是叫人痛苦难当,陈欢只得极力运气,抵御严寒。

不久,雨势稍歇,徐青平才缓缓站了起来,径直走入了镇子中央……

陈欢只冷得瑟瑟发抖,踉踉跄跄地一路尾随着。

望着师父冷漠而又固执的模样,他嘴上虽然不敢说,心里却忍不住骂了起来,

“老顽固!冻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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