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倦面上表现的不怕,实际上看了没两行就看不下去了。
他叹一口气,把书放回去。
外面下着细雨,青竹白雾,白鹤时隐时现,显出一种空灵的仙意。
白清倦站在屋檐下默默看着。
“怎么不走?”白月竹的声音从身后的藏书阁内传出。
守经长老值班时,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出藏书阁。
白清倦指指近处,“五爷爷,有没有伞,借用一下。”
“呵。”白月竹笑,“我需要伞那种东西吗?”
那就是没有了。
白清倦走进细雨中,身影很快就模糊,淡化,直到消失不见。
云隐山很大,白家族人大多居住在半山腰,建起一座小小的城池。
然而白清倦不住在那,自打上次族宴后他就被白静文赶出来了,带着一奴一婢住在远处,连遥遥相望都不行。
这正合了白清倦的意。
他喜欢安静,而且对于他人,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包括父母。
至于奴仆婢女,只是在他上课去了后打扫房间,做好三餐就完,一天也见不了几次。
白清倦到小竹楼时,外衣已经湿透了。
这时候他反而不急了,慢悠悠踏进小竹楼。
“开灵秘典。”
白清倦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他待在二楼,细雨时而被风吹进,白清倦一手黑子一手白子,视若无睹。
下到关键处,他停下来,缓缓抚摸左手上的银白护腕,“咔哒”一声解开。
护腕下的皮肤上有一个纹身,色泽鲜红欲滴,形如一朵妖艳闭合的花苞。
这是仙植引魂花的变种,名不详。汁液渗血可以在身上画下阵法,构建一个稳定的随身小空间。
不过进了仙途,自身有更大更安全的洞天福地,这东西就是个鸡肋。
“开灵之后,可以使用天越元气,到时候出门就不用带行李了。”白清倦倒是很满意。
如果这东西再便宜点,他会更高兴的。
“修行哪有游历好玩。”
他想,白子落下。
“哥哥!”
白清倦从棋盘中抽出心神,目光落到楼下,有些诧异。
白清简打着伞,在楼下冲他挥手,笑容灿烂。他和白清倦是双胞胎,两个人却一点也不像,不只是性格,长相同样如此。
他皮相更好,偏阳光,又有种特别的锐气。白清倦的外貌是温和寡淡的,无害也不引人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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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只是微笑起来的时候会减少点寡淡。
“怎么了?进屋说。”白清倦起身。
“好。”
白清简应了一声,“咚咚咚”几步冲进来,随手扔了伞。
“伞也不好好打。”白清倦说了一声,找来新毛巾。
白清简接过随便擦了擦,“爹娘让你回去吃晚饭,让我说一声。这不是学堂里的时候忘了,我只好现在过来了。”
“就这些?”白清倦笑着问他。
白清简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是……云蝶要来嘛,大家一起聚聚。”
白清倦轻轻拍一下他的肩,“喜欢就说出来,兄长又不会笑话你。”
“哥哥!”
白清简拍开他的手,急匆匆道:“话我带到了,我先走了啊,你晚上记得早点来。”
“知道。”
等白清简走得没影了,白清倦才把目光落到那把被落下的伞上,面容平静。
白家和云家世代交好,千年前云家建立天下第一商会,白家出力不少。两家纵容小辈之间走近,偶尔联个姻,关系一直很好。
云蝶虽然是云家家主的独女,但白清简的身份也不差,两人又互生情愫,要是走在一起,那是两家都乐意看到的结果。
至于叫上他?
只是为了显得公平罢了。
既让云家觉得自己有选择权,又不让他觉得自己受了冷落。
但结果其实已经在过程之前定好了。
白清倦垂眸微笑,伸出左手。
“哗啦啦。”
翅膀挥动的声音响起,一只双眼猩红的乌鸦停在他的护腕上,用鸟喙蹭他的手。
白清倦养的其实是鹤,就在竹楼外的竹林里,很亲他,毕竟从小养到大的。
这乌鸦是自己飞过来不走的,白清倦又不差那点粮食,索性一并养着。
只是这小家伙不吃。
“你不会真吃尸体吧?”他用拇指摸着乌鸦的头,失笑道。
有段时间,白清倦喜欢待在白家后山埋人的地方,那里没人,只有大量落败仙途的尸体,甚至是衣冠冢。身份高,修为强的,埋在山顶,有专门的长老看守。
这里没有。
白清倦就在如林墓碑中发呆,吟诗,抚琴……
一个人。
还有一只不该出现的乌鸦。
云隐山只养鹤,而且这些流着浅薄仙血的鹤领地意识极强,性格高傲,以至于这么大的云隐山上连只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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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倦小小一想,就知道这小家伙体内不仅也有仙血,而且浓度还不低。
他本来是要告诉他爹白静文的,但每次有这个想法,乌鸦就找不到了。
没证据,白清倦试了两次,就老实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用玉碗盛了半碗翡翠米,走到竹林,“银编?”
“唳。”
一只半人高,喙与翅尖青翠的白鹤优雅的飞过来,停在他旁边,淡灰色的鸟瞳看看他肩上的乌鸦,不满的叫了一声。
“乖。”白清倦娴熟的顺毛,“你看我就养了你们两个,霜简是乌鸦,总比我养再一只鹤更好吧。”
银编:……
话是这么说,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神智已开的仙鹤狐疑片刻,对主人的信任占据上风,它抖抖羽毛,叼着花生米大小的翡翠米开始进食。
白清倦悄悄松了一口气。
身为凡人,还是没开灵的凡人,他顶多也就能养这么一只罢了。
“呱。”
白清倦转头看肩上取名霜简的乌鸦,“有事?”
乌鸦又呱了一声。
仙鹤强忍怒意。
它此生听过最难听的声音,就是这只乌鸦的叫声!
白清倦安抚这个,再安抚那个,喂食工作进行的无比艰难。
好不容易结束了,他松了一口气。
白清倦向远处遥遥望去,“好久没见,希望没有生疏。”
回自己家没什么准备的,白清倦换了身整洁衣服,这次还带了把伞。
“春雪,今天的晚饭不用准备了。”
“是,少爷。”春雪连忙应是。
等白清倦走了,她也不敢再多停留,连忙收拾竹楼,把衣服洗好,然后合上门离。
奴与婢不能与主一屋。
白清倦打着伞,雨水顺着伞面滑落,嘀嗒有声,十分好听。
他踩在青石街道上,两侧是黛瓦白墙朱门,小城里没有叫卖的声音,傍晚时分,太阳染红薄雾,雨水嘀嗒。
“甚美。”
白清倦牢牢记下这幅场景,抬手缓缓推开某扇朱门。
白家重简,雅,洁,礼。奴仆不多,只是为了维持清洁,保证部分方便罢了,有些事还得亲自动手。
比如没有迎门的。
甚至没有看门的,只是晚上才有客串更夫的奴仆。
白清倦微微眯眼,露出惯常温和无害的微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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