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忠
“嗷呜,嗷呜”
狗儿叫的凄厉,惊起了初春林子里的飞鸟。
也惊着了那躲在不远处的来财。
有福即便如此也还没跑远,只在远处血流了满面的看着小主人。
“有福过来!”
六郎喝了一声,那痴忠的白犬便真的就慢慢往这边靠。
“呜,呜,汪汪。”
此间的事情便是同为畜生的来财也看不过眼。
拦住了有福的去路,冲着六郎高声恐吓。
“来财?你也在这?太好了!”
六郎开心极了!
现在只需砸死有福,再将那来财尾巴和腿刷上一刷,一切都能圆满。
六郎想要靠近,可来财却不许,腿脚刚挪动,来财的吠叫威胁便更凶一分。
可……那白六郎没靠近,白六郎家养的狗虽然有些躲闪害怕,却还是听着主人的吩咐往那恶童那行去。
“汪”
来财冲着有福怒吼了一声,似是在制止它。
没起到作用。
即便是咬住那有福的尾巴使劲往外拖,作用也还是不大。
一条狗被另一条狗一起拖到了六郎跟前。
石头第二次举起。
来财舍了那愚忠的狗儿,扑向罪魁祸首。
晚了一步。
来财扑倒白六郎时,那名叫有福的狗就已经被石头砸了第二下。
本就是半条命的狗儿,躺在地上抽搐中除了那脑袋上骇人的伤,鼻子里也往外喷着血沫。
这回连半条也该没了,只弥留抽搐。
“嗷呜”
来财眼神犀利,恨不得食人,双抓按着六郎肩膀,牙齿就这么架在六郎脖颈。
“呜,啊爹,啊娘。”感受着脖颈上的尖牙,自己生命受到威胁时这个杀生见血都不怕的小男子被害的失了禁。
若不是亲眼不看那被活活砸死躺在一旁的有福,在此情此景下都会驱赶那意图伤人的恶犬,当一当救人一命的良善。
“恶犬休得逞凶。”
山洞内窜出个贼眉鼠眼的瘦削汉子,皮肤黝黑,大抵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晒足了日头,眼睛缝该是太阳底下眯的久了习惯了。
是个淳朴的好农家。
贼眉鼠眼只不过是形容眉稀眼细定不得人品。
来财见有人出来,狗脸上几度狰狞终究还是放了开来。
走远了些,转头看了眼还在地上趴着痛哭不敢起身白六郎。
又走远了一些,忍不住再次回了个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消失在那远处密林之中。
瘦削汉子没管那逃走的来财,也没看那地上的死狗。
“你是谁家的孩子?雨下来了,我这有块羊皮,你先披着我送你回家。”
林水神看到这儿却是忍不住讽刺,香火正神皆是嫉恶如仇,性格上虽多有差异。
世人要求他善,性格是众生的映像所凝,所林水神是善。
“好一个恶毒小郎,好一个狡诈的掠买人。”
“你又怎知,那来财是否从头到尾都没真下杀心呢?”
道士笑了笑不甚在意,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回忆着往事种种能触动这个将死之人的已然是不多了。
林水神带着戏谑的口气问:“道士,你说这世上人命重些还是众生平等?”
“人!”
道士答的干脆,因为他自己就是人。
“燕哥儿,你听着没?”
“听着了,该是什么动物死前悲鸣吧。”
“咱俩去看看?”
张燕伸出手来,点点雨滴落在他手掌上。
“还是别了,这地方密,多少能躲些雨,这一来一去身上哪还能有个干的地方?”
“也对,也不知这林子里是否有狼,叫的这般凄厉,怕也不安全。”
“……”
这对泼皮进了林子寻了个密些的地方。
一片柏木群,郁郁葱葱的,又折了些密集的枝架在了头顶,做了个简易的窝棚。
歇息,歇息。
等到了晚上好办事。
两人靠在树干上,却是太枯燥了,想睡却又睡不着。
“……”
涂大挠着那新长出来的皮肉,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成,不去看一眼心里不自在。燕哥儿你歇着,我去去便回。”
“我也去,真要遇到狼了,也有个照应。”
“下雨了?”
道士挠头四顾,瞅着了地上的一些枯枝心头也起了个主意。
“要不搭个窝棚先?”
说干便干,手上的瓷瓶子先放在地上,开始到处找起了现成的木杆。
“汪”
一声犬吠惊了道士一跳。
“你,你,你……你不是撕了道士我袍子的那只妖犬么?你意欲何为?那片菜地我没踩多少。“
好一个做贼心虚,不打自招。
说完这句后道士转着那方正大脑袋,小眼睛到处瞄,生怕这妖犬后头还跟着一群村民,然后上来打道士一顿。
直到许久没发现其他动静,道士才放下那提着的小心脏,也放下了那架在身前防身的枯木枝子。
“汪,汪,汪、”
“你要作甚,我听不懂,我可告诉你啊,要没那些个刁民帮忙,我可不怕你。”
这话道士说的理直气壮,一对一道士还真不怕这没成气候的小小犬妖。
“汪,汪,汪”
“你到底要作甚?”
来财急的团团转,这道士远不如三郎与他默契。
道士也无奈,这狗儿应是有事想与道士说。
道士是正经道士没学过狗语。
“你就算是转晕了自己我也听不懂啊。”
就在焦急的时刻来财像是想到了些什么。
两条狗爪儿在地上一顿扒拉。
“人?”
道士看着那狗扒字不是很确定的问了一声。
“汪,汪。”
来财听着“人”这个字后就开始往一个方向跑去。
看道士懵懂的没个反应又呼唤了一声。
“等等,你是说那边有人是不?”
“汪”
“是那边有人找道士我么?”
“汪”
道士挠头,这还是没太听明白。
“是要帮忙就点下脑袋。”
白犬点了点脑袋。
“事关生死?”
白犬又点了点脑袋。
那声凄厉悲鸣道士听着了,因离得太远听得不是很清晰,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在叫唤,这才有了这猜测。
“无量天尊!还真关乎生死啊!”
来财看道士懂了他的意,撒腿就准备开始跑。
“再等会儿。”
道士转头看了看丢地上的瓷瓶又看了看在那焦急转圈的犬妖。
“啪。”
自己给了自己方正脑袋上来了一下。
“修道之人当以济世救人为己任。”
说完后风风火火的在地上捞起一大捧的枯枝烂叶盖在瓷瓶上,这才跟着那犬妖而去。
也别看不起道士,道士穷惯了,这瓷瓶是租来的,丢了要赔。
那菜地里可不止一条上山的脚印,趁着道士离开,有人路过顺手带走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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