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讲。”

白衣男子这才起身，说道“在下蜀人后裔于笙，见过左先生。”

“你认识我？”

“是”于笙看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寰筱雨，又故意放低声音“百鸟门上斗笠人。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

于笙把左罗请进更上一层的城楼上，以便能看见知晓小玲地安危。而寰筱雨从头到尾没有搞明白这是哪一回事，只是贪生怕死的本能驱使着他跪在地上不起，耳边还总能响起那一句‘我早晚杀你。’要想活命怎么这么难！

三天前，寰筱雨逃出百鸟门，在雨夜里奔驰了一夜，追兵弟子、虎豹狼豺都还好说，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遇上了一头飞龙！

“飞龙？”左罗脸上难得有了一丝惊诧神情。

于笙见状立刻又说道“左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天底下能操控此物的人只有住在东海龙石岛的华先师。他是与猫头鹰齐名的天下七绝，是天下武林中的最强者之一。我知道，在左先生心中天下最强又当如何，猫头鹰已是一个人头落地，就算加上一个最强人头又不算什么，但杀掉一个，再杀掉一个……一直杀尽天下所有人，那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过去的事无法改变，逝去的故人已无法挽留啊。”

“那天雨夜，我没有看清，我当他只是碰巧路过的打猎人，我放过了他。八年前，我让鼠佛在我的刀下逃过一命，以致后来酿成大祸。我不能再犯下同样的错误，你想要借我之手削弱骆北王在西北之地的势力不也是为了蜀人复起，旧蜀前朝过眼云烟，你自己都放不下还来劝我。”

“既然先生都已经知道晚辈相邀的目的，如果您不想大可以不来，可您还是来了。因为您也知道八年前那件事和骆北王脱不了干系，这些年来骆北王和百鸟门暗中相互勾结，下贱恶心、败人违道的事干了不少。百鸟门仗骆北王之势镇压西北武林，骆北王靠百鸟门之威稳坐西北王座，如今先生屠灭百鸟门断骆北王臂膀，他怎能善罢甘休！”

“如果他真的参与了，我便杀他。”

于笙摇头笑道“杀他一人容易，可杀尽挡在他前面的千军万马可不易。”

左罗一言不语。

于笙又说“先生！你我二人既然目的一致，那寰筱雨便不可杀。”

“为什么。”

“先生，百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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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数千弟子已然命丧刀下，留他一条命……就当是积些善德，此其一。其二，天下人皆以为百鸟门是名门正派，今先生屠灭百鸟门早已受尽江湖各派的唾弃，若有此人向天下人布告原委也好还先生清白。其三，他还帮过您……那夜若不是他漏报孩童数量，以致猫头鹰恢复不足真气逆行，先生还不一定能杀得动猫头鹰。还有其四，在下那夜之所以从巨龙口中救下他，是因为他姓寰。”

……

“哎！别跪着了，你怎么得罪我师父的？”小玲蹲下来，戳了戳寰筱雨的肩旁。

寰筱雨跪在那，额头流下的汗滴浸湿了干旱的沙土，看着一旁的小玲心里盘算着“若现在劫持这女孩，说不定有一线生机……不行！那巨龙只被主人一招击退，他都尚且对那个左罗毕恭毕敬可见此人手段之高，我若动手便是自断退路。”

“你刚刚还挺关心我的，你放心只要你不是百鸟门的人，我都可以给你求情，保你没事。”小玲拍着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寰筱雨紧皱起了眉头，又联想起近日来百鸟门的遭遇，试探问道“你师父……”

“我师父就是三天前灭百鸟门的那个‘斗笠人’”

寰筱雨一听到‘斗笠人’，浑身一惊，脑子快速浮现出那一夜阴雨蒙蒙自己骑马与左罗擦肩而过，相向而行。

“为什么！你师父为什么要灭百鸟门？”

“这个吗……嗯……师父说是受朋友所托。”

“这算什么理由！”

……

“寰？又如何。”

于笙打开手中折扇，踏开缓缓一步走至楼前，恣意盎然，长叹道“先生观此城如何？”

“不错。”

“一捧黄沙罢了。”于笙摇头，“机关城，从万众爱戴到凄凉一隅，几经世事沉浮，洗尽铅华历经沧桑。一城如此，更何况人的一生，人生的短暂犹如露珠消散，王朝的更替不过世事轮回。先生有一句话说的不错，旧蜀王朝不过是过眼云烟。在下从没想过要复辟旧蜀，而是要开辟一个新的时代，一个永远和平、没有战乱、没有皇帝、没有分歧、人人平等的新世界！”于笙越说情绪越激昂，眼神里有着一束光“先生，您懂吗？”

“不懂。”

于笙苦笑，一笑置之。“寰……旧蜀皇脉，他还有个哥哥叫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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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月，已死于先生刀下。卫枭把这两个人控制在自己身旁，为的就是在未来的某一天拿他们的血打开隐藏在西北群山中蜀人祖先留下的陀王秘宝！”

“陀王秘宝？”

于笙默默点头，片刻再言道“陀王秘宝……蜀人世代相传的秘密宝藏，但一直以来都没人找到它，我们想要找到它，就得要那个人。”

“你叫什么？”

于笙回头感到有些意外，笑道“先生，在下刚刚说过了，晚辈蜀人后裔于笙。”

“好，我记住了，我可以答应你不杀他，我们也可以合作。”左罗往前又走几步，看着下面跪在地上的寰筱雨和蹲在一旁的小徒弟，又开问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是有些本事，但为人过于贪生怕死，而且油嘴滑舌、顺风而倒，那夜我救了他，他就自作主张地叫我主人。我想要达成我的目的，就必须先要从根本上根除他们这种人内心当中的奴性。这是千百年来牢牢锁住人心的枷锁，我把华服、宝剑、精器赠他，就是想让他知道我不是凌驾他人之上、随意践踏他人尊严的奴隶主子。”

听到这些话，左罗嘴角上扬起一丝丝的微笑，这笑意味深长，捉摸不透。

“我还有一事相求。”左罗说

“先生请讲，只要是在下能办到的，一定竭力而为。”

“你们这……有饭吗？”

……

有境者人自高，境界乃是人之根本，境界不同，所看到的风景也就不同。天下武林，包括江湖、朝堂、宗庙，天下第一境界者当属灵言宫启命上君，境界之高可预知未来之事、通晓天地造化、观古今往昔、结世间起源，在天下人心目中，他是真真一活神仙。至于他是不是神仙，又活过了多少个期颐，这些人们都不知道，人们只知道那老神仙只要金口一开，便总能引得江湖涌动。数日前，他就说过了百鸟归巢的劫数，一般老上君一年之内都只开一口言一语，所以此后人们都知道老上君不会再预言什么了。

但世间无常阴阳难定，福治十五年，也就是今年，距上次开口不足一月，老上君又开口了！

一声马鸣长嘶，铁蹄踏声而来，几百骑黑甲骑兵如暗夜乌云催人压城，又有万千黑鸽携信齐飞，刺破长空。他们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启命上君的预言带给全天下。

“陀王秘宝，重现世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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