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关向明和民政股长对视了一眼。

两人老脸一红，知道自己失态了。

特别是关向明。

堂堂公社机关总当家，正科级的干部，居然被一道素菜包子给惊到。

丢脸，太丢脸了。

看出关向明的窘态，曲秀贞在旁边给递了道台阶：“这时节还能吃到新鲜蔬菜做的包子，真是令人大吃一惊。”

曲秀贞是什么人，大风吹起来之前，她是高级法院的庭长，省级干部。

连她都感觉不可思议，关向明顿时便没那么尴尬了。

“是啊，我在公社十几年了，每每入冬就只能吃到冻白菜，要么是冻土豆之类的，像这脆嫩的韭菜，清甜的圆白菜，真是头回吃到啊。”

他又忍不住想询问张元初。

后者却仿若听不到他们之间的谈话，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

见状，关向明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曲秀贞微微一笑，看样子，张元初今天是不会有什么事了。

想到此，她开始享受起眼前美味的营养午餐。

外面。

朱建国愤懑的看向李向东。

“事件你们调查清楚了吗？”

他所说的，自然是昨天大青山的事情。

其实不用问也能猜到，才过去一个晚上的时间，公社机关的领导就来了，事件肯定是被贵乡大队定义成暴力伤人了。

果不其然。

贵乡大队的村长开口道：“我去问过被打伤的三人，他们都说是无端遭受的殴打。”

朱建国反驳道：“郝村长，你想想其他人好端端怎么不挨揍，必然是他们三个欲行不轨，才会被张元初教训。”

“你说的不过是伤人者的片面之词，有谁能证明吗？”

郝村长接着道：“是非黑白，公社机关会弄清楚的，不过......书记和股长刚才特意到知青点把人喊出来，又一起在讲堂里待了许久，想来你应该明白，若是没事早该出来了。”

闻言，朱建国不禁心中一沉。

他自是相信张元初的，问题机关的领导们确实进去快有半个小时了。

要说不心急，是假的。

“出来了。”

这时，旁人有人喊道。

“有结果了。”

郝村长笑呵呵的瞥了眼朱建国，却见后者神情古怪的同样向他看来，还说了句：“他们好像聊得不错。”

啥玩意儿？

聊得不错，你确定？

郝村长扭过头，当场傻眼。

只见张元初和关向明、曲秀贞二人并排走在前头，有说有笑的，哪里像是来当面问讯的，分明是长时间没见的老朋友嘛。

而民政股长和朱大志则落后一步，静静的跟在后面。

“郝村长，看来让你们失望了呢。”朱建国嘿嘿一笑，旋即朝着张元初他们走去，朱大志在冲这边招手了。

“走，一块儿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郝村长对李向东说道。

关向明等人从讲堂出来后并没有停留，更没有等站在外面的一群人，而是催促着张元初要去看看绿色蔬菜。

没办法，张元初只好带着人向村子南面的低洼地走去。

看到两座矗立在雪地中的塑料大棚，除了九江村的村民，其余人都有些迷糊。

塑料大棚推广进入东北，还要再过十年，所以他们现在不知道这些东西也很正常。

当张元初卷起大棚大门上的薄膜，露出棚内一片绿色的世界时，现场登时响起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嘶！

“我的天啊。”曲秀贞指向棚内的手止不住的颤动着：“是...你弄出来的？”

“对，这就是温室蔬菜。”张元初点点头。

曲秀贞微张着嘴，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

本来觉得张元初兴办起乡村讲堂，又给孩子们弄了营养午餐都够厉害的了，没想到背后还藏着大杀招。

“全是新鲜的蔬菜，这么冷的天，怎么可能？”贵乡大队的郝村长忍不住惊呼出声，眼前的景象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震撼了。

虽然距离立冬尚有半个月，但霜降过后，每日的平均气温已经接近零下10度，泥土都冻硬了，蔬菜却活得好好的。

太难以置信了。

关键做到这一切的，竟然是那个他当成暴力分子看待的少年。

“这是真的吗？”李向东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关向明和民政股长虽是没出声，但表情把他们都给出卖了。

一时间，九江村的村民油然而生出一股优越感。

比较起来，无论是邻村的村长，还是供销社主任，又或者公社机关总当家的，全都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能进去看看吗？”关向明没有仗着领导的身份就恣意闯入。

“当然可以。”张元初点点头。

随即，一大帮人又涌进棚内。

感受到棚内如同春天般的温暖，大家伙算是明白为何蔬菜能够生长了。

问题明白归明白，想造出同样的大棚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关向明欣喜的像个孩子，在一陇陇翠绿的蔬菜边上走过，时而蹲下身摸摸韭菜叶子，拍拍大圆白菜，最后又撕下两片翠绿的生菜叶，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书...”张元初想阻止，可惜没来得及。

“两片菜叶子，不舍得啊？”曲秀贞在旁调笑。

哪是不舍得啊，是那些生菜前天刚浇灌了人中黄。

也就是俗称的，米田共。

张元初没好意思说，又奇怪他们吃着没觉着味儿？

“嗯，很脆，很甜。”

关向明一脸满足，民政股长同样表示赞赏。

张元初扯了扯嘴角：“对对对。”

你是领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