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日之前，她还和他吵了一架。

原因是莲心打扫卫生时打碎了她比较喜欢的一件摆件，君弈二话没说，就要将人拖出去杖毙，她坚决不让，然后君弈摔门而出，直到今日才回来。

云小棠也不知道君弈这段时间是怎么了，似乎完全变了个人……

又或者说是……回到了他最初的模样。

毕竟自她住在这夜王府里之后，他不会管束下人，更不会计较这些鸡皮蒜毛的小事，就算计较，也会愿意听她的劝。

而且再怎么说，他不可能也不会当着她的面杀人。

可现在，他不仅脾气越来越差，还一个不高兴，就动辄要将人杖毙，甚至杀人都不避讳于她……

思及这些，云小棠一时间心情复杂。

而此时院中，那位叫阿荣的奴仆咳出一口血，匍匐着求饶:“殿下饶命，奴不敢了，奴再也不敢了，奴是因为家中救急，这才迫不得已……”

云小棠的思绪被打断，她抬起眼帘，步下台阶道:“偷盗也不是死罪，你为什么要这样咄咄逼人？”

君弈正要将手中的剑挥下去，听见这个声音，手中的剑微顿。

不过他也仅仅只是迟疑了一瞬，便狠下心来。

泛着冷光的剑刃扫过地上之人的脖子，鲜血在旁边的绿草上溅下一道血痕。

院中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到了，其中也包括云棠:“你……”

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她根本没有阻拦的时间。

君弈杀完人后，将剑随意地扔在了地上，轻描淡写道:“在夜王府，错了就是死罪，宽恕不得。”

“以前是看你几分薄面饶恕他们几回，可这些不识好歹的东西愈发变本加厉，倒不如杀些人给他们个警醒。”

这番话说得冷漠无情，让人听得心生胆寒。

云小棠目光怔然地凝着地上的尸体，然后抬头，语气有愤怒亦有痛心:“可这些都是人命……”

君弈立刻打断她，语气有些不耐烦:“不过是贱命一条，留着何用？”

“可你答应过我，不再随意杀人，怎么现在……”怎么现在甚至都要当着她的面杀人？

云小棠又看向地上的尸体，望着那流淌一地的鲜血，她满眼难以置信。

然君弈却回避这个问题，沉默须臾后，他目光瞥向旁边春华手里拎着包袱，问她:“要去哪？”

云小棠目光微垂，完全不想和他说话。

君弈也没耐心等她的回答，很快便看向春华道:“你们今日打算去哪？”

春华被方才的情形吓懵了，闻此声，一个激灵瞬间回神，老实交代道:

“回、回夜王殿下，小姐说近些时日在府中闷坏了，想出府去离京城南城郊外的秀山客栈住着散散心……”

君弈敛了下眉心，若有所思地点头。

云小棠却说:“我不去了。”

本来上次就闹得不太愉快，好不容易等心情好了些许，准备出府透透气，但如今，她哪里都不想去了。

君弈只是冷清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云小棠沉默许久，才敛掉所有情绪，抬头平静地对他道:“你今日既然回来了，能留下和我说说话吗？”

她曾以为她很懂他，可如今，她发现她完全读不懂这个男人了。

这些天他基本上鲜少在府中，以至于他们的交流也极少，自上回闹得不欢而散后，她看着现在的他，竟蓦然生出些陌生感来。

对于这个请求，君弈倒也没有拒绝，拉着她回了房间。

拂袖坐下后，问她:“什么话？说吧……”

云小棠坐在他的对面，给自己倒了杯水，努力敛掉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君弈闻声抬眼，像是在回避什么，很快又别开了目光，淡淡地回复了两个字:“没有。”

云小棠不信:“那我为什么感觉你变了，你以前可不从现在这样不顾我的任何感受。”

君弈眸光深沉，似藏着些什么:“就因为我杀了那些奴隶？”

末了，又垂首冷笑道:“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嗯？”

“……”

房内陷入了沉默，云小棠看着眼前的人，一时语凝。

都说世上夫妻难逃七年之痒，可这才不过两三年而已，这人怎么就变成了她如此陌生的模样？

云小棠甚至觉得这变化突兀得荒唐，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从几个月前，他就变了，然后愈演愈烈，直到今日……

“君弈。”沉默良久，云小棠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方才沉默的间隙，君弈正微蹙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被她打断思绪后，又抬眼睨向她。

云小棠盯着窗外，今日阳光灿烂，窗外的各色菊花在院中开得热烈:“你要是不喜欢我了，就放我离开吧。”

君弈虽对这话早有准备，但此刻听到，心中还是兀自一慌，眉头不由蹙得更深:“你觉得可能？”

云小棠听到他这声带着威胁的反问，这下情绪终于崩不住了，红着眼眶道:“可是你这样真的让我很难受……”

忽然的冷淡，不打招呼的离开，还当着她的面杀人，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君弈只是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眶逐渐泛红，看着她眸中溢出委屈与难过。

这换做半年以前，他定会去安慰她，定会不顾一切地哄她高兴。

可现在，他却不得不忍受着内心的煎熬不这么做。

而忍耐是让他最觉得烦躁的事情，一个没忍住，将桌上的一套茶杯器皿全都挥到了地上……

哐当一声巨响，云小棠泪眼懵懵地看向他，满眼难以相信。

现在已经越演越烈到这种程度了吗？

一向从不对她发任何脾气的人，现在在她面前连杯子也摔？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到震惊，她一时间都忘了做出反应，只是茫然而陌生地望着他。

君弈眉头深蹙，似隐忍着什么:“什么都怕，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说完，也不等人回答，就拂袖出了帘子。

云小棠含着泪怔然良久，才将目光扫向地上的一地碎瓷片。

春华听到屋中的动静，也吓得不轻，见夜王殿下怒气冲冲地走后，麻溜进了内殿，她也不敢相信，忙问道:“夜王殿下对小姐也发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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