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乃是我汗国的盟友，大唐未经我汗国许可，便擅自对其发兵讨伐，是否未将我汗国放在眼里？”

程咬金拍案而起：“梁师都乃我大唐反贼，出兵讨伐，难道还要经你突厥的同意？”

“下官要提醒一下程将军。”哥舒哲认真道，“梁师都是大隋的反王，并不是大唐！想当初，大唐也不过是反王当中的一路罢了，若没我汗国在背后支持，焉能有今天？”

“岂有此理……”

“罢了！”哥舒哲摆了摆手，“梁国虽是我汗国盟友，大唐亦是，相比于梁国，可汗更看重大唐，此事便不予计较了！”

程咬金气极，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若非场合限制，他可能早忍不住冲上前去砍了这家伙的狗头。

“不过，可汗虽不计较大唐过失，却嘱咐过臣，明年的岁贡……不对，赠礼，不可有半分耽搁，臣将留在长安，督促此事的进展，开春之后，亲自押运回汗国。”

哥舒哲强调道，“粮食，稻米和面粉皆可，最好是面粉，我汗国百姓不太习惯吃中原的稻米，听说最近长安出现了一种叫土豆的新粮食？可以允许用此物替换一部分米面，但比例不能太多。另外，草料须精饲料，不可以次充好，届时臣会一一检查！”

群臣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李二双拳紧握，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哥舒大人，我大唐还未答应汗国的要求，此事为时尚早，有待……”

房玄龄的话还未说完，旁边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盖过了他的声音：“突厥似乎很缺粮？”

房玄龄怔了怔，转头望去，群臣的目光一齐投了过去。

哥舒哲脸色一变，循声望去，便看到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端坐于李二一侧，绝顶的姿容连身为男人他都忍不住一阵恍惚。

他一早就发现了这道身影，只是未曾细看，眼下乍一看，心中的惊艳之感便犹如洪水泛滥，久久无法平息。

世上怎会有如此出尘之人？

他发自内心地赞叹。

“我汗国地大物博，物产丰富，金银堆积如山，盛产的牛羊更是不计其数，怎可能缺粮！”惊艳过后，他立刻反驳道。

“今年以来，大唐境内发现无数盐井，产盐量大增，满足百姓之余，余下产盐全部送往了草原，各部落疯狂抢购，用牛羊交换，导致草原牛羊数量大减。”

东方月明语气平静，“入冬以来，天降大寒，牛羊冻死无数，数量本就不够的牛羊再次减少，再过一段时间，突厥各部必将陷入无以为继的困境，届时饥荒四起，各部落之间的平衡将被打破，颉利恐怕是觉察到了这一点，才会派出使者，将赠礼改换成粮食，想以此度过危机。”

他表情淡漠，仿佛叙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原本的历史，突厥便是因为这场大寒，内部矛盾凸显，进而让大唐找到可乘之机。

而因为他的存在，让大唐的食盐大量倾销草原，导致情况进一步加剧，颉利提前觉察到了危险，才会将目光瞄向大唐。

“你胡说！”哥舒哲脸色大变，“我汗国这些年接受纳贡，汇聚中原财富，早已富饶天下，就算粮食稍有所欠缺，向周边交易便是，怎可能有缺粮一说！可汗之所以让大唐改用粮食，不过是考虑到大唐年年纳贡，国内金银玉器恐不足，才善解人意地让大唐用最不值钱的粮食代替！”

群臣看着这一幕，渐渐明悟过来，原来突厥马上要面临饥荒，所以才派出使者向大唐求助。

有事相求，却还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求人岂有这副态度的？

他们冷笑。

李二若有所思，突厥内乱，对大唐而言是一件天赐之机。

至于粮食，必须得给。

否则容易让他们找到对大唐出手的理由。

届时矛盾转移，所有部落联合一致对外，大唐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

但也不能完全按照突厥的要求给。

量的把控极为重要。

最好能让他们挑不出毛病，同时给出的粮食又不足以解决他们的危机。

“你又是何人？此地岂有你说话的份？”

哥舒哲自知刚才的表情失控，恐怕已经引起大唐官员的猜疑，不由得恼羞成怒地望向东方月明。

“大胆！”程咬金一声厉喝，“敢对上仙如此无礼！”

哥舒哲愣了一下，打量了东方月明几眼，突然一笑：“原来这位便是大唐的仙人，失敬失敬！”

“前往长安的路上，沿路便听说过大唐仙人之名，心中向往已久，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

他端起一杯酒，绕开桌子上前一步：“素闻大唐仙人法力通天、仙术了得，不知今日能否有此荣幸，一睹仙家手段？”

程咬金大怒，“上仙神威，岂是你一蛮夷之人能见的！”

哥舒哲丝毫不恼，将酒杯举起：“我敬大唐仙人一杯！”

说完，他仰头一饮而尽。

“蛮化之人，未见过大世面，还望大唐仙人海涵！”

他慢悠悠地走上前，“前日我遇到一人对您出言不逊，说大唐仙人其实是一个装神弄鬼的骗子，压根不是什么仙人，我亲手将那人狠狠教训了一顿，并且严厉告诉他，大唐仙人不可能是欺骗百姓的骗子！”

“不过，这类传言既然出现，显然不会就此一例，恐怕还有不少人对仙人的真实性有所怀疑，因此，倒不如趁着眼前的机会，一展仙法，堵住那悠悠之口？”

见东方月明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他轻笑一声：“还是说，仙人其实就是一个骗子，之前的所有传闻，都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

此言一出，大殿内文武百官都惊呆了。

这是谁的部将，为何如此勇猛？

他们平时面对上仙，都得谨小慎微，生怕某个举动引起上仙不悦，哪怕是当今陛下，在上仙面前，也是恭敬有加，不敢有逾越之举。

这蛮夷倒好，主动冲上前去挑衅。

这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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