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是周不才花费了大价钱又去找了院长才临时找出来的。
巨大的落地窗。
墙角堆放着几盆盆栽鲜花。
屋里光线极好。
云曦推门进去时,发现季留正倚躺在病床上刷着手机,听到动静时头也没抬,声音更是冷淡:“出去,我说过,我不需要护工。”
这冷淡的模样和在她眼前的柔弱温和模样也大相径庭。
这才是真正的她?
“季小姐。”云曦坐在沙发上,淡淡叫她,“是我。”
季留眼睛一亮,看到云曦也身穿病号服她又有些慌张:“你这是怎么了?我没护住你吗?”
云曦多少有点受宠若惊:“我没事。”
她还能走能笑,看起来问题不大。
而自己还躺在床上,全身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呢。
季留松口气。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云曦认真问,“我们以前虽然是校友,但是我记忆里好像也并没有你,所以之前我们认识吗?”
季留微微垂眼,神情染上了几分落寞和脆弱:“你救过我。”
“哈?”
“我大一上学期,在十月份新生入学典礼结束后,有一个富二代借着醉酒将我堵在了厕所,是你救了我。”
云曦还是一脸懵。
原因无他。
而是小云曦原本的记忆里似乎也没有这一段啊!
更何况小云曦性格也是温顺软弱的,她在学校就是弱势群体,怎么可能还帮得了人?
“你确定救你的人是我?”
“我确定。”
云曦还是不相信:“学校很大,跟我长得像的人也不是没有,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不可能。”季留很坚持,“就是你。”
云曦:……
啧。
“所以,你今天救我是为了报恩?”
“不是。”季留微顿,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但深呼吸后她还是咬牙继续说了,“我是为了赎罪。”
“啊?”
云曦更懵了。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云小姐,你还记不记得云星辰为了毕业,曾经偷窃了你的作品做她的毕业设计?”
云曦点点头。
“其实那件事情我知道,我也暗中拍摄下来了她去到你宿舍里偷窃的全部过程。”季留说到这里,眼圈忍不住就泛起了红,“我本来可以提前跟你说的,但是……但是云星辰威胁了我。”
“我当时真是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担心惹怒云星辰后,自己真的会被退学,就选择了视而不见,后来……”
后来的事云曦就知道了。
云星辰凭借抄袭小云曦的作品做毕业设计,名声大噪,自此像是上了瘾似的明里暗里的都要来抄袭她的作品。
而小云曦全然不知,当那副作品后来拿出来时,自然被群嘲了一顿。
在学校里还掀起来了一阵腥风血雨。
“云曦和云星辰作品雷同!”
“云曦黔驴技穷?”
“云星辰虽然是云家继女,但却是比云家千金小姐还要聪明啊!”
“抄袭可耻!”
……
这件事虽然被陆霆轩压下去了,但之前几乎所有人都开始一边倒的站在云星辰那边指责小云曦。这也导致了小云曦提前离开了学校,后来还和她的老师张泽蕴也有了矛盾。
“当初有人初次质疑我们设计雷同的时候,就有一个小学妹出面作证,说云星辰是在图书馆独自完成设计的,那个小学妹,就是你?”
季留视死如归,咬着牙,点了点头。
她日夜愧疚。
却没有办法也没有胆量,更不再可能跑到云曦面前解释这些过往恩怨。
云曦声音飘忽:“以前怎么不跟我说?”
“我……我不敢。”
她怕说了,云曦会骤然暴怒。
如果她梦想被莫名其妙断送了的话,她也会暴跳如雷。
她不敢说。
她只能借着如今她救了云曦,借着这份救云曦的恩情,才敢将这些过往说出口。
云曦淡淡道:“那你选择现在说,是想得到我的谅解吗?”
“……嗯。”
云曦微微沉默。
她早就在猜想季留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猜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预料到这种。
是小云曦的事情。
季留断送的也是小云曦的设计和名声。
而不是她的。
所以这所谓的谅解和记恨,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替小云曦决定。
云曦突然觉得有些疲倦,若隐若现,似乎连带着后脑疼痛的晕眩感都越发明显了。
“你好好养伤。”云曦态度模棱两可,“周导很关心你。”
说完,她不顾季留的挽留和辩解,抬脚就出了门。
接近午夜,医院走廊也是空空荡荡。
电梯空闲。
云曦回了病房,只觉格外疲倦,还没等她上床休息,手机就蹦出来了几条消息,是张泽蕴发过来的:
“图片”
“图片”
“兮兮今天心情很好,这是她画的鱼!她很有绘画天赋,画的也真是惟妙惟肖!”
“我刚看了新闻,说你拍戏受伤了?怎么回事?要不要紧?在哪个医院?我早就说了你去拍戏不安全,你非要去,现在吃亏了吧?”
“是在睡觉吗?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但是你醒过来要立马给我打电话!!!”
最后那几个感叹号暴露了他的担忧。
云曦忍俊不禁的勾起唇角。
她几乎能想象到张泽蕴在发送这些消息时纠结和担忧的神情,如果打过去电话,张泽蕴老师也是会立刻接听。
但……
云曦的手指掠过了拨号键。
她长长一声叹。
目光突然停在了桌上放置着的她还没来得及喝完的白粥上,她微微皱眉走上前,看到碗下压着一张纸条,是墨寒擎的字迹,笔迹格外骨气洞达:
“明天你吃什么?微信发我,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云曦突然在想。
张泽蕴对她很好,是因为小云曦。季留现在拼命相救,也是因为小云曦。
那墨寒擎也慢慢变得没有过去那么狗了,且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容忍。
是因为什么呢?
也是因为小云曦的身份吗?
云曦透着硕大的落地窗,看向外面熙攘繁华的城市,灯红酒绿间,可能是因为头晕目眩的缘故,她忽然觉得茫然。
这里好像并没有她的归属。
她好像是浮萍。
没有根茎。
云曦正在胡思乱想,外面恰有人推门进来。
“墨诚说你醒了,现在身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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