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缱卷耳

《缱缱卷耳》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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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百米——

就差一点点了,第二名就差一点……她屏住呼吸发力,终于擦着前面6号的胳膊超了过去。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那道白线越来越近。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吃力得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剩下的几米什桉是冲过去的。

哨响。跑道两侧一班的人在那一刻大喊出声,朝她涌过来。什桉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余光里黑压压的一片,她没有停下来接受他们的水和关心,继续沿着跑道线走。

脚上是平时穿惯了的那双干净简单的帆布鞋,一双腿笔直地向前迈着,胸口堵得慌。走出几十米,她才慢慢停住。

什桉弯腰看了看自己的膝盖,也觉得有点惨不忍睹了。旧伤口渗了血,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凝在了一起,浸着薄汗,她居然分不清到底是痛还是不痛。

她垂着眼帘,视野中的塑胶跑道疾步走进一个人,伸手拉了她的手腕,发怒似的拽了就走。

——她想不通,怎么会凭借那双鞋子和脚踝,就知道他是谁了。

没力气挣,那人也不会给她挣开的可能,几乎是拉着她在走了。

什桉看着他的背脊,说:“陆判,我要去医务室的,你放手……”

陆判骤然停步,冷着脸转过来。他什么也不说,拉起她的手臂放到自己肩颈后,俯身圈起什桉的腿弯和背,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动作迅速而粗暴。什桉低呼了一声,腰侧被他坚硬的身板硌了下。

随之而来的,是身后一阵不小的骚动。

她扶着他的肩膀,手掌收成拳,忍着气斟酌措辞。还没说什么,就见他近在咫尺的喉结滚了一下,低哑的嗓音在她额顶响起:“李什桉,你真的,很让我生气。”

陆判的样子阴沉沉的,手臂收得极紧,什桉在他怀里一动都动不了,也不敢说话。

到了医务室,陆判踢开门,一把把她扔到了床上。

虽然床很软,但什桉还是被摔得一脸懵。

她这是……被丢了???

医务室里没人,他拉过医疗推车,指节敲了敲铁质的托板,冷冷地道:“你想躺着还是坐着?”

什桉一秒坐直,“我想自己来。”

这显然不是他要的答案。陆判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单膝蹲下去,用一个几近于跪姿的姿势蹲在了什桉的床前。他撕开手里的无菌包装,拿出碘伏棉签报复似的一下子按在了她伤口上。

什桉疼得“嘶”了口气。

他把着她的小腿,哼了一声,“忍着。”

嘴上发狠,手劲却小了点。

什桉的腿不是竹竿似的腿型,匀称的肌肉和骨骼,棉签压上去似乎就能感受到来自少女肌肤的弹性和手感。陆判目光毫不避讳,细致地把灰尘粘去,再把凝住的血迹抹开。

消完毒,他把推车里的瓶瓶罐罐挑了一遍,找出对症的给她上药。

药上到大腿的时候,什桉往后缩了一下。

医用床高,她坐着脚尖挨不到地,陆判就这么让她的鞋子踩在他腿上……他们俩靠得太近了,近到自己的腿就在陆判的脸前,她一抬手就能触到他的脑袋。这种情境下,她竟然萌生了一股摸一摸陆判的头发的冲动……什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又动了一下。

可她一缩,陆判就握住了她的脚腕,抬头警告她:“别动。”

什桉不自在地抓着床单,“可以了——”药膏冰丝丝的很舒服,但他再抹下去这瓶药估计就要被她用完了……

陆判没听她的,自己检查了一遍才收手。他起身把棉签丢了,拖了把床尾的滚轮圆凳过来坐到她面前。

他靠着椅背,腿就抻在她的小腿两边,对峙似的。

什桉下不了床,问他:“干什么?”

“李什桉,我欠你的,所以你要这么气我,是不是?”陆判微仰着脸,看她,“运动会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值得你这么费劲?”

什桉顿了一下,说:“不关你的事。”

医务室的门被推开来,几个男生的声音一下子涌进来,又一下子戛然而止。

什桉和陆判同时转过去。

几个人看见他俩的姿势都愣了一下,视线和陆判的一碰,萧然一条踏进来的腿急急地往回撤,一边撤着一边把门“啪”的一声拉上,大着嗓门不知道在对谁说着:“我那个啥,我手机在哪啊,找一下找一下。”

周子游在后面应和:“我知道在哪,我带你去。”

赵朝阳:“什么啊?哎怎么不进去啊……哎等等我啊……”

……

什桉才发觉他们的样子大概很不妥,她挪下床,推了推他的膝盖,“你让开。”

陆判直起上身,赤I裸裸地说:“李什桉,给我回报。”

他靠得越来越近,什桉不得不重新坐回床沿,“什么回……你说那个别针?”她摸了摸下摆,昨天那身换去洗了,别针自然不在,“……明天还给你。”

“现在就要。”陆判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手机号。”

见她愣着,陆判又说了一遍:“手机号给我。”

他的手机没设锁,什桉把自己的号码输进去后还给他。陆判点了保存,抬头问了她一句:“认识5号么?”

什桉摇头。

陆判没说话,出去给刚刚走掉的人拨了通电话,走之前还把门关严实了。几分钟后回来,他把床周围的推车和椅子清开,对她说:“我送你回家。”

他今天格外地不讲道理,也根本不和她商量。什桉冷静下来,站下床,“陆判,你能不能别管我?”校外就算了,她的校内生活不能被他打乱,“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不想因为你被人指指点点,你不要管我,行不行?”

陆判的脸也沉了下来,他走过去,低头看进什桉的眼,低低地、狠狠地道:“我他妈是谁在你心里根本不重要,对不对李什桉?”

他又迈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近得只塞得下一根手指了,逼得什桉后退。少年的眼神透着微微的戾气,像终于撕开了一个口子,血淋淋地袒露在两人面前,“可我喜欢你。不管你要不要,想不想,我都会做。被人指点么?好,只管来,到我面前来指点,谁有意见,都他妈到我跟前来说。”

咄咄逼人。

什桉微愣。

陆判接到董欣桐打来的电话时,是英国时间的凌晨。

手机坚持不懈地震动了五分钟仍然没有消停的迹象,陆判睁开眼睛,不耐烦地抓起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熟悉的国内串号在屏幕上闪烁,他压着怒气接起来,冲那头的董欣桐说:“现在是凌晨三点半。”

董欣桐高跟鞋的声音有规律地传进陆判的耳朵里,她用一种平淡干脆的语气告诉他:“你姥姥不好了,回来吧。”

陆判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幼儿园就被送出国,董欣桐请了二十四小时的保姆和管家照顾他的起居,把他交到陆家底下的人手里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那个时候的陆判,每天下了学回到家里,坐在比他人还要高的、软和繁丽的大椅子里,看着玻璃墙外的街道问老管家:“妈妈在哪里?”

董欣桐为了让他快速适应英国生活,请的佣人都是一口纯正英音的英国人。老管家曾服务过许多贵族,是地地道道的老派英式管家,有着极强的教条主义和原则性处世态度,对于三岁的陆判来说再板正严苛不过。

老管家听懂了“妈妈”这个词,他单膝跪地,让自己与椅子里的陆判平视,用英文说:“小少爷,您需要和我说英文才行。Mama在您的祖国,您得学会自己独立,成为一个优秀的男人。”

小陆判一个单词也听不懂,但是在他发现无论怎么哭怎么闹董欣桐都不会出现后,他渐渐明白并接受了自己的境遇,学会了自己跟自己玩。

他生活得很好。从小就在英国最好的私立学校念书,身边的人不是超有钱就是超有权。被董欣桐丢到国外的他比同龄人都要早熟,因为什么都不缺,也就没什么想要的,很没劲。

——除了身边的同学们都说他没有爸爸妈妈这一点让他有点膈应。

其实三五岁的小孩子真的没什么恶意,只是一句“nobodylovesyou”听多了也挺烦的,他就逮了一个来揍。

于是老管家和那个被揍的孩子的父母都被请到了学校,衣冠楚楚地进行了一次三方友好会谈。

两个小朋友在旁边自己交流,被揍的那个在被揍的时候就惊呆了——这个东方来的黑眼睛少年,居然打家里人人宝贝的他!爸妈说了,英国人都是绅士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动手?

小陆判年纪虽小,可由于长期缺爱气势较其他孩子拔高不少。家长都请上门了,被揍的还可怜兮兮不敢说话,他这个揍人的反倒很坦荡大方,冷冷地看着对面的男娃娃。

过了十几分钟,老管家和男娃娃的父母过来了,男娃娃的精神正备受陆判压迫,一看到亲人就瘪了嘴扑过去。

哭包一个。小陆判很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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