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缱卷耳

《缱缱卷耳》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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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宅虽不高调,但也绝对不一般,孙老师不可能没和她透露她要辅导的人的背景。可小姑娘没有多看任何地方一眼,语气和神色始终不卑不亢。

谢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一双眼看过的人比年轻人吃的米还多,她一瞅,就知道这个姑娘是个好的。不仅好在外面,心里也干干净净的,一点儿坏心思都没有。

她的孙子什么样谢老夫人一清二楚,但陆判既然愿意在她面前做好孩子,她就权当不知道。只是听孙老师说这姑娘家里条件困难,辅导算是一份工作,希望他别把人气跑了。

辅导时间从十点到下午四点,刨去中间午饭和午休的两个小时,一共四个小时。

夏日的晨光透过大扇的壁窗照进来,被薅起来的陆判在二楼书房里昏昏欲睡,眼皮一直往下掉。他的脸上因为缺觉而显出不耐的神情,眉头微微皱着,唇角抿得倨傲。

书房地板上铺了一层厚实的地毯,有人走进来也消无声息的,直到他身前光滑的木桌被轻轻敲了两下。

一只细白的手印入眼帘。他抬眼。

“陆同学,我是李什桉,接下来的几天我会来辅导你。”

唔,一个不认识的女生。

“……嗯?”

一个看起来比他还小的女生大言不惭地说,要辅导他?陆判的手掌用力压了压眼眶。

董欣桐这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就开始上课了。”

陆判还是那副懒慢的样子,口吻是淡淡的讥诮:“你能辅导我?”

女生没有回应他的嘲讽,把书包放在另一边的椅子上落座,拿出教案直接进入角色,“昨天孙老师让你写了篇议论文吧,拿出来给我。”

他收腿,起身。

他陆判,好歹是ETON建校以来第一个被授予银色扣子的中国人。孙老师就算了,现在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居然也对敢他指手画脚的。

陆判要是不离开,他的起床气就要压不住了。

身后响起女生冷淡的声线,“听说你刚从国外回来,国外教你面对老师这样没礼貌?”

陆判蓦地收住脚,低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闷闷笑了一声。

他倒回来,拉开女生旁边的椅子坐下,手伸到自己那堆书里抽了本本子出来放到她面前,身高和气势都嚣张地迫近了,用同时掺着冰冷和调笑的眼神看着她的侧脸,慢慢地道:“老师。我的作文。”

换做其他人早就吓得不敢说话了,可她对他的挑衅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陆判根本就没写几行,女生扫一眼就看完了,她拿了张空白的纸放在两个人中间,重新跟他梳理起议论文的文体结构。

我行我素,好像他就一定会听似的。

女生讲一段,抬头看他一眼,确认他有没有疑问。

孙老师昨天就讲过了的。

可是她,名字叫什么……什么来着?她讲得不快,也不像孙老师那样抑扬顿挫,一眼一眼的,却把他钉在了座位上。

绷紧的肩线不知不觉舒展了下来。

到了饭点佣人上来请他们下去,陆判插着兜走在前面,代课女生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地下楼。

她走的是猫步吗?都不带声音的。

饭厅里谢老夫人让准备了丰盛的午餐,一反往日地没招呼亲孙子,而是对他身后的女生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她身边去,“什桉来,坐这里。”

陆判径直在谢老夫人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代课女生依言过去,在谢老夫人起筷后才开始吃。

孙老师辅导期间也会在董宅吃饭,来之前孙老师和她交接过所有的事项安排。

谢老夫人看了会儿,见她只吃饭不夹菜,就亲自帮她挟,一边说着:“这个年纪要多吃点才好长身体呀,我们家鹿鹿要吃两碗的。”

陆判额角一跳,绷着脸说:“姥姥!……别这么叫我。”

大概是觉得这个名字放在他身上很滑稽,他仿佛看见代课女生隐隐笑了一下?

谢老夫人瞪他,“我还有几年好活?连名字都不让我喊?”

陆判:“……”

第一天代课结束,小姑娘走前来和谢老夫人道别,谢老夫人嘱咐司机送她回去,她推拒不过只好答应。

董宅是别墅区,进出要花不少功夫,这大热天的走下去要晒好一会儿。

问她孙子有没有什么状况,小姑娘说:“没有。陆同学基础很好,听过一遍就能理解。”

哪里是问这个呢……谢老夫人目送她上车出了董宅后,让人把陆判叫来,问他:“你今天中午怎么不先等什桉坐下?小姑娘怕生怎么办?没礼貌!”

怕生?您可没见她怼人的样子。

陆判当然不会在背后说一个女生,但一天内被说两次没礼貌,又不好对着谢老夫人发脾气,咽了声儿不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人一小姑娘教不了你?我跟你说什桉是我们珒市的中考状元,离满分就差两分!教你绰绰有余。”

陆判这才有了点反应。

国内的教育环境他是知道的,精确到分值的评分体系与国外的等级制大相径庭,在这种环境下成就的高分,再不济……至少语文。

还真教得了他。

他敷衍地应了一声,上了楼。

第二天上课,谢老夫人自己领了小姑娘上去。陆判一如既往软着骨头,见谢老夫人瞪他了才慢吞吞地坐直。

她在这都这样,她不在的时候肯定特给人家添堵了!

谢老夫人摸了摸身侧小姑娘的脑袋,慈蔼地说:“鹿鹿要是欺负你就告诉奶奶,啊?”

然后他的代课老师弯了一下眼睛,说:“知道了,奶奶。”

陆判:“?”

当他是死的?

谢老夫人满意地下楼去了。

今天讲昨天布置的堂后作业。

“……这几段。”她在纸上画了一条浅浅的括弧,“如果你采用的是层进式结构,那么分论点之间的关系应该是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的,按照我们的思维逻辑来说,要遵循‘是什么’、‘为什么’和‘怎么做’的论证顺序来论证。”

她边说边写注解,末了眼尾扬起来,看他。

和昨天相似的白T浅咖棉麻裤。膝盖骨在裤子上撑起一个瘦削的形状,掌侧压在作文纸上,捏着铅笔的指节微微泛白。她的指甲修得简短光滑,透出一点粉,一条胳膊收在桌下,侧着身与他拉出一个巨大的空隙。

被光线铺得透亮的眼神里带着浅浅的询问,等他的反馈。

仿若被这样的眼神向前推了一步,陆判缓缓地点了点头。

谢老夫人这天精神头格外好,餐桌上不住地问小姑娘话。中考难不难啊、暑假有没有去哪里玩啊、有没有男朋友啊……之类的。

陆判在对面间或瞥一眼。他姥姥反倒像个小孩一样,代课女生却文文静静的,答话的时候就放下筷子,谢老夫人发觉后才不大说了。

他吃饭一向是生理需要,代课女生似乎也是,眼睛只盯着自己碗里,绝不主动伸筷子。

小猫吗。难怪这么瘦。

下午上课的时候谢老夫人在书房门口悄悄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形,见孙子竟真的老老实实在纸上写东西,小姑娘则在旁边翻阅教案。两个人的背影一高一低,出离得和谐。

谢老夫人放了心。

这一天也这么顺利地过去了。

晚上照旧运动洗澡打游戏。他湿着头发坐在客厅冰凉的瓷砖上,靠着背后的沙发在电视机前了无意趣地按着手柄,直到凌晨才睡下。

后半夜却被热醒。

陆判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出不了声,四肢也软得厉害。他昏昏沉沉地抬起手搭在自己额头上。

热的。

男孩子心大,他在床头一通乱摸,摸来遥控器把空调调低,拉起被子继续睡了。

这一病,早上就没起来。

恰巧谢老夫人出了门,可东西落下了,打电话回来让佣人送过去。

佣人在大门口碰到刚到的李什桉,急匆匆地对她说:“小姑娘,少爷现在应该起了,你要不自己上去?我得给老夫人送个东西,急得很!不好意思哦……”

她就自己上去。

她是个时间观念非常强的人,等到上课时间过了十分钟还没见着人,她尝试着去敲那扇门。

应该是他的卧室。她曾见他从里面出来。

她敲了三下门,没人应,等了一会儿又耐心地敲三下。直到第三次,里面终于隐隐约约地有了声响。

她在门外说:“陆同学,到辅导时间了。”

听了一阵,里面又没声儿了。她想了想,压开门把手。

一股极低的冷气迎面扑上来。

室内黑洞洞的,深色的多层窗帘紧紧合着,她身后漏进来的光是唯一的光,刚好打在卧室里那张大床的黑灰色床品上。被子里隆起一个男生的身型,看不见脸。

“陆同学?”

她犹豫了下,走上前去。

陆判的几根头发和手指露在被子外面,一动不动。她伸手捏住一角,轻轻拉下来。

刚刚露出他的额角,一只手臂骤然伸出来,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少年睁开眼,直勾勾地睨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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