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过来还要一会儿，他就箍紧她的腰竖着抱起来不管不顾地丢上客厅沙发，自己单腿跟着压上去——将她困在沙发和他之间，亲。

“……你别闹了！”什桉拿手抵着陆判下颚。

他是把自己拾掇得光鲜亮丽了，胡渣没了，病气没了，卖不了乖就原形毕露。陆判捉住她的手指亲了亲，说：“我什么时候能见你？”

“校庆。”

“太久了。”

什桉拼命扭过脸，那人还是仗着自己的身量压下来，自说自话道：“……预支一些，求求了。”

还求——这是求人的态度么？

她躲着，他就玩儿似的亲她耳朵和脸颊。耳窝和脖颈红了一片，嘴唇碰过的地方都在抖，陆判还是不慌不忙，轻轻柔柔地吻她所有。

亲就算了，声……声音……她好想捂住耳朵。

什桉的衣摆被抱得往上卷了一点，隐约露出一截柔韧的腰线，她不知觉地极力往沙发里面靠，用慌得不行的声线恐吓他：“……陆判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我……你……你再这样我不会再来了，还有考试。考试我也不……”

原来特意去冰箱里拿柠檬水是为了这个！……真居心叵测。

陆判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衣领口滑出来的肩锁骨，还有那一手就可以掐住的腰肢，目光越发深，“……你让我一个人在学校怎么办。”他不动，给她选择，“我向学校申请，你回来给我上课好不好？”

她眼睛被水气蒸得发亮，脸庞绯红，几乎积极地回应道：“等结果出来我就回去。……周末！周末也是可以见的。”

老师一定会答应他的，他们巴不得他好好学习做个各方面都很上得了台面的二代，对外也好交代得更漂亮些。

而她和陆判之间的约定她早就达成了。陆判顺利进入年级前百分之十五，她可以撒手了。可……可这会儿却计较不了那么多，只要不是她不擅长的……的那些，都可以答应！

回过头来想想，他这不是又把前十的压力还到她身上了么……什桉哭笑不得。

但他不满意。

陆判：“我想亲你。”

“……”

“再好好亲一下，就让你走。”

什么是“好好亲一下”？要是是刚刚在床上的那样，那是绝对不行的！什桉拿腿蹬他，可还没揣到他身上就被把住了膝弯往下一拖，搁到了自己两侧——她双手重获自由，立刻将嘴捂得严严实实。

声音闷沉沉的，咬牙道：“陆判，你少发情了！”

白天发！晚上发！脑子里只有这些么？

“我只对你发情。”他就从衣摆边缘轻轻地探进去，恬不知耻地提醒她，“你看，衣服又乱了……”

冰凉的指尖擦过腰际，什桉霎时倒吸了口气，只觉得神经都像是滚过了电一般——陆判这个疯子！他、他……她慌急勾住陆判的脖子狠狠向下一拉，自己破罐子破摔地迎上前，想把他的注意力引回来。

陆判的身体不可抵挡地弓下去，而后嘴角便贴上来两瓣儿软绵绵冰丝丝的唇，笨乎乎地啄吻着——他腰腹一紧，眸色顷刻变得凶狠——是半点戏谑的心思都没了！粗暴地衔住她的唇瓣，啃舐她、回应她、主导她，却温柔地捞着她的背缓缓地、缓缓地沉下去……什桉还是会下意识地躲，他就支着她的后颈送上来——

……这个带着柠檬清冽香的吻，当真是“好好亲”了。

不光是她无力招架，吻着吻着他像是也过了火，呼吸愈重——陆判猛地抽身退坐到一旁，扯过沙发靠背上的毯巾搭在自己腰间，一眼都不再看她。

她恍惚着，怔怔地抬起手背遮住自己的眉骨，在幽暗中平复她悸动不已的情想和几欲停跳的心脏。可失去了视觉的她这些感官开始攀陟得更加灵敏，什桉半张脸红得潋滟，嘴唇更是湿润艳丽得不像话，一看就是被欺负过的样子。

直到外面响起一记车门关闭的声音，两个人将将醒神，什桉慌里慌张地下地整理。

知道自己估计是把她吓着了，陆判不敢再得寸进尺，咳了一声道：“我和你一起……”

“陆判，你想死的话就去。”

“……”

唔，是……有些过了。

食髓知味的陆公子把她送上车，乖乖留步。他撑着伞直等着私车尾灯在一个转角歇灭，折回进房子。

他这是独栋的三层户型，在千水颐里不算顶颠儿的置产，但敞朗明亮私密性一个不缺，沉稳通透的空间色度设计得很极致，是清贵门庭偏爱的静谧和深邃。抬眼便是那张大大的海松色细绒沙发，原本卧在上面的杂志都被他一本本从她身下抽出来丢了，七零八落飞了一地……陆判摸了摸唇，情不自禁想到片刻以前。

他模模糊糊地想，李老师的脖子，也太细、太软了……女孩子果然是比他们男的要娇软得多的生物，一不小心，就会碎了。

这么好……这么好的李什桉。是他的什桉。

他独自站在空落落的玄关，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度过李老师走了以后乍然冷却下来的时间——茫然地走到厨房看水池里叠在一起的碗具，茫然地站在满地的书籍卡带中发呆，又茫然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哦，得给手机充电，李老师到了要跟他说的。

他躺在卧室的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小的红色锦囊。三分之一手掌大，“平安”两个字用金黄色的丝线勾出来，精巧地缝缉在右下角。

手机嗡嗡地震——是谢老夫人。

先是数落他没把自己顾好，再说他怎么连面儿也不露一个，没规矩。他就一边应着，姥姥说什么他都受了，心情好。说到后头谢老夫人都纳罕了，“……鹿鹿你烧是退了吧？要不姥姥还是让金医生过去一趟好了……哎！我自个儿来吧！这心我实在是放不下——”

“姥姥。”陆判握住平安符坐起来，“我好得很，什桉看着我刚走。”视线一落，瞥见桌角几本书下压着张什么。

小曹在那头劝谢老夫人休息，谢老夫人拿远回了句，又对孙子说：“……姥姥刚想问呢，原来小姑娘和你一个学校么？怎么没听你提？唔，见了之后好好谢过人家没有？人家一次照顾你，没想到二次又照顾你……什么时候带回家来让姥姥说两句话呐？……”

是张照片。

她的照片。

她穿着他那件黑色的礼服，在镜子前向镜头侧首看过来的瞬间——项链是他的，耳坠是他的，高跟是他的。

人也是他的。

“……鹿鹿？说话呀？”

照片上的人像在看着他，他眼睛一瞬不瞬，答：“没有，我欺负她了。”

谢老夫人一怔，语气登时重了：“你怎么回事？又犯浑呢？怎么欺负人家的说给姥姥听！——姥姥得……”

“姥姥，我要娶她的。”

他把电话挂了，看照片背后的字。到后来他全部的“陆判”都是她帮他写的，他已经再熟悉不过。五寸的相片纸，满满当当。

[成年快乐。

一直都记得你的生日，可想了很久最终也没能决定好该送你什么。

你什么都不缺，于是想，不如就偷懒从简。

是和你没有联系的第二十一天。

晚上的课程刚结束，我在基地宿舍里准备休息。这里的伙食、环境都很好，这里的人也很强，我需要保持时刻的好胜心和自律才行。要是能成为正式的比赛成员，应该会遇到更多更优秀的人吧。

我曾经问过自己，两个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人，为什么要安排他们相遇。

如果保持清醒、理性和独立，使我必须凌驾于已知的欲望与情感之上，那我情愿接受一时的欢愉。但我不要。我不要它流逝。

明天会怎么样，我们一起试试看能走到哪一步吧。

生日快乐，陆判。]

陆判不在车上，邹师傅对什桉就更亲切放开了些。小姑娘每每都会和他好好打招呼，上车说叔叔好，下车说叔叔再见小心开车——乖，太乖了！

“我看新闻了小姑娘，你这是又保送又进国家队了吧？太厉害了！你父母得多开心啊。”他喜色拂面，像她是自己的小辈似的，“今天专程来给少爷过生日么？”

“只是国家集训队，叔叔。”什桉有些腼腆地道，“我来看看他……不好意思邹叔叔，这么晚让您过来接我。上回在栎山也是，下那么大雪。”

邹师傅连说小事，“别看叔叔这幅样子，过去也是当过兵摸过炮的人——熬大夜开车算得了什么？我们那时候的车就没在平地上开过！可比部队里轻松多啦。”

难怪……难怪会让邹师傅跟着他。

“哎，少爷可稀罕你了。”他笑眯眯地看了眼后视镜，“老夫人让我接他去董宅，后来又没了动静——才晓得是你来了！叔叔不骗你，我啊就没见少爷这么要紧过一人儿，不管是平日里还是栎……”他一转话头，说，“真的。”

“谢老夫人那里……很隆重吗？”什桉抿了抿唇。

“可不？”邹师傅稍低了音量，“陆家这一支唯一的独孙——除了几位到不了的长辈，其余再如何忙也来了……成人礼嘛，是要看重的。”

成人礼嘛，是要看重的。

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一个庞厚家族后代的成年所意味的，远比寻常人要多得多……她倚着车门，听着雨刮器传来的轻细声音，径自思索着。

车子稳当开了近一个钟头，从市中心驶向了三环边，到了个很寥萧的清静地界。邹师傅头一回来集训队基地，嘟囔着“是个读书的地儿”，把人放下瞅着她进去了才走，赤紧给少爷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