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怔怔地跪在地上，没有任何回应。</P>

电视里，他的儿子正在被人暴打，而他自己根本没办法去帮儿子。</P>

应该说，他也没有那样的想法。</P>

在被关在别墅里的这些日子里，比尔始终都没有放弃过——哪怕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也没有放弃他曾经拥有的财富。</P>

他始终坚信，一定有办法翻盘的，哪怕他堵上这条命，也要让儿子替他翻盘！</P>

如此，他便不算输，他的人生便不是没有意义。</P>

钱！</P>

钱！</P>

钱！</P>

只要子孙后代还能继续当有钱人，我比尔·成就没有白费功夫！</P>

然而，当看到被自己藏起来的那副AR眼镜戴在比利脸上，当比利毫无负疚感地将他这个父亲卖掉时，比尔的一切信仰都崩塌了。</P>

为什么？</P>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P>

为什么比利会把自己卖掉？</P>

AR眼镜里自己的标价到底是多少？</P>

要多少钱，才能让一个被无限宠爱着养育长大的儿子，愿意卖掉自己的父亲？</P>

比尔的大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P>

钱？</P>

钱？</P>

钱？</P>

钱到底是什么……</P>

夏青木没有催促他，只是默默看着比尔，脸上甚至懒得露出嘲笑。</P>

这是一个资本家的末路。</P>

在比尔·成的一生中，所有的一切都能用钱计算。</P>

员工的时间和健康，公司的股价和潜力，社会的信誉和期待。</P>

亲情，友情，爱情，多少钱一斤？</P>

自由，平等，博爱，十万卖不卖？</P>

可以买卖，都可以买卖。</P>

当比尔挥舞着支票，用资本的力量异化一切时，有一件事，他其实很清楚——</P>

他自己也是可以被估价，可以被买卖的。</P>

当他努力跪舔玉猫座时，便是在出卖自己的尊严，换取对俗世权欲的满足。</P>

当他听从玉猫座命令，让狄傲陷害华伍德时，又是在出卖自己的良知。</P>

这些，比尔心知肚明。</P>

然而，卖，也要看是怎么卖的。</P>

向比自己更高位的人出卖自己，比尔觉得是划算的。</P>

向十二星宫那样的世界主宰者出卖自己，比尔甚至觉得是一种莫大的机遇。</P>

别人就算想卖也没机会卖的！</P>

但是……</P>

当被自己倾注父爱养育的儿子卖掉后，比尔至今所相信的一切，都坍塌了。</P>

不知沉默了多久，视频画面里的比利已经挨完了打，被像垃圾一样扔到了街边的垃圾桶旁，比尔才终于开口：</P>

“你是谁？”</P>

唐煌微微一笑，抬手在脸上拂过，黑光一闪，容貌瞬间变化。</P>

比尔瞳孔猛缩，沙哑的嗓音难以置信道：</P>

“华伍德！”</P>

他又迅速否认道：</P>

“不，这不可能，你不可能还活着，你到底是谁？等下，难道我已经死了，这里是地狱，你是在地狱等着向我复仇的恶鬼？</P>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对，一定就是这样，不然我怎么会看到已经死去的人呢！”</P>

比尔的精神状态似乎已经有些不正常，在觉得自己来到地狱后，竟然不显得畏惧，反而有些兴奋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