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天宝

《开元天宝》

第七十 二章 永王东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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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永王亲自率领水师,沿长江东下。

李白跟随永王出巡,一路之上,江风浩荡,江水激涌,江上千帆竞渡百舸争流,舰船破浪乘风,一日疾行数百里,夹岸风光无限。李白心中豪情激荡,挥就《永王东巡歌》十一首,其中第二首写到:

“三川北虏乱如麻,

四海南奔似永嘉。

但用东山谢安石,

为君谈笑静胡沙。”

其五:

“二帝巡游俱未回,

五灵松柏使人哀,

诸侯不救河南地,

更喜贤王远道来。”

其九:

“祖龙浮海不成桥,

汉武寻阳空射雕,

我王楼舰轻秦汉,

却似文皇欲渡辽。”

其十一:

“试借君王玉马鞭,

指挥戎虏坐琼宴

南风一扫胡尘静,

西入长安到日边。”

永王手下有浑惟明、季广琛、高仙琪等部将。他派遣了五千带甲军士直奔广陵,所至之处,江面上樯桅如林,军旗猎猎,军威雄壮。永王想借此显示自己的实力,表明自己已经是大唐一支不可或缺的力量,任何人都不能轻觑。

吴郡太守、江南东路采访使李希言闻听永王不仅擅自东巡,而且派兵直往广陵,心中愤慨不已,写了一封书信,派人送到了永王船上。信中言辞激烈,指责永王在国家尚耽于纷乱之时,不遵从圣旨,与朝廷分庭抗礼,扩充军力,出巡江东,究竟意欲何为?分明心存不轨,割据谋逆之野心昭然若揭。

看了李希言书信,永王勃然大怒:“你不如此说,本王还没有想到要割据。既然你等都以为本王有割据野心,本王就割据了又待怎的!纵使你江淮几道纠合在一起,与本王为敌,本王也不畏惧你等!”

永王当即决定分兵出击,派遣浑惟明领兵进击吴郡,季广琛率一部兵力在广陵进攻广陵长史、淮南采访使李成式。

船队到了当涂,李希言已经屯重兵于丹阳,派遣丹阳太守阎敬之和一名部将迎战,广陵长史李成式也派出兵将迎击。交战几日,李希言和李成式手下几名部将惧怕永王势力强大,纷纷投降,丹阳太守阎敬之被擒,不肯投降,永王下令将他斩首,头颅高高悬挂在桅杆之上示众。一时间,江淮几道人心浮动,百姓们也是心中惶恐,北方反叛尚未平息,南方又将陷于战乱。

消息辗转传到了太上皇耳中,太上皇又气又怕,气的是永王辜负了他的托付,怕的是一旦兵败,永王性命难全。气急之下,他下了一道旨意,贬李璘为庶人,谪迁房陵。希望李璘能迷途知返,及早收手。

离弦之箭不能折返。永王摆开了决战的架势,要与江淮诸道一决高下。淮南节度使高适、淮南西道节度使来瞋、江东节度使韦陟会于安陆,三人在城中结盟设誓,共同征讨永王,荡平其凶焰,擒拿其元凶。

转瞬之间三个月时间过去,江淮战事一时居于对峙之中。奉李成式之命,率三千广陵兵马,前往瓜步洲拒敌的裴戎于至德二年二月赶到了目的地。一到驻防地,裴戎命部下在瓜步洲遍插旗帜,并且,大张旗鼓地检阅兵将。场地之上,旌旗如林,鼓声震天,杀声动地。

驻扎在当涂城中的永王闻声心有所动,带着儿子李傷登上城楼观看。远远地看见,裴戎的部下军容端严,操练进退有度,一看就是一支战斗力很强的队伍。

看着看着,不经意之间,永王皱紧了双眉:“看起来这个裴戎可能不好对付啊!”

李傷说:“父王,儿子也是这样想。与我们的军士比起来,他们像是猛虎,我们的兵士就是一群犬类了。”

永王忧心忡忡自言自语道:“怎么办呢?”

“父王,不然就退走吧,趁他们还立足未稳。”

永王想了一阵:“还未交手,怎知高下。还是与他们对阵几天,如果不能取胜,再走不迟。”

“父王,孩儿以为,胜算不大。”

“再看吧。”

季广琛在一旁听见了父子二人对话,心里沉甸甸的,左思右想不能释怀。主将全无自信,要想取胜希望渺茫。跟着永王,很可能是穷途末路,何去何从,是应该做决断的时候了。

晚间,喝了几碗酒,他对浑惟明等人直吐胸臆:“我们跟随永王,究竟要做什么?难道是真的要造反么!”

几个将领面面相觑,不知他话里的意思。季广琛长出一口气,又说:“太上皇流离迁徙在入川途中,他的旨意吾等无从得知。诸位王爷中,贤能者无人能出永王之右。如果他能统领江淮精锐兵马,长驱直进,迎战叛军,直取雍、洛,一定能建立彪炳千秋的丰功伟业。可是,事与愿违,永王不思以麾下军马征讨叛胡,反而在江淮与诸道大动干戈,吾等死心塌地追随于他,到头来,只恐要落得个反叛朝廷的恶名,一朝身败名裂,连子孙后代也难以抬得起头来。”

浑惟明冲口而出:“我等都不愿意反叛朝廷,季将军,你说怎么办,我们都愿意听从你的意思。”

季广琛轻轻地说:“一只脚不能走两条路,既然不愿反叛朝廷,那就只有背离永王了。”

“带队出走?”

季广琛点点头:“实实出于无奈,永王也怪不得吾等!”

“好,要走就要趁早。”冯季康快人快语:“今日就走,免得夜长梦多,被永王知道了,就休想脱得身了。”

于是,在场是几个人用佩刀割破自己的胳膊,歃血为盟,一起离开永王,自奔前途。几人分头行动,当天,浑惟明带队赶往江宁,冯季康率军直奔广陵白沙,季广琛带领手下六千人马,去往广陵。

几支队伍刚一离开,永王就获知了讯息,立即派了一队骑兵追赶。很快就追上了季广琛的队伍。

季广琛勒马立在路边,大声地说:“请你们转告永王。季某因为感谢永王的知遇之恩,这才选择悄然离开,而不与永王兵刃相见。季某逃离,并不是要与永王为敌,而是要逃命归国而已。如果你们一味相逼,季某走投无路,就只有豁出性命,与你们决一死战,那时候玉石俱焚,两败俱伤。”

听了他的话,追赶的人勒住了马缰,原地停下了。季广琛在马上拱一拱手,而后,策马飞驰而去。

兵将叛离,重兵对阵,永王如同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就在季广琛等将叛走的那天晚上,与永王对垒的李铣在对岸列阵,全军排列于江边,人人手中执着两支火把,火把的火光倒映在江水之中,平添了无数的火把和军士。永王军中的有些兵士也摇着火把,与对岸的火把遥相呼应。

在岸边监看的将官觉得大事不好,飞跑回营报告了永王:“大王,李铣的兵马众多,在江边排成了前后几排,火把密密麻麻,像是一直连到了天边。”

“究竟有多少?”

“大概有好几万人。大王,我们这边居然有兵士用火把向对岸晃动。”

“是李铣的人过江了?”

“极有可能!”

永王一听,倒抽一口冷气。顾不得多想,站起身来,慌慌张张招呼了妻子儿女和心腹部下,趁着夜色逃离了大营,一口气跑到了城外。到了天亮,方才发觉后面并无追兵跟来。

永王吁一口气,说:“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李傷问道:“父王,既然李铣未能过江,我们又该怎么办?”

永王揩着冷汗,不假思索地说:“先进城去,备好舟楫,再作道理。”

进了城,找到几条船,永王叫李傷为前锋,率领兵将去往晋陵,自己领中军随后而行。

广陵长史李成式得报永王逃走,立即带兵前往拦截。永王的前锋到达新丰,与李成式遭遇,永王令李傷和高仙绮迎战。这时,李铣的追兵也已经赶到,两军合为一股,合击永王。混战之中,李傷的肩膀被一支冷箭射中,差点坠落马下,被手下将士拼死救回。

一见敌方主帅受伤,朝廷大军士气大振,呐喊着冲锋陷阵,永王的队伍阵式被冲击得七零八落。高仙琦东奔西突,好不容易才保护李璘和李傷冲出了乱军,一队人慌不择路,一路飞奔到了鄱阳城下。

鄱阳城门紧闭,高仙琦在城下大喊:开门,开门!

城上守城兵士问道:“你等是何人?”

“永王在此,还不开门跪迎!”

城上人一听,答道:“请永王稍候,容吾等前去禀报司马大人,请他亲自来城下迎接永王入城。”

永王一行又冷又饿,站在城门前等候,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城上才有人回话了:“司马大人说,永王悖逆朝廷,为人所不齿,鄱阳是朝廷属地,不能收留反叛之人,请永王速速离开。”

“你等狗才,等本王进了城,杀个鸡犬不留!”

永王怒不可遏,纵起火来,烧开城门,冲进了鄱阳城。找到兵器库,取了兵器,准备突围前往岭南。出了鄱阳城,走到大庾岭,后面杀声震天,江西节度使皇甫侁亲领军马追了上来。又是一场混战,永王兵少将寡,不敌皇甫侁人马,才战了一个会合,永王的人马就四下逃散。

高仙琦和李傷拼死护住李璘,在阵中左右冲杀,拼死一战,想要保护永王冲出绝境。蓦然间,“嗖嗖”两支冷箭飞来,李傷中箭落马,被赶上来的朝廷军士乱刀砍得血肉模糊。

目睹爱子身亡,李璘悲痛欲绝,大喊一声:傷儿!翻身下马,想去抱起李傷,还没有跑到李傷身旁,一支箭矢射中了他,李璘扑到在地,鲜血“汨汨”地流淌,跟李傷的鲜血渐渐地会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大大的血泊。李璘紧紧地抱着爱子,大睁着眼睛,没有了气息。

高仙琦见势不妙,单枪匹马杀出重围,遁入了茫茫山野,从此不见踪迹。

几个月之后,李璘的王妃和几个幼子被送到了太上皇身边,太上皇见到李璘的妻儿,不禁老泪纵横,抚着李璘幼子的头哭诉道:“朕的儿子再多,也经不起这么样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朕啊!何曾想得到啊,朕已是朝不保夕垂垂暮年,却身经丧失爱妃之痛,又有这痛失爱子之悲!天啊,天哪!朕失德失仁,你只管惩处朕就是了,你只管那灾祸降到朕一个人身上就是了,何苦要把朕的心爱之人一个接一个地从朕身边夺走!剩下朕孤孤单单,活着又有何益!”

一旁的人听太上皇哭得凄惨,一个个也禁不住潸然泪下。

李白在丹阳逃离永王军中,一路南奔。几个月前,兴兴头头地进了永王幕府,不料却糊里糊涂落得个身败名裂,仓皇奔逃,李白百感交集,禁不住长叹断吁:

“草草出近关,

行行昧前算,

南奔剧星火,

北寇无涯畔......”。

走到浔阳,被人认出,李白身被桎梏,下了浔阳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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