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他追悔莫及

《我死后他追悔莫及》

第 33 章 因果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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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

没有。

我没杀他。

否定哽在喉中,不得道出。

仓灵眼中满是愤恨怨憎,好不容易从空荡荡的心腔里长出的缱绻柔情,或是伤心悲痛,都只给了奚暮。

他永远不可能相信他。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信任只取决于仓灵愿不愿意施舍给他。

就像从前在九天境,他不信任一只满身罪孽的妖犯。

一次又一次地拒绝真相。

哪怕仓灵从不肯放弃,一遍遍告诉他,他和他之间那段前尘缘,告诉他,那颗心不是凤翎的,而是他的……

他不信。

他从来不信……

到如今,这段因果还报于他身。

他才终于明白,不被信任是什么滋味。

仓灵又抵着剑,深戮几寸。

直到喉中血顺着唇角淌下,洇湿白衣。

他一把推开他,冲过去抱紧奚暮。

慌忙地去堵血液都已凝固的心口伤,又捧着那张已经冰凉的脸,声声颤抖,喃喃着求他活过来,别死……

奚暮瞳孔已散,倒映不出仓灵的模样。

给不了他回应。

他是个被想象出来的人,当仓灵认为他确实已死时,他便永远不可能醒过来。

奚玄卿垂睫,看着心口的那把剑,正是伤了奚暮的那把,淬了毒霜。

这个世界的他,拥有神骨魔脉,不惧毒霜,被捅穿的心口是没心的,并不会死。

他默默拔掉那把剑。

疼地像是剖心。

喑哑着嗓,低声对仓灵说:“仓灵,他只是你想象出的人,并非真实存在。”

“你看看我,只有我和你,才是真实的。”

仓灵不理他。

起初的崩溃已经渐渐平息。

他用袖子去擦奚暮的脸,将血污都抹干净,又整理好奚暮凌乱的衣襟。

而后,他回头看了眼奚玄卿。

奚玄卿心底一颤。

那双一直狡黠的,明亮澄澈的眼,此刻只余空洞,光透不进去,似玉石蒙尘,如琥珀被沙砾磨去光泽。

他还紧握着奚暮的手,睫毛扇动,目中茫然。

“想象出的……”

喃喃着重复这句话,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他琢磨许久,才明白其中含义。

终于想起了一切。

为何奚暮籍籍无名,从不与人来往,也不见他提及谁,更不见他同谁说过话,独自一人住在破败的,摇摇欲坠的小木屋里。

因为,那原本就是废弃的房子,当作仓库,本就无人问津。

为何他同奚暮玩耍时,总在偏僻无人的地方,偶有人经过,便会怪异地看他一眼?

因为,别人眼中,奚暮不存在。

他总是一个人自说自话,自言自语,像个疯子。

为何碰见的那个女修同他说,秘境并不会将人分散开,那一日秘境外也未碰见旁人,只有仓灵一个人。

因为,他们都看不见奚暮。

秘境看守人说:“无妄秘境的大门永远都在,也永远不在,信则有,不信则无。”

因为仓灵“信”,那大门从来是对他敞开的。

而不是奚暮……

镜子照不出奚暮的模样。

水中也没有他的倒影。

足踝的红线金铃是仓灵自己去市集上买的。

桂花糕是他自己送进嘴里的,客栈的房间是他自己开的,洗澡水是他自己倒的,衣服是他自己用宝石换了钱去买的……

他抱着锦被缱绻一夜,幻想出奚暮搂着他。

窗未阖,寒风吹入。

他冷,只能又裹了裹被子。

不是因为奚暮不给他关窗。

是因为他自己不愿起身,生怕散了这旖旎。

没有人替他关窗,被窝里的温暖也是他自己的。

“不是的……”

仓灵拼命摇头,越是知道的多,越是抗拒。

谁不想沉溺在一场美梦中?

谁想面对冰冷残酷的真实?

“我去那小木屋时,问过一个弟子,他说原本住在那里的人已经走了,被逐出师门。”仓灵拼命抗拒,不断否认。

奚玄卿咽下喉中血,缓声道:“那是因为,十几年前,确实有人住在那里,也确实被逐出师门,可那人不是奚暮,也不是十几天前的事。”

“……你骗我。”

仓灵只木然着双眼,笃定。

“仓灵,你以为是我将他逐出师门,因为我去了趟逍遥宗,之后他就离开了,是这样吗?”

“我确实起了这样的心思,可我翻遍名籍,也没找到奚暮这个名字,他根本就不存在。”

“因为我察觉出端倪,那本不该存在的人,便受此影响,消失了。”

仔细想来,哪个人能一夜千里,消失无踪呢?

仓灵也只比奚暮晚离开几个时辰,却找了十余日。

所有能看见奚暮的人,其实都不算真实存在过。

这是涅槃劫世界。

他和仓灵都非此间中人,因为笃信奚暮的存在,因此,在他们眼里,奚暮看起来就像是真的。

至于那一夜。

客栈窗棂外的魔族……

奚玄卿细细想来,只觉得悚然,什么样的魔族能洞悉他一个上神的内心?

那明明是他心底的魔障。

全部都是假的。

只有他和仓灵是真的。

“……你骗我的!!”仓灵睁大双眼,依旧这么说,朝他嘶吼。

明明真相摆在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有了验证。

可……仓灵依旧不信任他。

“我……没有。”

奚玄卿想拭去他眼角的泪,却被他偏头躲开

“仓灵,你不明白吗?你找不到他,是因为他的存在已经被质疑,你又找到了他,是因为心底的执念过于强烈,他便于你面前再度出现了。”

“执念……过于强烈??_[(”

仓灵回眸望着奚暮的尸体,眨了眨眼,一簇微弱火光从眼底燃起,将那点洇出的泪花熏干。

“我知道了。”他说。

他拍掉奚玄卿握着他肩膀的手,扑进奚暮怀里,紧紧抱着他,脸颊往他心口埋,沾了满脸血。

他笑盈盈地看着奚暮,不停地念叨:“你没有死,你还活着,你只是……睡着了,我一叫你,你就会醒来。”

“奚暮,醒醒,快醒醒!”

他是他想象出来的人。

那么,他不想让他死,他就不会死的,对不对?

他抱着奚暮,一直在说话。

他搓他的手:“为什么这么冷?为什么还没暖起来?我……我命令你,不许死,你要活过来!”

他捧着他的脸,用自己的脸颊贴上去,去暖他。

“我不要这么僵硬的你,你给我醒过来。”

他凝望他的眼。

那双阖不上的眸一片灰蒙死寂。

“你看看我……”

“你是我想象出的人,只要我相信你还活着,你就可以活着。”

“对……你可以活着!”

他没哭,只是一直抱着奚暮说话。

直到那具尸身彻底僵硬,冰冷……

在仓灵的意识深处,自然知道,一个人死了,就会慢慢僵硬,尸体会腐烂,会衰败,直至混入泥土中,彻底被世界抹去。

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恐惧。

他拼了命地告诉自己,人不会死,奚暮不会死,奚暮会睁开双眼,会再次抬起双臂将他搂入怀中。

但……那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他骗不了自己,所以……奚暮不会醒来。

他仰头看了眼秘境中不曾变化的天空,似出现幻觉,仿若看见一场茫茫大雪,又或是秋色正好,漫空芦花飘扬。

前尘与现在重叠。

不该存在的记忆,如朦着雾的葳蕤杂草,从心底扎根,长出,疯狂恣睢,又如隔云端,不可触碰。

恍惚间,他想起,奚暮似乎说过爱看他笑。

说他一旦笑起来,只看着,便伤也不疼了,冬夜也不冷了。

像暖阳一样,能煨热人心。

于是,他咧唇一笑,灿烂无双。

“奚暮,我饿了。”

“奚暮,我冷,你抱抱我吧。”

但再也没人回答他,宠着他,捂他在怀中,捧他在掌心了。

奚暮只是他想象出的人。

从来没存在过。

“奚暮,你是不是很疼啊?那我抱抱你吧。”

仓灵抱着他,依旧笑吟吟地看着奚暮,却发现眼前忽然隔了

层血雾,他眨了眨眼,有水渍滚出,脸上湿了,手指一沾,才发现是血。

脸颊渐渐凝固的血,混着泪,漾进梨涡,又顺着下颌,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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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就畏光,双目天生有疾。

如今,似乎更坏了。

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他看见奚玄卿捂着重伤的心口,犹豫着,忧心着,想去抱他,又怕他抗拒。

他惊诧道:“你怎么还没死?”

“……”

“你为什么不是我想象出的人?你为什么还不消失?”

“…………”

“活着就是恶心。”

仓灵看了他一眼,又垂睫望着自己的手,也不知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奚玄卿。

他倏然想起自己的初心。

喃声道:“我本来就是来求死的,我本来就是想被超度的,没有人能救我。”

“我以为奚暮能救我,可我害死了他。”

“活着就是恶心。”

他望了眼奚玄卿,又瞥了眼悬崖之下。

秘境非红尘外界,这里连时间都是凝固的。

却不知能否成全他。

奚玄卿骤然反应过来时。

仓灵已抱着奚暮的尸身,纵身跃下悬崖。

“仓灵——!”

奚玄卿纵身跃去。

腹部被崖石刮破,心口的伤硌进石块,混着沙砾,手臂也被悬崖边生着的一种如同钢铁般的怪异树枝穿透,鲜血不止。

奚玄卿拽着仓灵的手,不肯松。

即便仓灵漠然地说:“你放过我吧,我要和奚暮一起离开,你松手。”

“不,不行……”

凤凰在涅槃劫世界死去,即为渡劫失败。

秘境之外,一般人杀不死魔种。

可秘境之内的规则,诡谲莫测,奚玄卿也没有十足把握。

况且,就算魔种不会死,可是会疼啊。

悬崖高耸,深不可测。

身躯摔在坚石上,会有多疼呢?

他不敢多想。

他一点也不想让仓灵再尝到疼痛。

够了!

都够了!

九天境上,他的小凤凰已经吃了太多苦。

已经够了!

现世中,奚玄卿的灵核还在燃烧。

每时每刻,魂魄都在疼。

他能感觉到,命魂在一点点流失。

那个阵法,他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也不晓得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开启第二次涅槃劫。

他绝不能再度失去他的小凤凰!

可一个从来都存着死志的人,他无力挽回。

仓灵想掰开对方的手,可他一手还抱着奚暮。

他不想让奚暮先去,他会找不到他的。

即便血肉成泥,他也要和奚暮的混在一起。

“……松手。”

仓灵手指

彻底松开,一点点从奚玄卿掌心滑落。

奚玄卿的伤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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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都被限制在逍遥宗师叔祖的身躯规则中,他无法施展灵力。

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慌乱。

“仓灵,你听我说,这个世界不是真的,只是一场劫。”

“只有你我是真实的!”

“你听话,上来,和我回去,等这一世安稳度过,我们便能走出去,离开这场劫,回到真实世界。”

仓灵无动于衷。

奚玄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告诉仓灵奚暮是幻想出来的。

他应该说……

奚玄卿眼睫一颤,倏然醒悟,急忙道:“仓灵,你听我说,你不要殉他,我可以让他活!我可以!”

他反反复复地说。

仓灵起初无动于衷,什么也不想听,可还是禁不住,有了反应。

奏效了!

仓灵缓缓抬起那双黯然的眼,死灰复燃般。

喃喃着:“让他活?”

“他能活?”

“对!”奚玄卿又探下另一只手,伸向仓灵,“相信我,再信我最后一次。”

仓灵沾血的指,犹豫着,缓缓地,握回紧攥他的那只手。

他抱着奚暮,又从地狱边缘,回到人间。

足踝却已空空荡荡。

那串廉价的红线金铃,被残枝勾去,永远坠落崖底。

仓灵一言不发,小小的身躯背着奚暮的尸身,跟奚玄卿身后,往外走。

奚玄卿想接过来,替他背,他不肯。

只有他感觉得到,后背贴着的胸膛没有温度,没有呼吸,甚至……连重量都没有,如若无物。

他一会儿喃喃自言:“他只是睡着了。”

一会儿又说:“你好重啊,我背不动啦,你快醒来,换你背我了。”

只偶尔路过一两个不曾相识的修士,小心翼翼地望来,奇怪道:“他背上有什么东西吗?看起来又吃力,又轻松的。”

仓灵龇牙咧嘴,凶回去:“你们瞎吗?一个大活人都看不见!”

又慌忙地捏紧奚暮已经僵硬的腿。

证明存在。

“他……他只是睡着了。”

修士被骂地一脸茫然,脾气不好,想和仓灵吵。

却又被走在前面,忽然回头的一个一身鲜血的男人睨了眼。

目光不善,似想杀人般。

只得摸了摸鼻子,咽下一喉咙的你他娘,走开了。

那些修士与同伴碰头时,才惊悚于刚刚捡回一条命。

同伴说:“嚯,你可没瞧见,那少年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最多不超过十七,明明细皮嫩肉,手腕就那么一点细,连剑都不会握,杀起人来不眨眼。”

“就他一个人啊?”

那个满身血,目光不善的男人,和他不是一起的吗?

同伴愣了下:“对啊,他一个人就干掉了一个看起来很厉害的修士,悬崖边碎尸还在呢,他杀了那个要抓他的人,突然朝我们看过来,我当时想,逃不掉了,破釜沉舟吧,一起上,干他娘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嘿,他忽然用了个传送阵,原地消失了!”

从头到尾,他们都没看见另一个人。

有个修士在数自己从秘境中获得的宝贝,翻找半天,惊讶道:“奇怪,我怎么少了一瓶伤药?”

“受伤了,用掉了吧?”

“不可能!那药很贵!我就这点擦伤,哪里用得上保命的药?”

“唔……那或许是在林子里弄丢了吧?你那破锦囊,都漏了个洞,也不换。”

……

奚暮的存在,从始至终,都像是一场幻觉。

一个人真正死去,并非呼吸停止,脉搏消失,肌骨腐烂。

而是……这世上,再也没人记得他的存在。

即便还残留一点点印象。

那些修士,也都告诉自己:“无妄秘境,无妄无妄,便是无有妄念,秘境本就多弥彰,有了妄念,便生幻觉。”

“嗐,都是幻觉罢了。”

有的人,将幻觉当成了真。

有的人,将真实当作了幻觉。

假作真时真亦假……

醉仙山依旧仙雾缭绕,恍若神境。

离去时,仓灵踏破一双鞋,追逐着想象出来的人,跋涉千里,苦苦寻觅。

归来时,他跪坐在云端,搂着奚暮的尸体,寒风吹冷血肉,变得和奚暮一样,他便贴上他,相互汲暖。

奚玄卿的伤很重,腾云驾雾也是费劲。

托着他们的云不断颤抖,倾斜,仓灵几次险些掉下去,都被奚玄卿胆战心惊地捞回来。

仓灵无惧,懒得动弹,他望着云下深渊,崇山峻岭。

甚至想:这么跌下去,一了百了也挺好。

奚暮是他想象出的人,是不存在的,奚玄卿在骗他。

但又想:奚玄卿答应了他,要复活奚暮的。

还有希望,为什么不试试?

两个念头不断拉锯。

以至于识海消耗很大,对外界的反应便不敏感。

一路都是混混沌沌。

他只盯着奚暮,只要奚暮不从他眼前消失,他便任人摆弄。

让他沐浴,他便要拉着奚暮一起。

让他换上干净衣服,他也要给奚暮换一件。

让他吃点东西,他喂给奚暮,奚暮张不开嘴,他又担心对方不吃会饿坏,便自己咬一口,双唇相贴,哺过去。

他看不见一直在他身边的奚玄卿。

也看不见,那张脸,那双眼有多疯癫绝望,处于发疯的边缘,却又不得不压抑下去,直到掌心被指甲划破,渗出一滴滴血,疼痛让他稍许冷静一些。

仓灵茫然地,稀里糊涂地不知过

了多久。

直到手背忽然烫了一下,像火灼似的。

仓灵猛然回神。

才发现,奚玄卿要握他的手,他立时避开,唯恐不及。

奚玄卿凝望他许久,如鲠在喉,却不得倾诉。

最终只哑声道:“再信我一次,在他复活之前,我会保他尸身不腐。”

“至于复活……你给我一些时间。”

仓灵垂眼,不说话。

“在这之前,不要做傻事,好不好?先好好地活下去。”

“……”

任他说什么,仓灵无言,只木讷地盯着眼前价值连城的琉璃棺看。

棺中人一直都在他眼底,在他心上,在他脑中。

安静地躺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此处神岭龙脉,洞穴中灵气馥郁,加上琉璃棺护持,保住一个人尸身不腐,不是多难的事。

逍遥宗掌门,站在穴外高石上俯瞰,颇为不解地对缓步走出的奚玄卿道:“琉璃棺予你便罢,我却不知,你要为一个不太清醒的小孩去装空气,有何意义。”

“他瞧着像是得了癔症,该治病,你也得了吗?”

掌门一见奚玄卿新换的白袍又渗出血,眉头紧皱,颇为气恼。

“你合该也治治!”

见奚玄卿只沉默无言,他更气了。

那一身白袍,红色血点遍布,胸口的伤洇出一大滩血。

掌门恨铁不成钢,咬牙道:“你不要忘了神祇是如何给你批命的!你神骨魔脉,再如此下去,等魔脉压过神骨,待你入魔,你想让整个天下为你陪葬吗?”

“若不是你死不了,我恨不得送你归西!”

话是如此说,他却握着奚玄卿的脉搏,将磅礴灵力大把灌入。

“我看,你那徒弟不该收。”

“你也别瞒着我了,他就是飞虞城的魔种,你自己就是祸患,还要留着另一个祸患,是嫌我逍遥宗麻烦不够多吗?”

为着仓灵,奚玄卿开口道:“正是生怕终有一日,我的魔脉会压过神骨,我会失去理智,对整个天下造就不可逆转的祸事,我才留下仓灵,收他为徒。”

掌门皱眉:“此话怎讲?”

“他会是一把悬在魔脉之上的剑。”他凝望着仓灵,徐徐道:“倘若有一日,我控制不住魔脉,魔种就是我唯一的克星。”

“我会将神骨给他,让神骨融去他体内的魔种,而后,他会成神,会以神的力量彻底终结魔脉。”

掌门心惊:“你……你要将他培养成弑杀自己的剑!”

奚玄卿缓缓笑了。

望着仓灵的背影,他目光柔软又温和:“这样不好吗?”

他不过是编纂了一个谎言,以合理的借口留下仓灵。

他想,即便真如此,也是不错的结局。

他可以死在涅槃劫中,只要仓灵无挂无碍,心中没有执念与不甘,活着走完这趟旅程。

便……够了。

他却不知,何为一语成谶。

在后来的岁月里,这道诅咒将要应验。

这是他的因果。

也是涅槃劫世界中,本该存在于上个鸿濛,不曾被详细记载的因果宿命。

半魔半神的逍遥宗师叔祖,收了一个魔种做徒弟。

从一开始,那位师父想要的,便是培养出一把屠戮自己的利刃。

融你魔种,予你神骨,我堕地狱,助你成神,深渊天堑,永世不见。

这便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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