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芝心里一动，瞄了眼陈思为的神色，试探道:“这事儿是不是和你有关？”

陈思为没有卖关子，神色平静的说道:“江姝蔓陷害柳嘉慧，这虽然不是什么隐秘，但时隔多年，柳家人要查出真相，多半要花费不少时日。为了让柳家人能及早得知真相，我就将这个隐秘，以匿名信的方式，告知了柳家人。恰好江姝蔓的姐姐眼见时局稳定了下来，便应江姝蔓的要求，正在想办法让江姝蔓调回燕京，柳家人就不失时机的暗中相助，成全了江姝蔓想要回京的心愿。”

听到这里，沈静芝缓缓点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沉默一阵，沈静芝斟酌着开口:“那个，我不是不相信你所说啊，我就是有些好奇——以你的身手，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灭掉江姝蔓，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借刀杀人呢？”

陈思为没有直接作答，而是说道:“你的身手，不见得比我差多少。你刚刚完全可以弄死江姝蔓，可你却留她一条命，打算带她走。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这是打算带她回去布局，借别人的手，弄死她吧？你这样做，又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借刀杀人？

最主要有两个原因:

第一，不想弄脏自己的手；

第二，想要最大限度的降低自身的风险。

以上两个原因，适用于沈静芝，同样适用于陈思为。

不过，同样是借刀杀人，陈思为可比沈静芝高明多了。

陈思为只是写了一封匿名信，具体如何报仇，全看柳家人的了，他可以完全置身事外。

沈静芝就不一样了，她得要亲力亲为，参与其中，这就很容易出纰漏。

这不，沈静芝亲自上阵，偷袭江姝蔓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个陈思为——这就是纰漏。

陈思为凝视着沈静芝，真诚的给她一个忠告:“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你大可不必亲自出手，因为日后柳家会替你报仇的。”

尽管大多时候，陈思为的说话方式很让人生气，但这一回，沈静芝听出了他言语中的关怀之意。

尽管沈静芝不止一次的在陈思为面前炸毛，但她并非不识好歹之人。

别人真诚待我，我自真诚待人。

陈思为待人以诚，沈静芝对他的态度也真诚了一些:“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我这人，与众不同，但凡条件允许，报仇从不隔夜。现如今，我有十足的把握让江姝蔓倒霉，所以我等不到日后了，今晚我就要报仇，就要让她倒霉。”

陈思为闻言，侧头扫了眼四仰八叉、前凸后翘的江姝蔓，又看向沈静芝。

他没说话，但他的意思很明显，江姝蔓今晚还不够倒霉吗？

沈静芝咳嗽一声:“不是这种倒霉，我要的是，让她死的那种倒霉。”

陈思为若有所思，片刻后，突然问道:“你和江姝蔓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么你呢？”沈静芝不答反问，“你和江姝蔓之间，又有什么深仇大恨？”

陈思为沉默不语。

周围陷入了死寂，气氛悄然变的沉重。

良久，陈思为打破沉默:“你打算怎么对付江姝蔓，能详细说说吗？我想搭把手。”

沈静芝正愁无人可用，这个时候，陈思为主动提出要帮忙，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只是……

“你不是打算置身事外，坐等柳家人替你报仇的么？”沈静芝诧异的看着陈思为，“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陈思为有一点不自在的侧过头去，避开沈静芝的目光:“我也不希望江姝蔓继续蹦跶了，巴不得她早点倒霉。既然你有十足的把握让江姝蔓倒霉，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好了。”

“好叭。”沈静芝点点头，随即将自己的计划有选择性的告之陈思为，听的他神色几度变幻。

眼见陈思为神色古怪，沈静芝心里有些不安，便解释道:“我承认，发现何建斌这个敌特之后，没有立即通知公安机关，这种做法有些不妥，但我有我的苦衷……”

陈思为打断她:“不，你做的非常好！单纯的私通，并不足以让江姝蔓万劫不复，要是江姝蔓的姐姐姐夫出面，江姝蔓多半可以逃过一劫，但牵扯到敌特就不同了，尤其是何建斌这个险些酿出惨祸的敌特，捂都捂不住。”

闻言，沈静芝心里涌起异样的感觉，想了想，试探道:“那如果经调查，江姝蔓只是单纯的与郑应农私通，她与敌特毫无关联呢？”

陈思为意味深长的说道:“怎么会毫无关联呢？有我这个‘顾问’在，江姝蔓百分百的勾结敌特，包藏祸心。”

说实话，对于这个答案，沈静芝心里早已有所预料。

饶是如此，沈静芝依然吓了一跳，有些难以置信。

陈思为明知故问:“你似乎很吃惊？”

能不吃惊么？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居然假公济私。

沈静芝呵呵一笑:“你为人处世的风格，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

“那是你对我不了解。以后你和我接触多了，就会知道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陈思为温和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沈静芝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心说谁要和你多接触？今晚一起搞完事，以后再也不见才好。

***

总后大院，郑家。

这两天里，郑应农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过去的种种。

这些年来，郑应农在岳家的帮衬下平步青云，年纪轻轻就在总后勤部担任要职，未来可期。

可是，谁能想到呢，他这个前途远大的干部，被他媳妇拿捏得死死的。

不说别的，就说工资，他媳妇以“男人有钱就变坏”为由，勒令他上交所有工资，然后像打发叫花子一样，一个月就给他两块钱零花钱。

两块钱够买什么？连请同事去国营饭店吃顿饭都不够！

因为手里头没钱，他都不敢和同事正常交际，这日子过的，着实憋屈。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窘迫，某一天，一个同事私底下找到他，说是要给他介绍一个赚大钱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