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芝与阿宝传音交流时，凌芳霞看看凌老太太，又看看冯嘉望，几次欲言又止，但最后什么都没说。

赵老爷子老于世故，他看得出来，凌芳霞清醒之后，有一肚子的疑惑想要问凌老太太和冯嘉望，奈何陌生人在场，她心存顾虑，无法开口。

赵老爷子略作思考，转头看向沈静芝，和她眼神交流。

片刻之后，赵老爷子与沈静芝双双提出告辞。

凌老太太看着沈静芝，似是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嘴，有话要说。

这时，冯嘉望悄悄给凌老太太打了个眼色，让她谨言。

凌老太太在说与不说之间稍作犹豫，选择了闭口不言。

冯嘉望暗暗松了口气，一刻都不敢耽搁，立刻带着赵家祖孙以及沈静芝，火急火燎的离开病房。

原因很简单，冯嘉望生怕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凌老太太会管不住自己的嘴，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

值得一提的是，柳霞勤见状，也适时的告辞离开。

转眼间，病房里就剩下凌芳霞和凌老太太两个人。

一番交流过后，凌老太太发现，凌芳霞的记忆停留在了十年前——也就是她被打成重伤的那一天。

于是，凌老太太就从那一天开始讲起，言简意赅的讲述了这些年来发生的种种。

讲着讲着，就讲到了前些日子，凌芳霞偷偷溜出家门，结果在附近的小公园里被人打成重伤。

凌老太太问出了盘踞心中多日的疑惑:“芳霞，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打伤了你？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尽管凌芳霞刚才已经说了，她的记忆停留在十年前，过去的十年里，她浑浑噩噩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也就是说，前些日子，她离家后，发生了什么，怎会被打伤，她是不知道的。

但是，凌老太太不死心，想要从凌芳霞这里寻找突破口，查出究竟是谁打伤了她。

凌芳霞苦思良久，遗憾的摇了摇头:“没印象，一点印象都没有。”

凌老太太依然不死心，提示道:“芳霞，你说会不会是邹家干的？”

“邹家？！”凌芳霞心里一凛，呼吸略微急促。

凌芳霞和兰家的关系非同一般，自然很清楚兰家为何会落败至此。

邹家，正是因为邹家，兰家才会遭受种种劫难！

因此，现在提及邹家，凌芳霞如芒在背，极度不适。

凌老太太脸庞严肃，缓缓点头，当即道出了冯嘉望的猜测——邹家发现凌芳霞神志清醒了大半，生怕她会记起当年的旧恨，展开对邹家的报复，便先下手为强，加害她。

说着说着，凌老太太的脸色就变了:“发现你神志清醒了大半，邹家就对你打闷棍。这要是让邹家发现，你神志彻底清醒了，还不得明火执仗的加害你啊？！”

凌芳霞心头凛然，嘴上则说:“妈，刚才你也说了，世道变了，如今不是十年前了，邹家不敢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草菅人命的。”

略作停顿，凌芳霞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而且，未必就是邹家打伤了我。我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恐怕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凌老太太诧异道。

凌芳霞“嗯”了一声，但她没有进一步的解释，而是关切的问道:“妈，刚才你说，当年爸派人把兰川送去了沈师兄的老家。这些年来，你有兰川的消息没有？”

“啊这……”凌老太太神色纠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凌芳霞见状，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追问:“是不是兰川出了什么事？”

眼见女儿急了，凌老太太连忙解释:“不是不是，你不要瞎想。主要是嘉望再三嘱咐过我，千万不要轻易透露兰川的下落，我就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兰川的下落告诉你。现在我想明白了，这事儿瞒着谁，也不该瞒着你，我这就告诉你。”

说着，凌老太太就把沈兰川的下落，以及冯嘉望的担忧与嘱咐，一五一十的说给凌芳霞听。

凌芳霞听到沈兰川被沈家抚养长大，顿时一阵安心；听到刚才离开的沈姑娘就是沈家的一员，不由感到惊奇；听到沈广林与自己一样，神志不清多年，呆住了。

凌老太太握住了凌芳霞的手，宽慰她:“你也别太担心了，有赵老爷子在，小沈迟早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凌芳霞陷入沉默，良久，她问道:“沈家人现在住在哪里？”

凌老太太闻言，一下子紧张起来:“我知道，你想去探望小沈和兰川，但现在不合适。”

顿了顿，凌老太太继续道:“不瞒你说，就在刚刚，有那么一刹那，我想说出一切，请沈姑娘把兰川领过来，好让你们母子团聚。但是，看到嘉望递眼色给我，我想来想去，打消了这个念头。嘉望说的在理，现在就让兰川过来，很有可能让他陷入险境，这样做有些不妥，很有些不妥。”

凌芳霞缓缓点头，但她眼眸中难掩失落。

凌老太太宽慰道:“你和兰川如今都在燕京，将来总有一天会见面的。对了，过几天就开学了，到时候，兰川会到海军大院的子弟学校上学。你要是实在想念他，可以偷偷过去看他一眼。”

前几天，沈静芝过来探望凌芳霞的时候，顺便告诉凌老太太，他们家商量后，决定让沈静岚和沈兰川来海军大院的子弟学校求学，希望凌家能够安排他们兄弟入学，办理相关手续。

尽管沈静芝婉拒了凌老太太的提议，不打算让他们兄弟借宿凌家，而是想让他们兄弟寄宿学校，但不管怎么样，往后他们兄弟都将在海军大院活动，凌家人可以很轻易的见到沈兰川。

闻言，凌芳霞眼里闪过希冀的光芒。

***

赵老爷子等人离开病房之后，柳霞勤紧随其后，也离开了病房。

出了病房，柳霞勤连忙叫住赵老爷子。

原来，柳霞勤有一个朋友，行医多年，最喜欢与人切磋医术。

柳霞勤刚才亲眼目睹赵老爷子的医术，她寻思着，赵老爷子与她的朋友在医学方面的造诣都很深，那么不妨相互交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