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儿好像没有觉察到李大昊的偷笑。

“很好，既然这样，本宫就最后相信你一次，希望您不要出尔反尔，真心为大崋做这件事，也算对太上皇上这些年在大风城对您衣食无忧的报答。”

“好，好，本王明白。”

李大昊的表情十分精彩，他只想指着玥儿大笑，自己关了这么久，这丫头还是不得不放他。

就在李大昊和玥儿在这里对话，隔壁一间牢房的牢门也被推开。

一条女子的身影走进牢房。

“黑云、小黑——”

有少女的声音轻轻叫了一声。

哗啦一声，锁链一响，一个沙哑的男子声音响起：“谁、是谁？”

“是我。”

那沙哑的声音一下惊起。

“慕容姑娘？”

“嗯，是我。”

原来走进这间牢房的是慕容七儿，而这里关的犯人是李大昊以前的随身侍卫黑云。

黑云身子颤抖起来。

“慕容姑娘，你、你是专门来看我吗？”

“不错。”

慕容七儿找到壁上的油灯，将灯点亮。

黑云长得并不丑，但现在的模样十分凄惨，他的脸膛干瘦下来，显得更黑更紫，嘴唇也已干裂。

“姑娘肯来见我，黑云此生已没遗憾，死也值了。”

慕容七儿走到黑云面前，从怀中取出一块手绢，想要给他轻轻擦拭，但停在半空中，似乎在犹豫。

“上、上次你救了我家姑娘，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

她的声音轻如蚊蚋，但黑云却听得清楚，而且他闻到手绢上淡淡的芳香，那是少女身上的芬芳。

“能、能为姑娘效劳，是小黑的福气。”

慕容七儿看着黑云，眼神中带着哀怨。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不、我不是——”

黑云想说自己不敢阻止别人侵犯慕容七儿，所以不是好人，又怕揭开她的伤疤，所以说到一半把话收住。

“我说你是，你就是！”

慕容七儿手一用动，手绢终于按在黑云脸上。

黑云再也抑制不住，淌下眼泪。

“我、我错了。”

慕容七儿叹息一声。

“我来这里，是想求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慕容七儿幽幽地望着黑云。

“我先问你，你答不答应？”

黑云点头。

“只要不是杀我家主人，任何人对姑娘不利，黑云都可以为您去拼命。”

慕容七儿露出感激之色，她拿着手绢在黑云脸上轻轻擦拭。

“那个人不光是对七儿不利，还对我大崋不利，我、我想请你帮忙对付他。”

“谁？”

“大京国的大郎主，万焱阿狮兰！”

黑云并不奇怪，这个时刻慕容七儿来找他，一定是和大京国之战有关，他看着慕容七儿，目光灼灼。

“此人是草原上的第一勇士，我这样的身份，连见都见不到他，怎么可能去刺杀，而且就算动手，我也打不过啊。”

“那你不敢动手吗？”

“当然敢，只是怕坏了姑娘大事。”

慕容七儿看着黑云，眼神中有希冀的光芒。

“那你愿意？”

“黑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此言当真？”

“绝无戏言！”

两人目光相对，慕容七儿可以感受到黑云意志坚决，她嗯了一声。

“好，我信你，但这件事不是以你为主，而是以某位神秘人为主，你只要在边上配合就行。”

“哦，什么神秘人，我要如何配合？”

黑云有些惊异，那神秘人到底是谁，他怎么刺杀得了万焱阿狮兰？

慕容七儿贴近黑云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完慕容七儿的话，黑云点点头，但他又一脸担忧。

“小黑的生死已不值一提，只是我这么做，会牵连到主人，大京军一定会杀了他。”

慕容七儿流下眼泪。

“你那主人是什么样货色你不知道吗，而且你说过，你不能亲自动手杀他，但别人动手你可以不去阻拦，难道那些话是骗我的？”

“不、不是。”

“既然不是，那你帮不帮我？”

黑云脸上露出犹疑之色，但他咬咬牙。

“好，我答应你。”

慕容七儿喜不自胜，向黑云深深一揖。

“谢谢你，小黑，我会永远记得你。”

“那、那慕容姑娘，你原谅了我吗？”

慕容七儿连连点头。

“玥儿妹妹一直开导我，其实上次我就原谅你了，在心底，七儿是感激你的，弥上人和塔巴那些人坏，与你无关。”

黑云眼中有热火烧起，他喉咙沙哑起来。

“那、那小黑能不能有个请求？”

“嗯，你说。”

“能、能不能抱我一下？”

慕容七儿一下僵住，她虽然可以原谅黑云，但要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还是有些为难。

黑云的声音有些苦涩。

“对、对不起，小黑不该有这样的亵渎之念，是我错了。”

“不，你没错，是、是七儿还放不下。”

慕容七儿握住黑云的双手，她没有迟疑，身子靠在黑云身上。

黑云呼吸一下急促起来，他一动都不敢动。

慕容七儿听到黑云的心跳，不知怎么，自己的心也微微一跳，她双手搭在黑云的肩上，轻轻道：“如果那个人死了，你又能活着回来，我就嫁给你，你带我去草原、去沙漠，去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好么？”

“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我不是在做梦？”

“当然不是。”

“好，小黑答应姑娘，一定帮你完成这个任务！”

“谢谢，谢谢你。”

“不，是我谢谢你。”

慕容七儿仰起脸，望着这个结实的男子，忽然莫名感动，他甘愿为她付出一切，自己怎能欺骗他？

“你、你要活着回来。”

“好，小黑这生能得到姑娘的一个青眼，死而无憾！”

“不，不要说这样的话。”

两人轻轻依靠，慕容七儿忽然觉得自己冰冷的内心，有了一丝融化。

***

夜已深。

街灯也冷下来。

一队禁军护着一驾马车走在回宫的路上，马车上坐着两个女子，她们是玥儿和慕容七儿。

“妹妹，你谈得怎样，那老贼答应没有？”

玥儿点点头。

“一听要放他出去，那老贼差点要笑出声来。”

“妹妹，那你跟他说了李天崎率大军入侵高昌国的事吗？”

玥儿摇头。

“这可千万不能说，不然，李大昊这老贼见了万焱阿狮兰，就会透露出我们还能飞鸽传书，和外面取得联系，对了，你呢，你没有对那个小黑说吧？”

“妹妹关照了，我当然不会。”

“你是担心李大昊这次又能死里逃生，回西春国去夺回皇帝之位？”

慕容七儿点点头，嗯了一声，双眉还是仅仅皱着。自从玥儿在李大昊府中救了她，慕容七儿几乎没有笑过，整天都是一副忧郁的样子。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可能喜欢那个小黑，让你去说服他，是受委屈了。”

慕容七儿霍地抬头。

“没有，我没受委屈，而且我还答应了小黑，如果这件事办成，他又活着回来，我就嫁给他！”

玥儿一惊。

“你为何要许这个诺？”

慕容七儿看着玥儿，眼神有些空蒙。

“小黑回不来，他这趟去，不管成不成，都不可能有人能活着回来。”

“万一他回来，你真要嫁给他？”

“不会万一。”

玥儿叹了一声，她知道小黑活下来的话，那李大昊也会活着，自己这个周密的布置，也就意味着失败。

“你真是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