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狠狠瞪了她一眼：“还不是怪你娘当初惹的祸患，若不是你娘，圣女就不会被迫入宫，她虽然假死逃脱，身体却是实打实地受到了损伤！至今越来越严重了！”

没想到还是当年之事遗留的牵扯。

江舒窈知晓在这件事上芸娘暴躁得很，也就没有说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当没听见吧。

芸娘见她不吭声，又冷哼一声道：“我知道你这蹄子有点天赋，今日就已经体悟到如意术的入门了，我给你五日时间，五日后，你必须用如意术去为我杀一个人！”

她语气里满是毋庸置疑的武断。

“你说什么？”

江舒窈被芸娘的话一惊，她抬起头皱眉看着芸娘道：“且不说我才刚刚接触心经，五日后你让我用如意术杀人也太难了吧！”

她早就放弃了与芸娘争论“杀人”的念头。

九夷族视人命如草芥，根本不会觉得杀人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芸娘冷冷一笑：“由不得你在这里多话，你不是很喜欢你那个小情儿吗？到时候你不杀，我就直接杀了你那个男宠！”

她看见江舒窈面色微变，自觉拿捏住了她的命门，不免有些得意洋洋。

这种在夫家和夫君大哥搞到一起的人，来了九夷族后又马不停蹄地宠幸男主，在她看来就是满脑子男人的蠢货。

江舒窈当然不会被她拿捏了，但是她想知道芸娘这样费尽心思让她去杀的人是谁。

“你要我去杀谁？”

她缓了口气，芸娘便以为她妥协了，于是露出一抹得意笑容道：“五日后我再告诉你，你只消知道是姬长老那边的人，她年纪大了，好杀得很。”

江舒窈闻言狐疑更甚，好杀？那芸娘为什么不自己动手，而是要找上她，这般费尽心思地逼她去杀？

她面上不显疑惑，只装出一副乖顺的样子：“芸姨，我听你的，只是五日太短了，我连书院都未去过，就算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恐怕也很难练成啊，再给我宽限些日子吧，一个月如何？”

她想拖延些时间，到时候陈立说不定也找到逃跑的机会了。

怎料芸娘听了怒不可遏，直接伸手向她抽了一耳光。

“小贱蹄子心眼多的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还一个月，一个月以后陈立被你玩没玩死都不知道！”

江舒窈白皙的脸颊被抽得直接红肿起来，她捂住脸盯着面目狰狞的芸娘，卑微辩解道：“芸姨，我孤身一人在九夷族，只有你和婳姨做依靠，你们好，我才会跟着好，我自然是愿意听你的话的，我没打什么主意，就是怕自己练不成如意术罢了。”

她姿态够低，倒是没有继续激起芸娘的怒火。

芸娘阴冷地盯着她：“一个月太久了，我给你十日，十日后你必须练成如意术！并且……此事不许让圣女知晓。”

她似乎怕江舒窈告状，舔了舔嘴唇又警告道：“圣女今日用了如意术，恐怕接下来几日都要好生休养，你不要拿这点小事去烦她！”

江舒窈自是乖乖点头，芸娘作势要走，她拉住芸娘的衣袖，哀求道：“芸姨，我那个男宠……”

她话里未尽之意惹得芸娘投来鄙夷的目光。

“放心，只要你乖乖做到我吩咐的事，我没那闲工夫去对付你那个贱奴。”

芸娘离开后，江舒窈一路往院内走着，一边抹去额间的汗。

芸娘这样费尽心思地逼迫她，恐怕要杀的人身份不简单。

只是为何需要她动手……

她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想。

会不会芸娘乃至书院的那群学生都被下过禁制，所以芸娘只能这样迂回地找一个外人动手。

她才来没多久，谁也不会想到她这么快就能掌握如意术。

就是不知明婳是怎么想的，知不知道芸娘的意思，支不支持去杀那个人。

这一切恐怕还得等到知晓那个人的身份后才能进一步推断了。

路过一片漆黑的树林时，江舒窈想到白日里神出鬼没的燕桁，试着小声往幽暗处喊了几声，却没有一点动静。

难道人真的走了？

她心底冒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院里。

陈立已经在院内等着了，翡翠白玉更是瞧见她便一脸着急地迎了上来。

“哎哟我的小姐，您今日在姬长老那可太冒险了。”

翡翠和白玉都心思单纯，这几日处下来，江舒窈既不蛮横也不残暴，比起别的九夷贵女来说好伺候很多，她俩感恩戴德，俨然是把她当成了真正的主子。

翡翠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江舒窈无力地摆了摆手：“去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洗浴。”

既然陈立无事，那她就先泡个热水澡祛祛乏，再喊他进来细说。

躺在热气蒸腾的浴桶里，脑袋终于停止了针扎般的痛，江舒窈有些困倦地靠在桶边，居然慢慢阖上眼打起了盹。

在一片火光中，她焦急万分地看着远处晃动的人影，周围嘈杂的尖叫声刺得江舒窈视线越发模糊。

“杳杳！”

熟悉的体温从背后传来，江舒窈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燕桁。

奇怪，这是哪，燕桁为何也在？

江舒窈晕乎乎地看着火中走出以明婳为首的十来个紫眸女子。

身后的山在震动，火焰夹杂着风往她与燕桁的方向袭来，燕桁紧紧箍住她，往身后不远处的山洞跑去。

“燕桁，放开我……你先走！”江舒窈听见自己不受控制地喊着。

震动越来越大，眼看不停坠落的山石越来越多，就在他们快要跨入洞口的时候，一块巨石滚落，在他们面前堵住了那个洞。

身后传来芸娘猖狂的笑声：“我看你们哪里逃！”

“走！”

江舒窈大喊一声，紧接着就在一片火热中睁开了双眼。

古色古香的陈设印入眼帘，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在做梦！

是梦吗？恍惚了一瞬间，江舒窈立刻就从水中站了起来。

她一脸凝重，扯过一旁的干巾潦草地擦了擦身子，便跑到书桌上抓起自己带回来的那本心经翻了起来。

“不对、不对……”

江舒窈魔怔似的翻了好多页，终于目光一凝：“找到了！”

只见那一页上赫然写着一行不起眼的小注：

“古载有云，得如意术神通者恐有窥天机缘。”

窥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