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老婆子死不悔改的样子，廖老爷子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现在一家子都指着秋菊那丫头酿酒挣钱呢，你现在还想磨磋赵氏，是嫌三房还跟咱们不够离心吧。现在地也买了，银子也花了，要是这酿酒的生意赔了钱。你就等着秋生打光棍，秋文念不成书吧。”

“我儿子媳妇就得听我的，敢心怀怨恨，那就是不孝。赔钱怎么了，赔了钱我就卖了秋菊那丫头填家里的亏空。”廖老婆子恶狠狠地说道。脸上深深的恨意连廖老头子看了都心惊。

“胡说。”廖老头子拍案而起。他没想到，自己为了家里和睦，对老婆子苛待三房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居然纵容了她的恶行，连卖掉孙女的话都说出来了，真是糊涂到了极点。

“我廖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可也从来没有过卖儿卖女的先例。你要是敢打这个主意，别怪我不留情。年纪大了，一样可以休了你。”廖老爷子气得胸脯起伏不停，指着老婆子怒骂道。

老婆子苛刻三房人，已经让村里有了不少闲言碎语，就连族长见了他也提过几次，不要让一个老娘们坏了廖家的名声。这要是再把孙女卖了，他可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一家人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村里人虽然穷，可是也没卖儿卖女的规矩。若不是穷得活不下去，就是家里有后娘、赌棍才干这种事。村口刘家的继妻，想卖了前头的闺女给自己儿子筹聘礼，差点没被族长给休了。到现在见了人还抬不起头来呢。

他们廖家一世的清明，可不能毁在这个无知蠢妇手里。想到这里，廖老爷子加重了语气，一脸严肃地说道:“你也别觉得我吓唬你，反正我这话放在这。三房也是我廖家子孙，你可以不喜，但是要起什么坏心思，就等着被休回娘家吧。”

看老头子黑了脸，廖老婆子知道他不是随便说说，也不敢再放狠话了。只是不甘心地喏喏道:“我就是说说而已，家里又不是吃不上饭。咱们怎么会卖孩子呢。”

看老婆子被吓住了，廖老头面色缓了缓，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也别觉得我给三房撑腰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家里如今的光景看着还过得去，可是架不住孩子们都到了婚嫁的时候。咱们虽然比不了大户人家，可是孙子们娶亲，没钱没彩礼，谁愿意嫁进来？还有秋文，明年该参考了，虽说只是考个童生，可这前前后后也缺不了银子。”

廖家的几个孙子辈的，不是到了就是快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加上要去科举的廖秋文，处处都要用钱。

“再有，孙女你不上心，青云的亲事总不好再拖了吧。再拖下去，真成了老姑娘，只能嫁给人家当填房后娘，你不心疼？就青云那性子，被你惯得如此骄纵，到了婆家，没点嫁妆撑腰，她过得好嘛。”

“所以，你也别纠结了，想想青云，想想孩子们。咱们这个家不能散，大家还得齐心合力，把这酒酿出来，卖了钱，大家都有好日子过。你若是在累得慌，过几天农闲了，儿子们也就能帮忙了。到时候不久能歇歇了。”廖老头说完，转身进了里屋。

他话就说到这里，要是老婆子还执迷不悟，他也没别的办法了。他何尝不知道，老三是个好孩子。反倒是老大老二，被廖老婆子宠着长大，现在都不成个样子。

败家，是从不会教孩子开始的啊。廖老爷子想起族长跟他说的话。

“老弟啊，你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在家事上这么糊涂。让一个女人胡闹，委屈自己的子孙。尤其是老三夫妻那样的好孩子，你怎么忍心啊。再这样下去，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如今，他可不是有些后悔了嘛。

老头甩手走了，廖老婆子自己仔细一想，心里也有些明白过来。可明白了，心里才会觉得慌，忍不住有些懊悔。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太过苛刻三房的媳妇和孩子。

尤其是老三廖青木，看着老老实实，不吭不哈的样子。可越是老实人，发起脾气越可怕。平日里看着没什么，一旦爆发，便没法轻易收场。廖老婆子担心，这三儿子就是这样子的人。

最近，她明显觉得老三和以前有些不同了。开始护着赵氏和孩子了，从前就算是廖秋菊姐弟受了欺负，他也从不吭声。而且，跟自己的话也越来越少了。想想他眼中有时露出的怨愤之意，廖老婆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再不喜欢老三，也不想母子离心。这三个儿子，老大虚伪无情，老二刁滑听媳妇的，真说孝顺，还是老三。这一点就连廖老婆子也无法否认。

况且，老头子说的也没错，家里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就算那几个小子不着急，可是青云不能再等了。否则难道真的像老头子说的，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去当填房。

不行，不行。廖老婆子拼命摇着头，想把这可怕的念头甩开。她的青云是要做富太太的，是要过好日子的，怎么能给人家当填房。

或许，她真的该对三房好些了。

廖秋菊不知道正房里老两口之间的情况。回到三房的院子，只见外面的杂物棚里堆满了红果，还有好几筐野葡萄。她心头一喜，这下可好了，这么多的原料，她又能酿酒了。

顺手抓了一颗野葡萄扔进嘴里，廖秋菊皱了皱眉头。果然，这野葡萄的品质不一，无法保证所有的果子口味清甜。上次自己在山里都是捡最大最熟的吃，口感还不错。可这次，家里人摘来的野葡萄，大小不一，有的还没有熟透，吃起来酸涩的很。这样的果子，就算酿出来酒，也不会太好喝。

这可怎么办才好，陈家人见多识广，若是酒的品质不过关，怎么能让人家心甘情愿地与自己合作。这么好的机会，廖秋菊真是不想因为原料的问题，白白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