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争锋

给清烛晋了娴妃后，福临便下旨晋然若为承乾宫主妃，掌承乾一宫，名列众妃之首。

奄奄黄昏后，芯雅一身素服，只带明秀一人前往冷宫。呵，这个地方……她真是许久不曾来过了呢。

芯雅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她一个落难之人，难道还要再去讽刺另一落水者？

“雅嫔娘娘？”看守冷宫的老嬷嬷冷冷地看着芯雅，“恕老奴难以从命，冷宫可不是谁都想进就进的地方！”

明秀虽心中不屑，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忍住脾气，温声对那老嬷嬷道：“嬷嬷行个方便吧！雅嫔主子与莹贵人乃是旧交，现如今莹贵人出了事……”说着，明秀小心将一锭金子塞入那老奴手中。

后者表情明显一僵，露出迟疑的表情，过了半晌她才重重点了头，“雅主子可得快着些！”

芯雅颔首，便拉着明秀小跑入内。

目所能及尽是荒凉，芯雅一慌，远远地看着端坐的紫莹。

二人进屋许久，紫莹都没有注意的芯雅的到来，却是自顾自对旁边的另一女子苦笑道：“妹妹，你怪我么？”

那女子却不似紫莹般仪容端正，披头散发的，“姐姐，我不怪你，这是我的命，云儿天生就是下贱命。”

芯雅这才想起，这女子乃是当年因涉嫌毒害然若而被打入冷宫的云答应。

“妹妹，你虽然不说，但我心里清楚。你一定很想知道，当年你的孩子究竟是谁害死的吧？现如今我不妨告诉你，真的不是宛湄，那是嫣妃离间的计策。我也是去年年末才从已故恭靖妃的柔曦那里得知，害死你孩儿的是娴妃。我也是从这才想明白，为什么娴妃说自己的手也不干净了。你的孩子，嫣妃的孩子，甚至四阿哥，她都没少从中做手脚！而且，宛湄还是她当着我的面亲手掐死的！”

云答应冷冷地笑着，“谢谢姐姐告诉我这些真相，云儿已经死而无憾了。姐姐若是赐死，妹妹也一定追随姐姐而去。”

紫莹面露感动之色，“妹妹，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芯雅忽然胸口一堵，已经不想再和紫莹说上些什么了。“我们，似乎是相同命运呢。害人，终害己呦。可是这世间的女子，又有几个是天生就想要害人的呢？”

翌日，宫里头有头有脸的后妃皆前往坤宁宫请安。来的人并不多，仔细数来，统共也就十四人了。

娴妃、淑妃、琳妃、馨妃、莲贵嫔、睦庶妃、慧贵嫔、容嫔、楚嫔、凝贵人、陈贵人、沁贵人、盈常在、思答应，仅此共十四人，就算加上各自的侍女，坤宁宫空旷的大殿也略显冷清。

皇后淡淡地逗弄着憨厚的小迎轩，目光中没有丝毫柔情。“皇额娘下个月即会回京，众妃要做好准备迎接。还有，明儿就是新秀女入宫的日子了，大家都要做好准备，把各自宫里收拾收拾。主妃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众人应声退下，只留下娴妃、淑妃、婉彤、敏真四人。

皇后冷冷地眯了眼，缓缓看向四人，最终目光落在敏真脸上。

“敏丫头，最近侍寝很频呢？”皇后说罢浅浅一笑，不待敏真说什么便继续转向清烛：“娴妃的伤势已然大好哝？连晋两级，掌管一宫，本宫还真要恭喜你了呢。”

淑妃和婉彤闻言不由低下了头，不知皇后还会怎样说她们。

“淑妃妹妹近日安分得很，不过本宫听说，你偶尔还会祭拜静妃呐？”淑妃闻言浑身一抖，更是盯紧了自己的花盆底儿。

“要说合乎本宫心意呢，还是琳妃妹妹。琳妃妹妹安心抚育六格格，本宫很是感动，打算在太后回宫之前，晋封妹妹为贵妃。”皇后说罢，淡淡地看了敏真一眼，后者果然一动。

“恭喜琳妹妹了。”淑妃率先打破尴尬的局面，强笑道。

皇后见状不由莞尔，“罢了罢了，本宫留下你们，也不是训斥的。近日后宫很不太平，四位妹妹还能稳坐主妃之位，已经很不容易了。新秀女就要入宫，本宫寻思着自己一个人也把持不过来，就想找一两位妹妹协助本宫打点新秀之事。”

四人这才抬头，各怀期待地看向皇后。

“本宫思来想去，决定由莲贵嫔和娴妃帮衬着。琳丫头和淑妃妹妹，要好好准备着迎接皇额娘，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皇后恩威并济，几人皆是一惊，随即跪下领旨告退。

敏真心中窝着一把无名火，刚出了坤宁宫大门边冷冷地讽道：“一个答应出身的人，靠不断卖主求荣，竟也能成为一宫主妃呦？”

走在前面的清烛脚步一滞，本想装作听不见而离去，片刻后却又停下，对敏真凝眸道：“本宫虽然左右逢源，但从未出卖过嫣妃。况且本宫当初投的是嫣妃这棵树，又不是雅嫔，何来卖主求荣一说？倒是妹妹你，虽然一直跟着嫣妃，很听她的话，她让你投靠贞妃拉拢兰沁你就照做，可是谁能保证你当初对贞妃就没动过心思？只不过是没来得及，贞妃就被本宫踹入地狱罢了！”

敏真明显一楞，却也毫不示弱，“娴妃娘娘，臣妾从前还真是低估您了呢，没想到娴妃娘娘竟是如此能说会道！果然，嫣妃姐姐才是慧眼识人。”

清烛挑眉，略带几分不屑地道：“莲妹妹，你也不用挖苦本宫，本宫是为姐报仇，虽说也做了不少孽，但也至少没你心狠，连自己的亲伦都可以伤害。呀，对了，本宫怎么忘了，你原本不是博尔济吉特氏的人呐？”

敏真恨恨地看着清烛，狠声道：“你也别想得意多久了，等嫣妃产子回宫，看她如何收拾你！”

清烛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怎么，莲妹妹还认为，她能活着回来么？”

敏真大骇，上前抓住清烛衣袖，“娴妃，你说什么！？”

清烛缓缓垂目，片刻后抬眸，眼波流转，好不温婉，“不瞒妹妹，‘贞妃娘娘’早已定下连环妙计，不日后，定除嫣妃！”

咸福宫内，楚嫔、沁贵人、盈常在、思答应端坐于两侧，清烛笑吟吟地登上主位。

“各位妹妹久等了。”清烛一摆手，示意宫娥上茶。

“哪里的话，娴妃姐姐客气了。”兰沁温润如斯。

兰沁因不知是清烛害她小产，因此之后清烛拉拢她，她便归顺了清烛。至于楚嫔是清烛的表姐，从前与清烛一同投奔嫣妃，如今自然得跟着清烛。盈常在原本最听恭靖妃星琪的，与楚嫔只是普通交好，星琪死后，却也只得跟着楚嫔归顺清烛了。

至于这思答应，早年入宫，现已年届双十，长相极美，却因刚进宫时传出谣闻与一名太医私通，多年来只得了个答应的封号。

与此同时，敏真那里也有着类似的小型聚会。

“没想到，她会公开与嫣妃妹妹撕破脸！竟然还说出那样的话！”燕如一脸正义，愤恨地道。

敏真闻言淡淡地看了眼燕如，这个女人……谁知她是不是真心对嫣妃？好像大义凛然的模样，实际上还不是个……

倒是雅嫔从容不迫地道：“还是要通知然妹妹小心着些。”

容嫔点点头，“雅姐姐说的是，嫣妃娘娘身子要紧，不可怠慢。若不是妹妹人微力薄，真想亲自去服侍嫣妃姐姐。”

芯雅对容嫔投以信任的目光，继而又道：“我妹妹悠乐就要入宫了，希望这几个月平安无事，她若能留下，姐妹们也能有个照应。”

敏真颔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我听说慧贵嫔的和硕公主又晋了恭悫长公主的封号，不知那孩子日后会不会也是雅图姐姐这般人物呢。”

“和硕恭悫长公主吗？她毕竟也是宫中最大的孩子了，这个名号她也当得……”容嫔想到小小的迎沚，心中一阵酸涩。

“提到雅图姐姐，还有一件大事呢。”雅嫔对敏真报以一笑，“今早，皇上已经晋了雅图姐姐固伦兴平长公主！”

几人相视而笑后，敏真开始分析起如今形式来：“现在贞妃已经失势，皇后取而代之，党羽有即将晋封贵妃的琳妃、淑妃、慧贵嫔、陈贵人，其中三人孕育子嗣，而且皇后是正宫，不容小觑。贞妃树倒猢狲散，娴妃自成一派，贞妃余党凝贵人等人也已不成气候。咱们四人位分都不低，加上嫣妃姐姐，表面上对咱们很有利……不过嫣妃姐姐在外，身子重，自身安危难保，雅嫔姐姐落难，容嫔妹妹向来不是很活跃……如今皇后对我已经有了戒心，唯有依靠馨妃姐姐了！”

这时芯雅不由地看向燕如，她想起然若离宫的时候曾对她说过，燕如不可不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