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油纸伞

《青油纸伞》

第一百二十七章,圣人是名,圣人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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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逍遥公子曾经在逍遥峰逍遥道上立下了十块儿石碑、搭建了一座逍遥观。十块儿石碑上各刻着一个问题,逍遥观内摆着一盘残局。

五十年前,南疆与北疆大战,逍遥公子离开华山迟迟未归,逍遥峰亦被锁在云雾之内,只余淡淡的金黄供人赏玩。五十年内,有许多人想要闯入逍遥道,走上逍遥峰,却只有寥寥几人有幸走入逍遥道。

然即使走上逍遥道,也并不意味着可以直上逍遥峰,十块儿石碑的问题以及逍遥观内的残局,是想要登上峰顶的人必须闯过的难关。

有缘人少有,能破解逍遥道问题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何况逍遥公子留下的棋局。是以,逍遥峰封山五十年,竟无一人顺利登上峰顶。哪怕是受冬化雪指引的北阁岳少阁主,也止步在了逍遥观,没有破开残局,只能仰望峰顶的金黄。逍遥峰与逍遥道,与其说是被云雾封山,不妨说是被时光蹉跎了旧日的盛况,有仙则名的盛况。仙为逍遥,一人而已,看破世间百态,遍经人情冷暖。

此次来到华山参加升仙大会的年轻弟子见证了一段历史的解密,所有登上天梯的人都在华山各处观看到了白阳破解逍遥道上石碑上所刻的问题的场景,还见到了一场堪称前无古人的山河棋局。

若无之后的山河棋局以棋观山河,当代青年一辈的俊杰极有可能将传说中的逍遥道上当成蒙骗世人的装神弄鬼。因为逍遥道上的问题,他们只见到了五个,而且还是你妈妈落水了、你老婆了落水了以及你妈妈和老婆都落水了,你救哪个或者你救不救的问题。逍遥公子留下的问题很古怪,让人无从作答,令天下极大仙门的人头昏脑胀,完全搞不清楚,留下这样问题的人为什么在五十年前留下诸多传奇故事,令族中长辈、门派中的前辈爱恨交加。

然后这些人接连听到五个答案,都在心中有了一个疑问,逍遥道,只是这样的逍遥道?逍遥公子,就是这样一个无聊的人?这样的人,配得上逍遥二字嘛。

这样的人,配得上他们一行人千里迢迢来到华山?而后,白阳与岳武,更准确地说,是与岳武坐在一起的人,下了一局棋,落子入局指点江山,抬手便是沧海桑田、日月变换。两根手指之内,夹着的,是黑白棋子,亦是天地阴阳、春秋冷暖。逍遥公子的真逍遥,是将山河握在手中?

唐门三兄弟站在最外围,瞪着眼睛,不放过白阳脸上丝毫的变化,听见白阳的两个问题,三人都压低了呼吸。一次被白阳当成玩笑一样的暗杀,一次冒险地试探,唐门中的三个弟子,以及他们号称笑千虎的师傅唐笑却没有从白阳这里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所有他们获得的信息,都是白阳主动提出来的,比如唐仁听到的那个问题:

“你见过地狱吗?”

“我见过。”白阳自问自答。

凝视着白阳空洞的眼眸,唐仁后心冒出了冷汗,怔怔向后退了两步。那日夜里,白阳追上唐仁,只出了一拳排山,便让唐仁失去了行动能力。唐仁转身与白阳对视之时,见到了地狱。

他见到了四个人,顶着腥风血雨,潜入北疆,缓缓隐去踪迹,只觉得自己仿佛也身处腥风血雨之中,血腥味扑鼻,脚下的石板路,变成了血水浸湿的污泥。

他见到了一排剑士,握剑出剑,相继倒在了血泊中,而后杀身成剑。

他看到一人身体伤痕透骨,仍然在尸山血海中问剑出拳舞刀弄枪,一身白衣被血雨染红,成了血红的长袍,仿佛地狱罗刹的戎装。

......

原来真的有人能以杀气干扰人的思维,那么白阳到底杀了多少人,不,严格地说,杀了多少妖兽?那一刻,唐仁的心中,只有敬畏。敬佩白逍遥为人族迎腥风血雨而上,畏惧地狱走出来的红衣客,是人还是鬼?如今的白阳,和曾经的血衣客,真的是同一个人吗?血衣的血色会被时光暗淡,杀戮留下的气机会轻意散去吗?唐仁不敢怀疑,也不愿怀疑,只是想着若是师傅见到血色的地狱,会不会和自己有同样的困惑,斩鬼,斩杀的是鬼,还是人?是人变成了鬼,还是鬼永远都是鬼?

唐仁心中一个问题连着一个问题,组成一个个无法破解的谜团。至于脸上的伤势,唐仁从未说是何人所致,唐笑和唐虎以及居住在木楼圈子里的人都以为是白阳殴打的,但是白阳给唐仁见识到地狱的景象之后已经化为清风消失,从始至终只出了一拳,看了一眼。

唐仁深吸口气,忍着发麻的头皮挤到两个师兄中间,两只胳膊各搭在唐龙和唐虎两的脖子上,冷冷地看着胜梅的两个连还没有名字的师妹,咬着嘴唇翻了一个白眼。按照百花谷的规矩,每一个百花谷的弟子都需要得谷主赐名,而且名中必有花。

输给两个未得花名的女娃子?好像有点丢人。我唐仁何等样的英雄人物,以仁义著称于世,一招不慎,英明尽毁啊。于是乎,唐仁贴着两个师兄的耳边,煞有其事地问道:

“师兄,输给他,不丢人吧?”唐仁冲着白阳拱了拱下巴,一脸打了败仗的懊悔之色。唐龙面无表情地拍了拍唐仁的手,又冲身后指了指,意思很明显,后边凉快。唐虎则瞪了唐人一眼,一把将他的胳膊推了下去,不想搭理这个仁义的家伙,打死你都活该,师傅让你去试探他了吗?自找苦吃,怪得了谁?

胜梅和俩位师妹就站在唐门三人的不远处,听到唐仁这个问题,嗤嗤笑了一下,轻声提醒俩位师妹,

“好心提醒你们一句,宁愿和这位为敌,也不要唐门这个最蠢的家伙当对手。”何为圣人,如何成圣,我胜梅不想成圣,百花谷内也无人想得圣名,只要我的师妹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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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安,我的百花谷依然有百花绽开,四季不灭,我便心满意足,其他的事情,不应该是男人该做的吗?

胜梅冲着居中的白阳怒了努嘴,握紧了手中的剑,这几日经历的事情,其实比胜梅想象中要平淡许多,但却是‘不虚此行’。狂刀波澜起,雷王留奔雷,杀身凝血剑,圣剑无剑身,梅林现斩妖,华山的名剑次第登场,令人应接不暇,别提还有魂界战归一的巅峰之战,当真精彩。

白阳一手揣在衣兜里,一手握着圣剑辰月,冷冷地注视着周围的人,当张坤把逍遥楼、飘渺楼以及彩云桥东侧的人全部叫到山上后,这群人便自发以白阳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这样很好,方便众人打量白阳,也方便白阳看清众人脸上的变化。白阳慢慢转身,扫视众人,握剑的手,垂得愈发地低了。有时候,失望可能来源于一个眼神,一句话,甚至一声叹息、一次喘息。五十年没有闯过逍遥道,走入逍遥峰,是逍遥道的问题,还是登上的人的问题。路,是人走出来的,白阳并不觉得自己留下的问题,难以解答,世事变迁,江山代有才人出,无人能领当代风骚?

白阳在心中期待着岳武的答案。岳武摇着折扇并未上前,圣名太大,北阁的阁楼太矮,撑不住。

“为,为什么?”胜梅的一位师妹壮着胆子问,明显有些不服气,唐仁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正盯着她们看的这位,给人的感觉,明显比唐仁更加危险。胜梅的另一位师妹瞥了白阳一眼,也好奇地盯着师姐,赞同地点了点头。唐仁不过是他们的手下败将而已,会比有可能是鬼的白阳可怕,除非,白阳真不是鬼。

胜梅张开了嘴,恰与白阳对视,咽下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淡淡地摇了摇头:

“自己想。”胜梅白了白阳一眼,不知道摸人的头会长不高吗?扬州城里,胜梅被白阳摸过头,此时却突然想了起来。有些事,不是非此即彼,答案并非只有对错之分,是不是鬼,胜梅不在乎,胜梅的答案便无法说服在乎的人认同。

白阳咧了咧嘴,仍不说话。

华山弟子已经停下了舞剑,恭敬地站在风雁冰、袁弘还有索翰林身后,并无一人发出声音,这是袁弘二师兄的命令,谁敢违背?华山的弟子们将宝剑回鞘,一起认真地思考着白阳的问题。一剑宗的剑望北、剑山的谷柔、不知从何而来的红小胖、北阁岳武与华山派的人相邻。

“诸位觉得白兄是不是太大方了一点?有辱斯文啊。”岳武摇着折扇,苍白的脸蛋儿上堆着欠揍的笑容。中州的几个人从对面看向岳武,最先明白了岳武话里的意思。中州有一人,被称为圣人之下的白璧,镇中州,也镇住了同为中州三大世家的张王两家。混沌大陆无圣人,却有无暇白璧,张家和王家的人,甚至整个中州的人,茶余饭后,皆是薛白壁的故事,以及薛白壁的无暇之名从何而来。

薛白壁,是一个名字,却不只是名字。张家和王家都想要这个名字,却愈发求而不得。

如果白阳能够说出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那岂不是说,白阳懂得了如何成圣?白阳会把成圣的诀窍交给外人。混沌大陆会有人这么大方?白阳背对着中州的人,在叹息一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我都不如?中州的人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张坤叫完彩云桥内的人本想继续进入圣庙悟剑的,他是见到师兄张乾才想起来,他被师祖禁足,还没有得到允许走出圣庙的。但是师兄拉住了他,想要他也听听这位昔年的逍遥公子,如今的白阳,将众人齐聚到峰顶,到底有何目的。然后,张坤听到了两个问题。若非亲耳所听、亲眼所见,张坤一定不会相信,那日被他与师兄问剑的白阳,随手‘捡起’红小胖当武器的白阳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张坤也是中州张家的人,但不是正房嫡系子弟,乃是分家的子弟,因家道败落,受张家救济才能到华山求道学剑。也是因此,张坤和兄长张乾欠了主家不小的人情,无法拒绝家主的命令,不得不违逆剑心向白阳问剑。白阳的两个问题,再次让张坤的剑心产生动摇,中州张家分家没落时,最先接济张坤所在的张家的,正是薛白壁所在薛家。

此外,张坤和张乾能够进入华山修剑,也是因为无暇白璧的名,不过两个年轻人并不知道自己时借白璧之名才能进入华山罢了。

黄三力独自一人靠在圣庙边缘,已经从岳武手中要回了自己的指间香囊,变出琉璃盏,饮了一杯心心念念一夜了的琵琶醉。老虎有打盹的时候,身为皇子,必须有整日整夜不睡觉的功夫,绝对绝对不能打盹,才有可能活得长活得好。而他黄三力正是靠着琵琶醉的酒香才能日日清醒、夜夜无梦。因为上一次,正是因为一杯琵琶醉,一口清酒香,黄三力险些一梦不醒入黄泉,脱离人世苦水了。琵琶醉,是已经融入了黄三力记忆深处的酒。

“哎,帮着岳大公子查了那么多的密卷,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奖励?”黄三力抿了一口酒,开始思索下一步的计划了,毕竟华山的事,即将在今日了结,圣剑就在这位白衣客手中?谁还敢抢?谁还能抢?若真有人能从白阳手中夺走圣剑,黄三力愿意双手敬酒,若是抢到圣剑之后,能借黄三力玩玩,黄三力愿意将指间香囊外倾囊相送!

华城外,老道士的目的已经明了,乃是为了杀身剑而来。而黄三力等皇子们想要的目的,则是白阳手中的圣剑。哪怕握住一下子都好!一下就行!摸一下、舔一下、用脚踩一下......无论怎样,只要碰到了一下就行!仰面灌酒的黄三力,一双火热的眼睛牢牢地盯着白阳手中的剑。

如果他黄三力得了圣名,老皇帝、寇老鬼还如何敢不将皇位传与他?其他的皇子们,如何与他争?圣人是天下的圣人,还是天下落下来的圣人,老爹也不敢违逆圣人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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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三力舔了舔嘴唇的残留酒香,忍不住喟叹一声。

白阳会教人成圣?黄三力勾了勾嘴角,傻子才会相信。这两个问题只能说明,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得到这所谓的圣名,岳武的这位白兄,注定要失望了,不是这一代的天才太差,而是昔年的逍遥公子眼光太高。黄三力郁闷地眯着眼睛,又倒了一杯琵琶醉,酒香缭绕间,黄三力的两条眉毛突然欢快地跳动了一下,我好歹帮岳大公子查了几本关于道士的密卷,老四领着一群蠢鬼来华山宣旨,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过得了华村,那只石老虎与老四碍于儿时的情分并未太过疏远,并不意味着与老四站在同一阵营,那老四岂不是比我还不如?雷王霸道啊,该敬一杯,周永憨霸道,敢毁圣旨!该敬一杯!白阳霸道,敢抢圣旨,该敬一杯,不,俩杯!

当饮当饮!

黄三力又喝了一杯又一杯,视线却从未从白阳左手离开,眼皮一番,却见白阳正难辨意味地看着他,黄三力只得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为净,不惦记了还不行?借酒消愁愁更愁,我独自饮酒有何愁?

白阳环顾众人一周,又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风雁冰等人身后的华山其余弟子,俞涛迎着白阳的视线,笑着点了点头。

白阳没有搭理俞涛,又看向站在演武场入口处的四个孩子,冬梅冲着白阳招手,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冬菊冲着白阳挥了手中的木剑,两个男孩儿腼腆地拍了拍肚子笑了笑。白阳的神色柔和了几分,有些答案,记不得。白阳如此安慰自己。

时间过得不长,气氛却分外压抑,有人等不及了,低声对着身边的同伴问了句:

“这还教不教我们如何让成圣了?”说话之人是王家的子弟,穿着一身黑袍长衫,与岳武一样拿着一把折扇摇摇晃晃,神态底蕴,却与岳武相比差得远了。这人说话之时神色如常,看样子并不是真的想成圣,也许只是好奇白阳的答案,却被白阳一此又一次地观察,而且每一次与白阳相对,都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这种感觉对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来说,压力很大。人群骚动起来时,

白阳挺直身子站在人群正中间,无需多此一举去找何人发声。白阳又将视线转向那个指挥一行人站好的小家伙,这位华山的翰林,这么喜欢圆圈吗?白阳又看了一眼岳武,点了点头,继续观察周围的人。

岳武突然收起了手中的折扇,转头卡了一眼索翰林,索翰林摊摊手,耸耸肩,我也不懂什么意思,你看我做什么?把华山当成了梅林了,可是此时此刻,好像只有黄三力有酒啊,还是并不好喝的琵琶醉。只能马上醉琵琶,能是好酒?一群小辈,谁敢自称英雄?

“为什么都不说话,教你们如何成圣?我是在问你们,不是要教你们,难道你们不会自己思考,智慧竖起耳朵听。难道你们的师傅把你们都教成了废物?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懂?”白阳蓦地扯了扯嘴角,不禁嘲讽众人。白阳问出这两个问题时,的确有些兴奋,华山和九哥下了一局大棋,他觉得应该替小九九做些什么,可是周围人的表现,令白阳很不满意,若是曾经的他,此时已经破口骂娘了,废物两字,着实不足以形容白阳心里的失望。

也许是怕周围的人听不清他说的话,白阳用了很大的声音,就像北疆那位赵老将军在训斥士兵。

胜梅的脸色难看,将剑弹出一寸,提早握住剑果然是对的。唐门三兄弟一起退后了一步,不想与白阳发生争执,他们明显地看到白阳握剑的手上的血管变得清晰了。唐门中人靠手使用暗器,对于手上的每一根血管,每一处的经脉都了然于心。

岳武哑然失笑,冲着谷柔挤了挤眼,喜怒无常的,不止我一个,我是从善如流。其余几人,脸色同样变得难看至极,虽无人答话,却无人没有火气。唯有华山的人,依然静静地听着白阳的话,不复那日白阳想要硬闯圣庙之时,不时嘲弄地扔出一句窃窃私语与讥讽尖锐笑声。

白阳向山下望了一眼,迈出一步,又看了一眼,拍了拍衣兜,怎么还不回来,不怕我去寻那一杯醒醉的三醒酒了?我的问题还有很多啊,总不能一个都得不到答案吧。

恰在此时,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上前了一步,他抖了抖自己的红披风,风衣呼呼作响,似乎想要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然后又大摇大摆地上前两步,仰头望着白阳。白阳歪了歪脑袋,侧身看向红小胖,有些意外。

红小胖比白阳矮了大约一个头,也宽了大约一个头,昂着头凝视白阳,眼睛有些红。红小胖又扬了扬脖子,对白阳点了点头,深吸口气。

“圣人是名,圣人无名。”

红小胖没有怒喝如雷,也没有嗔怒瞪眼,平平淡淡地说出了八个简简单单的字,如当头棒喝,将每一个字都砸入了场间每一个人的心里,却又让人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是名,无名,岂非自相矛盾?

“呵呵,六强,南北阁?华山一剑宗,剑山?百艺派?”原来还是有人能够猜到我的答案吗?不,还是有人愿意说出来吗。白阳再一次环顾众人,无人敢于白阳对视,虽然能分得清状况的人并不是很多,但是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白阳的讥讽,脸上不受控制地燥热起来。白阳在岳武处停了一下,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冲着红小胖伸出了手。红小胖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跑到白阳面前,喜极欲泣。白阳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岳武长出了口气,却听白阳再次命令道:

“你们跟我下山,去剑墙,你们也是。”白阳望了望天空,然后向山下走去。白阳的身后,华山弟子以及胜梅等华山的访客,迟疑一下,也进而连三地跟了上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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