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麦倒是比较平静，只觉得文律这个人有涵养，说起夸赞的话也和别人不同。

没人不喜欢褒奖，她又不是圣人。

“文先生才是会说话的人。”她游刃有余地与文律交谈。

“黎小姐好聪明。”文律好不隐藏对黎麦的赏识。

两人一路聊着，走到青年艺术家展区。

这边已经聚集了不少观众，有投资人、收藏家、艺术家还有演艺圈的明星。

黎麦看到了秦佳苒正在和别人谈笑风生。

两人远远交汇了一下眼神，便各自专注于各自的事情。

“今年的新人果然很有潜力。”文律的目光在馆内巡查一圈，作出判断。

黎麦不置可否，顺着话题聊，“有您喜欢的吗？”

文律视线向前，落在两幅组画上，“这个系列看起来不错。”

黎麦一愣，目光落在了站在画作前面欣赏的男人身上。

为了最大限度的呈现作品本身的色彩，展会的灯光都偏自然光，而且是精心设计的光源布置，光线打在人身上也莫名地多了些仪式和庄重感。

季默驰此刻就在灯光之下，一贯的出众拔萃，姿态挺拔，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是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风景。

许久不见，黎麦还是一眼就凭侧影断定是他。

只是这一次重逢，她内心不再小鹿乱撞，也没有悸动紧张，就像平静的湖面滴入一滴雨水，荡起轻轻的涟漪。

涟漪顺着中心扩散出去，水波一圈圈震荡，然后消失。

黎麦随文律走向自己的画作，也走到季默驰身后。

“黎麦，刚刚蒙娜丽莎说那副独角兽是你的作品，是错的，对么？”文律的目光聚焦在作品上，并没有注意前面的男人。

他清楚地说出“黎麦”两个字，黎麦的余光注意到季默驰并没有任何反应。

她彻底释然，笑着回应，“是，那不是我的作品。”

“这两幅才是。”文律精准地判断。

为了保持神秘感，组委会在新人区的作品标签上面没有放作者的信息，并且设置了网络投票评选最佳潜力作品。

“您确定吗？”黎麦既不惊讶也不好奇，沉着到看不出答案。

文律自信地回答，“她看人太肤浅。”

“文先生好像是在夸自己？”黎麦开玩笑道。

“我是在夸你。”文律直白地回应。

黎麦很难不佩服他语言的艺术。

就在他们聊天时，季默驰招手叫来了工作人员。

“这两幅画我要了。”他沉声道。

“这位先生眼光很好，”文律先工作人员一步与季默驰面对面，“但我也喜欢，还希望您能割爱。”

黎麦站在两人身后，莫名觉得气氛变得很微妙。

季默驰要买她的画？是故意的么？她不免胡思乱想。

“做生意，讲先来后到。”季默驰并没有回头看黎麦，而是望向文律。

两人身高相差无几，气度均是不凡，面对面站着，都是稳重有风度的模样，看上去很养眼可无形中又仿佛有些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儿。

文律似笑非笑地说：“做生意，还讲一个利字。”

“嗯？”季默驰轻挑眉尾，仿佛很感兴趣的样子。

“您开个价。”文律大气地表示。

季默驰轻笑一声，“要不你开个价？”

两人都是不差钱的主儿，聊到这里就等于聊进了死胡同。

“两位先生先别着急，关于这两件作品，作者她是不对外出售的。”工作人员终于找到机会插上话。

刚刚两位的压迫感太强，他根本都不敢开口。

文律闻言，笑容很自然地出现在眼底，客气地对工作人员道谢。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他彬彬有礼。

“没，没关系的呀。”工作人员被他的笑容迷惑。

相较于文律的涵养，季默驰显得有些冷漠，他转身离开，与黎麦擦肩而过。

微微带着凉意的风轻拂过黎麦的脸颊，紧接着，一个好听的女声传来。

“阿驰，真抱歉，下午有位病人临时过来耽误了时间，我迟到了。”

“没关系，不急。”季默驰好脾气地说。

黎麦站在原地没有回头，脸上的笑意迟迟未散。

“文先生，还要看看别的吗？”她上前两步，就这样拉开了和身后人的距离。

仿佛电影中分开的两个镜头，各自上演着不同的剧情。

“看来看去，都不如这一组了。”文律索然无味道，“乍一看都很不错，但说起深度，还是你的最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