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本该打开的城门依然紧闭。

门外是期望入城的百姓，他们大多数人是起了大早，期望能够早些开摊，却没想到被堵在城门之外。

一名中年小贩挑着担子走到军爷身边：“敢问官老爷，怎么今日就不能开门了？”

“城中有事，不让开，要进城就在一旁等着。”

“可这总得有些原因才是，要是不开了，小老儿也好回去不是？”

“不知道，就是不让进，你问问问，你烦不烦啊你！去去，一边待着去。”官老爷不乐意应付这些，摆摆手赶他离去。

就在此时，城中忽然响起一阵号角，随后便是整齐的礼乐。

护送公主进入皇宫的队伍已经缓缓出发，礼乐是贵人出行的必要礼节。

赵属也坐在马车里，只是这马车四周都被捂得严严实实。

他摸向马车内厚实的帘子：“好像也不用这样吧。”

司马珏坐在一旁，轻声道：“昨天不是说好的吗？或许这也是计策之一？”

赵属撇撇嘴不置可否。

昨夜里，闫辉半夜赶来，直接将计划告知赵属，他准备直接从宫里调拨足够多的马车，以三倍的护卫，走多条线路，迷惑可能的危险。

赵属隐约觉得，这背后或许有点什么。

“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静观其变就是。”

赵属看不见他，但也知道此时不能大声，也也低声音道：“你觉得怎样对我们最有利？”

“闫辉的错误已经很明显，最好是嫁祸给宗室。终究是兵权最重要。”

赵属在黑暗里点点头：“是的，我想耶律齐宗也是如此作想。”

“如果是这样看，今天应当要是个替死鬼。”司马珏回应道。

“如果是这样算，我们反倒最危险。”

赵属说完，俩人忽然听到车外有些动静，他们没有交流，直接默契的沉默了。

或许是车帘太厚的缘故，附近的声音都听不大清楚。

声音持续了片刻，忽然听到马蹄的动静，几辆马车一次出发，赵属轻轻后仰，感受着马车的出发。

马车哩哩啦啦的响动着，还有步行的兵马，脚步声和马蹄声此起彼伏。

“听得出来我们是第几辆吗？”赵属突然兴起，想要叫司马珏推测试试。

司马珏回忆了片刻。

“方才马车的动静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应当是……第四辆。”

方才马车停在院内，也没有排序，他们上车的时候周围也没有旁人，随机上车，随即出发，毫无次序。

赵属闭上眼睛，仔细回忆做完闫辉和他说过的话，大辽皇城的地图他还不甚清楚。闫辉虽然是告知他们计划，但只沾着清水在桌上比划，还没有叫他们看过地图。

“前三辆车会走主路，而中间三辆会走东路，而最后的三辆走西路。你再猜猜看，我们有没有机会遇到歹徒？”

“如果在大燕的都城我还有可能熟悉，可是在这里，我不够熟悉，线索是不够的的。”

线索断了，现有的线索无法支撑推理，结果自然就无法得出。

赵属长舒一口气：“罢了，就当是我不知道吧，听天由命。期望计划可以顺利完成。”

队伍最前列，马上的闫辉收紧缰绳，他从没有如此紧张。

短短十里，几乎是他每日上朝的路线，却比以往任何路都要漫长。

马车内又大燕的千金之体，宫门内还有耶律齐宗的等待。

千千万万不可以有半点失误。

路上他来来回回检查过多遍，常住的店铺都不让开门，民居内也有暗哨。

除非真的有歹徒从天而降，或者真的可能从土里钻出来，但这种情况绝无仅有。

路上除了队伍的人马，再无旁人，闫辉尽量保持平稳，眼神却收不住的四下看去。

“千万保佑。”闫辉心里默默祈祷，这可是比他身家性命还要重要的事情。

“大人！”一旁的侍卫忽然叫他一声，让他吓了一挑，好在他只愣神片刻，就立即收回神绪。

“什么事？”闫辉有些不悦。

“最后一辆马车的车轮好像有些问题？不知车上的人是不是需要换车？”

这侍卫似乎话里有话，闫辉回头看着队伍，果然最后的第三辆马车向右边倾斜下去。

“怎么会这样！”这已经不是震怒可以表达，他连夜布置，千叮万嘱，却还是出了差错。

闫辉走到车后，马车夫率先下车，他状若无事一般，满脸写着“不能怪我”四个大字。

“闫大人，本来今天刚出宫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那时候车上没有坐人，所以也没有发现问题，如今有人在里面，恐怕还真是不好办了。”

闫辉押着火气不去骂他，指着车轮道：“直接修，有可能修好吗？车上的人是贵人，不能轻易下车的。”

“这，有重量影响，我也没办法弄啊？”

闫辉不想继续耽搁：“来人，将这马车抬起来！四个不够来八个！”

一声令下，侍卫们立即上前，将歪斜的马车抬得四平八稳。

“果然还是闫大人有办法，小的我这就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车夫左看右看，随后钻到车下：“诶嘿，总算叫我找到了。”

闫辉坤着脸在一旁站着，只希望快点结束，但他忽然鼻子微动。

什么味道，好像是……节日礼花？

不对是火药！

“快躲开！有火药！马车底下有火药！”

几乎就在闫辉喊出声的一瞬间，一束火焰从车底散开，闫辉赶紧向外跑去，连带着四周的侍卫也连忙往外逃散。

“轰！”

第三辆马车在一阵火光中四分五裂，车架散开，底座上留着一具烧焦的尸体，如黑炭一般耸立。

闫辉来不及多想，马车师傅被压在车底，已经死去，但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一定还有人，还有准备。

“快去，快去，去看其他马车。”

闫辉竭力嘶吼着，所有人立即整装，其他的马车夫无论好坏，一律被斩杀。

车底也进行筛查。

“报告大人，其他车辆底下也有火药包，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有火药就拆掉，还有什么迟疑的？”

闫辉见他迟疑，连忙推开他过去一看，瞬间明白。

马车下面的火药包安装紧密，而且四周有着四个巧妙的齿轮，无论是哪个轻轻一动，就有可能触燃引线。

所以不是车夫的问题。

谁想去拆，就一定会触发。

狠毒如此，绝非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