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几个人就这样闹腾到了凌晨，几个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都略显倦意，苗苗趁着这当儿打起了呵欠，张然见着，就打住自己那滔滔不绝的话题。

“咱休息吧，都有些犯困了，”张然伸个懒腰说着，转而看了看时间，有些惊奇：“都转点了，聂子你还在这儿坐着，还不赶快洗洗睡，你明儿还要坐车呢。”

聂子显得不怎么疲倦，回应道：“你以为什么时间了，就你一人在这儿说得不知天高地厚的。”

雪银和东格听得这话，掩不住就笑了，连苗苗都笑了，张然有些疲倦，就不想跟他斗嘴，就说道：“本姑娘懒得跟你说，反正明天是你坐车，受累的又不是我。”

聂子本能的回着：“是、是，感谢您老的一片好意，小人这就洗洗睡。”然后随便找了个房间钻进去。

张然看着雪银和东格，知道雪银会给东格安排，不用自己去多余，然后起身，牵起苗苗的手走进另一个房间，末了还对着雪银说：“你快点啊，我和苗苗可不想被你吵醒。”

雪银回应着：“知道啦，你们先回房间，我等会儿就来。”

然后，她起身，拉着东格走进她们旁边的那个房间，张然看着他俩走进去，心底怎么也提不起劲来，她心想，自己就是个纠结的矛盾体，又希望他俩很幸福的在一起，但看到他俩在一起浑身就觉着不舒服。

“然然姐，”苗苗轻轻的叫着她。

她转过头，看着苗苗盯着自己，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苗苗？”

苗苗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就小心翼翼的说道：“然然姐，你好像不怎么开心。”

张然想着自己的表这么容易被现，担心苗苗看出什么来，就笑着回答：“没什么，就有些累了，苗苗你先休息吧，我等雪银回来。”

苗苗很听话的躺在床上，不再言语，张然就抱着双腿窝在床上，一边整理自己的绪一边等着雪银回来。

“咯吱”一声，门开了，雪银轻声轻脚的走进来，生怕打扰到她俩，关门转身看见张然还坐等着她，就细声问道：“你怎么还不睡呢？”

此时张然已经从飘散的思绪中恢复过来，就反驳道：“还不是为了等您呐。”

雪银边脱衣服边小声回应着：“那您受累了，您还是先歇着吧。”

张然看见雪银已经坐在床上了，自己也就平躺下来，盖上被子，口中还小声的叫着苦：“今天太累了，肯定一睡就睡得大天亮。”

雪银笑了一下，接着自己也就合上双眼，准备进入梦乡。

张然见雪银没说话，知道她睡着了，就转过头看着她熟睡的脸庞，看着看着自己也就闭上双眼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当缕缕阳光从窗子外面折射进房间来的时候，聂子习惯性的在这个点醒了，他轻手轻脚的整理自己，把吵醒别人的噪音降到最低，一个人出来大门口，哪知老奶奶早已起床在院子里打着太极，他走过去，附着老奶奶的耳朵，说了一句：“奶奶，我先走了，他们醒来的话，跟他们说一声。”

老奶奶仍旧做着太极，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怎么做，聂子便大步走出院子，回家准备行李中午坐车去上海。

当太阳一次又一次的挥着它那强大的力量，将耀眼的光芒直直的射在她们三个女孩子的床上的时候，张然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而旁边的苗苗早已睁着双眼看着自己，她顺口问着苗苗：“苗苗，这会儿几点了？”

苗苗的语气依旧是那么的温顺：“快十点了。”

“啊？十点了，”张然被这个数字惊吓到了，简直不可置信。

她立马从床上弹起来，突然现雪银早已不见，就问着苗苗：“雪银哪去了？”

“雪银姐都走了一个小时了，她叫我不要吵醒你，她说她先和昨晚那个司东格回去了，”雪银如实禀告，看着张然拿起手机，准备拨号，又开口说道：“她还说不要给她打电话，她中午会赶来送我哥的。”

张然听见苗苗的这些话，很执着的拨着号。

一串嘟声过后，没有人接。

“雪银姐说她暂时不会接你的电话的，还叫你省省话费，”苗苗得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张然很无奈的把手机扔在床上，对着苗苗说：“那你先回我家吧，我回家整理好自己就和你一起到你家去。”

苗苗起身，点了点头。

张然整理好房间后，就拉着苗苗告别老奶奶，然后坐着公交回到家里，快速的洗漱，完毕之后又拉着苗苗出门，搞得她家太后还在怀疑她有没有回家过。

到达聂子家后，此时快十二点了，苗苗立马进自己的房间，拿着衣服到卫生间洗漱，张然直径进入聂子的房间，看着聂子整理好的东西，心里不禁有些感叹，真的是要分别了，再也没有人像聂子一样可以共享，可以共患，是时候自己走自己的路了。

聂子看见她这副样子，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什么，就拍着她肩膀，笑着说道：“舍不得我啊，你这是。”

张然拉回思绪，打退他的那只手，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可舍不得的。”

“也是，”聂子说着：“你这人什么都不怕，所以也就不怕以后一个人咯。”

他说完这句话，看着张然，张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句：“反正总是要习惯一个人的。”

然后俩人就抛开离别的气氛互侃着。

聂子一边拖着行李，一边拿起椅子上的背包，还有一个大包，张然看着他拎着这么些东西，就走到他旁边抢先一步拿起椅子上的包，口中还说着：“看在以前你每次都被我们当成劳役使得份上，本姑娘就暂时帮着你提包吧。”

聂子很自然的笑着接道：“那可真是劳烦您了！”

这时苗苗也出门了，也想送送自己的哥哥，几个人出门，聂妈妈和聂爸爸还在外头忙着都没空来送送，聂子心中轻叹一下，是时候分担了，每次看着他们劳作的双手，就不免心酸起来。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家，从来都没有这样看过自己的家，各种复杂心，张然看着聂子的表，一时语塞，苗苗当然也明白哥哥心中所想。

“走吧，”聂子轻声说了一下，便转过身来，不知道这话是对着张然她们说的，还是对着自己说的。

张然看着聂子大步大步的迈出去，自己也没说什么，就跟着他后头走着，哪知走到公路边的时候，就看见雪银早已站在那边对着他们傻笑。这个雪银，张然心想，居然还来这招，又看见只有她一个人在等着他们，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动的，起码她现在没有和司东格站在一起。

显然聂子也有些一怔，这傻丫头，也不知道她站在这边多久了，聂子加快脚步走到雪银跟前，嘴里还说着：“来多久了？”

雪银笑了笑，她想不管他俩中间插了谁，他们起码还能像以前一样无所顾忌的交谈，就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也不是很长时间啊，差不多一个小时吧。”

张然此时已经走到他们身边了，听得雪银在这儿等着他们等了一个小时，又飚起了高音：“什么？！一个小时，你还真是站得住啊你。”

雪银故作无奈的说着：“本来预计好了的，你们会半个小时前出，哪知你们迟迟不动身，弄得我只能在这边等了，不然还能怎样？”

张然准备回答，被聂子抢着说了：“怪张然，谁叫她没事就爱显摆她那三寸不烂之舌。”

张然听见聂子的这一番话，很不满的说道：“怎么说话呢，我还是为了给你排忧，怕你一时伤感起来没什么话说，还敢怪我。”

此时雪银已经拦了一辆出租车，看着张然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赶紧解围：“行了，快上车吧，聂子还得坐车呢。”

说完之后，就牵起身旁苗苗的手，直接钻进出租车后排，完全不管路上拿着所有行李以及正在内讧的俩人。

聂子看见雪银带着苗苗已然坐在后排上，就提起行李箱边往出租车后备箱那边走着嘴里边说着：“小爷我今天不和你一般见识。”

张然听得这话，自然是不满，也提着大包跟着聂子后边走着，嘴里反击道：“还小爷呢，你大爷的我才不愿跟你一般见识！”

聂子没有反击，无语的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中，张然在后头把大包甩进后备箱中，然后转头直接钻进后排，聂子关掉后备箱后也转身钻进出租车前排，对着出租车司机说：“师傅，麻烦到通城火车站。”

司机听完这话，立即转动方向盘，车子启动。

突然雪银开口了：“聂子，在那混好了给我们都说一声，我们好歹可以蹭蹭。”

还没等聂子开口回答，张然接过话：“呦，还没哪哪呢，人都还没到那边，就开始想揩人家的油了。”

聂子就笑了，也插着话：“会有那么一天的。”

张然听得聂子这么说，就笑着调侃：“呦，不错哦，小子志气还挺高的。”

雪银也笑着接着张然的话道：“总之是比你的志气高。”

张然一听，立即转头，大有泼妇准备骂街之势，幸好此时聂子赶紧接过话题：“两位大人抬得起小人了，小人不敢当啊。”

此语一出，果然张然接过聂子的话：“别这儿谦虚啊，就装吧你。”

“你有什么不敢当的，看张然都这么说你了，就甭这儿虚着了，”雪银冒出这么一句。

聂子实在是扯不过这俩人，谁叫他命不好遇上这两大煞星呢，他只有摇摇头，无奈的说道：“两位大人，在你们面前我实在是谦虚不起来啊。”

他说完之后，目光扫着后视镜，掠了一眼苗苗，苗苗此时眼神空洞，这孩子从小就这样，太过于敏感，什么话都不说，最担心的还是她了，不知道她要怎么在大学去交际。

张然突然说了一句让聂子感动无比的话，她搭着苗苗的肩膀，对着前排的聂子说：“聂子啊，不如苗苗开学那天我送她去吧，你爸妈也没时间，我恰好在家，反正就那么近。”

聂子一听，怔了一下，这姑娘，总是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总是能及时的帮着自己处理最头疼的事。

张然见聂子没有说话，就转头对着苗苗说：“苗苗，就这样说好了啊。”

苗苗赶紧点点头，对着张然一笑。

雪银也顺势接过话：“到时你就细心点啊，别莽莽撞撞的，把苗苗安顿好。”

张然回应道：“这个我必须知道。”

出租车这时也缓缓停行，通城火车站这几个烫金大字特别显眼，他们几个就下了车，拿着行李走进车站内，聂子看了看手机，口里还说道：“还有四十分钟呢，等会儿就要进候车室了，你们就送到这儿吧。”

她们仨点点头，聂子转而对着苗苗说：“到了学校好好与人相处，多与人交流，哥不能送你去学校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苗苗低着头，口里轻声答应了一声，感觉像是要哭起来，聂子轻叹一声，摸了摸她的头，转而对着她俩说：“你们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别老惦记工作，身体要紧。”

张然接过话：“这话还是说给你自己听吧，你还是别那么拼命啊。”

雪银此时与张然站在同一战线，道：“张然说得是，你把自己照顾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太拼了。”

聂子看了看雪银，准备想说什么，但话又落了下去，他想说的都不该说，然后对着张然说：“我知道了，苗苗那天就交给你了啊。”

说完就看了一眼苗苗，满眼不放心。

“我张然做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说完锤了一下聂子的肩膀。

聂子就笑了一下，回应道：“我知道交给你很放心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张然笑道。

雪银看了一眼手机，说着：“聂子，差不多了，你得进候车室了。”

聂子应道；“那我走了啊。”

雪银点了点头，嘱咐道：“你路上小心点啊，注意安全。”

聂子点着头就转身，就听见张然在后头喊着：“到了那边给我们来个电话！”

聂子又点了点头，直接走进候车室。

她们看到他进去之后，张然转头对着她们说：“我们回去吧。”

然后三人转身，走出火车站，雪银对着张然说：“我们先把苗苗送回去吧。”

张然看了一眼苗苗，口中应道：“行！”

然后几个人又拦了一辆出租车，少了聂子果真是不行啊，车上都没什么话说，连张然那三寸不烂之舌都给藏起来了。

到了聂子家后，张然和雪银对着苗苗说：“有什么事跟我们说声啊。”

苗苗点了点头。

雪银又补了一句：“苗苗，以后有什么想说的话，不要藏在心里哦，你可以找我们说说。”

对于眼前的苗苗，她很是心疼。

张然何尝不心疼苗苗呢。

张然就笑着跟苗苗道别：“苗苗，我们先回去了啊，开学那天我会在你家门口等你哦。”

苗苗终于开口，道：“谢谢。”

这一声谢谢，张然感觉起来有些沉重。

她就回道：“没事。”

然后俩人就转身向公路方向走，张然突然说道：“雪银呐，明儿个我也要去公司那边报到了，你有没有准备什么时候出去啊？”

雪银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应该就在这个月底之前吧，看东格那边怎么安排，如果他确定了，那我们就提前去，好安顿下来。”

我们？她居然都在她面前提起他们这一次来，张然怎么听都觉得刺耳，感觉东格就这样硬生生的将她们隔开了，也断了自己的念想，他们在一起可以好好照顾彼此，也省得自己牵肠挂肚的，只是她眼不见为净，看不到他们幸福的场景自己也就不会那么不舒服吧。

“哦、、、”张然敷衍着。

雪银这几天也挺烦的，工作的事老没落实下来，自家太后天天在家絮叨，还不知道东格那边的况，自己看着好友一个接着一个的安顿下来，心中甚是不安，害怕自己到头来连饭碗都没有。

“那你明天报到，我陪着你去行不？”雪银问着张然。

张然转过头看着她，笑道：“姑娘，我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的，要你陪着我干嘛呀？”

雪银继续走着，嘴里嘟囔着：“不是人家担心你一个人么？想看着你安安全全的工作么？”满嘴的委屈。

张然见到她这样，就搭着她的肩膀，笑道：“呦呦呦，瞧你那委屈的样子，我还不是怕你累着，才不让你明天去的。”

雪银嘁了一声，不屑道：“我还不愿去呢。”

“我一个人行的，啥时候看我败过阵来，再说不就是报到么，又不是什么大事，”张然一脸自负道。

雪银只得说道：“行行行，你这人什么都行行了吧。”

“那当然，”她总是这样毫不谦虚。

雪银很是无奈，自然是不准备接过她的话。

此刻，聂子刚刚上火车，他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看着窗外，看着站台一点点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回来这个地方，他曾经那么笃定的与她们俩约定好不管怎样每年都要回来这个地方，只是他此刻已经没有再度回来的资本，他得等到有了资本才能回来。

再见了，雪银，或许你以后不再需要我站在你旁边为你承担了，他心里想着，尽管他是那么希望继续可以站在她旁边，而张然，他坚信着自己与她一定可以天长地久。

列车哐当哐当的跑着，聂子也抛开了这些想法，转而整理好自己的心，以应对两天后的面试，未知的勇气给他带来着无尽的希望。

手机这会儿响了，他掏出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张然的名字，他接起电话。

“喂。”

“喂，聂子，你上车了没有啊？”张然一听见聂子的声音就问道。

“早就上了，”他回应着，转而又问道：“诶，你和雪银回家了么？”

此时张然刚回到自己家中，就回应道：“我刚刚到家，雪银这会儿差不多到自己家了吧，她晚上肯定会给你电话的，而且还会嘱咐你路上小心。”

聂子笑道：“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啊，这么清楚她的想法。”

张然回答道：“她这人就这样，难道你猜不到吗？”

聂子笑出了声，说道：“你张然都猜到了，我能猜不到吗。”

张然不想和他斗嘴，就转移话题道：“我明儿还得报到了，不说了，我得准备准备去。”

“你速度还挺快的啊，明天报到精神点啊，起早点，别迟到，给人留一个好印象，”聂子认真的说道。

张然撇了撇嘴，说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都懂的，再说我这人又不是没有分寸，你还是为你自己多准备准备吧，就别**的这份心了。”

“行，我不操心，我不说你，”聂子无奈的说道。

“那我就，挂掉电话了哦，”张然说道。

聂子嗯了一声，挂掉电话，然后眯上眼睛休息。

不知道他睡了多久，或许是昨晚太晚睡觉的缘故，再醒来时天色很暗，而且是被手机铃声弄醒的，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真如张然所讲，雪银给他来电话了，他接过电话，语气很平静。

“喂，雪银。”

雪银听到他的声音，就回应道：“喂，聂子，车上挤不？”

“还好，人不是很多。”

“哦，你在车上注意安全啊，别睡迷糊了，”她果真如张然所讲那般嘱咐道。

“这个你放心了，我会注意的。”

“嗯嗯，那就好，那你下车的时候也要注意一下，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又一次嘱咐。

不过他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很喜欢她在他外出时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嘱咐他。

他回应道：“嗯，这个我知道的，”然后，他看了一下窗外，很黑，又说道：“不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昨晚本来就累着了。”

雪银在电话那头应着：“嗯，你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啊。”

“行，那就这样了啊，你早点休息吧，”他准备结束通话。

“拜拜，”她还没等到他说晚安自己就先挂掉电话。

晚安，他说出来的时候此时手机那边就已经没人在听了，他有些失落的关掉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