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所以，李朝歌还是那个每天干脏活累活的灶火婢，她每天做的事情，和认识小玉儿之前没有区别。

只是小玉儿连续给她抹那个白白滑滑的东西，她手上的冻疮好了许多，甚至还比之前要白嫩，她也是不敢相信，时常盯着自己的手看，那东西闻起来香香的，小玉儿身上都是那个味道，怪好闻的。

柳荫看朝歌在发呆，上去就是一巴掌排在朝歌脑袋上，“你后不后悔？”

“后悔什么？”

柳荫把一块肥肉夹到李朝歌碗里，“你啊，给你机会去享福，你不去，说你死脑筋了不是。”

李朝歌苦在心里。她说：“这里挺好的，有柳姐姐照应，我每天过的很开心。”

傻不傻啊。柳荫翻白眼，如果选的是她，她第一个收拾行李走，走的比兔子还快。

“柳姐姐，你别赶我走，我想留在这里，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随你随你。”

第二天，一张熟悉的面孔穿着宫里太监的制服，站在李朝歌面前。

李朝歌第一眼只觉得这位小公公脑子有病，那么大一条路哪里不好走，一定要堵在自己面前，第二眼，她觉得这人眼熟，说不上来哪里见过，但是就好像是以前认识的，第三眼，她大喊一声：“宝贵？！”

“真好，朝歌你还记得我。”宝贵带着笑容。

李朝歌上下打量着宝贵身上的衣服，她记得只有太监才能穿这衣服，那穿上这衣服的宝贵，不就是太监了……

李朝歌有点难受，她记得在药铺里见到宝贵时，觉得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听大夫说，是家道中落的小少爷，结果进了宫，受了一刀，成了太监。

李朝歌心里的难过都写到了脸上。

“你好可怜。”李朝歌说。

宝贵笑容不减，“有饭吃，比什么都重要。”

李朝歌点点头，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说下去。

“姑姑呢，还有大夫，他们……”朝歌牵挂着药铺里的人。

“我离开的时候，大夫和姑姑都已经知道你进宫来做事，他们稍微宽了心，他们的日子还是像以前那样过。”

“我有点想姑姑，但是知道想也没用，毕竟没办法出去。”听到姑姑的消息，李朝歌鼻子眼角都酸了起来，她抽了抽鼻涕，是宝贵把手帕递给她，“对了，我……我进宫后改了名字，我应该没跟你说过吧。你不要告诉别人。”否则，可能不只是丢了工作，还可能丢了命。

“这是我们之前的秘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谢文玉换上宫女的衣服，准备带着十一再去找朝歌，却被迫重新换了衣服，因为太后回来了。

她母后和太后不合，从来不把太后放在眼里，背着人管太后叫老太婆。

原因其实很简单，谢文玉的父皇不是太后亲生的，她的亲生儿子，曾经的太子，犯了大错，被夺了太子之位，这才轮到谢文玉的父皇。

从皇上登基那日起，太后就每天念佛吃素，不问后宫的事情。

皇后虽然打心里不喜欢这个便宜婆婆，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新婚那会儿，一天三顿请安，次数多到叫最迂腐的文官都点头称之为孝顺的程度。

太后开始还会与她演一场戏，后来也是烦了，就说自己看破红尘，免了皇后的请安，皇后才省了这顿力气。

谢文玉可不记得上一世有这一出，她上一世见太后的机会不多，太后不喜欢她，她是知道的。

印象中应该就是那白眼狼登基的那一天，太后出现过。

虽然说太后对自己不亲近，对自己父皇也不轻，但是对那白眼狼倒是意外的好，登基那天，太后全程耐着性子，慈眉善目跟活菩萨一样，不知道还以为那白眼狼才是她亲孙子。

谢文玉穿着整齐，去见太后。

太后说自己念佛修行，要六根清净，所以穿粗布衣服，手里时刻拿着穿佛珠，谢文玉在她面前跪了有一小会儿了，她闭着眼睛念经。

等佛经念完，太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孙女，说：“玉儿长大了。”

谢文玉脸上挂着乖巧的微笑，心里却想，每次说的第一句话都是这句。

她故意摇晃着身子，一副撑不住的样子。太后似乎这才察觉到小公主还跪着，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我糊涂了，你怎么还跪着，快站起来，别跪了。”

“谢太后。”

没有什么感情的祖孙二人一问一答以后，太后关切地问：“我可是听说了，你经常去找你父皇，在他那边玩耍。”

谢文玉抱怨着：“谁让父皇不陪我，我就只能去烦他。”

“你父皇贵为天子，经手的每件事情都极其重要，你怎么能去打扰他。”

谢文玉听到外头有人大步走进来的声音，脸色流露出被训斥后的委屈。

很快，她的父皇就来了，“母后回宫这种大事，也不叫儿子来迎接，传出去天下人会说儿子不孝的。”

“皇帝国事重要，能免就免了。”

“就算儿子不来，也应该叫皇后来，母后不在宫里的这些日子，皇后也挺想母后的，明日起，我让皇后来的勤些，陪着母后聊聊天，给母后解闷。”

太后差点沉下脸，皇帝刚才站到谢文玉面前，用自己的身形挡住了她，无形中在掩护她。

太后并没有察觉到手中的佛珠转的速度快了一些，“皇帝，玉儿年纪也大了，琴棋书画也好，女红也好，女儿家要学的那些本事，该学起来了。”

“母后说笑了，娇娇是朕的公主，就算不学那些东西，也没人敢说她不是。”

谢文玉让父皇牵着，父女两人并肩一起走，谢文玉心里想着这个太后上辈子有这么讨人厌吗。

皇帝问谢文玉：“娇娇，你是怎么想的呢？”

“父皇问的是哪方面？”

“你想像你那些妹妹一样，学点女儿家要学的东西，还是想学点不一样的东西。父皇和你这一般的时候，能做的就是抓住一切机会学习，不管是哪门课，都要学地比别人好，朕的太傅也夸朕，是他见过的最勤奋好学的学生。”

“我是父皇的公主，要像父皇学习，所以父皇学得好，我也可以学的好。”

“那就好。我的娇娇有这份心，父皇一定好好教。”

前世，父女之间并没有过这样的对话，谢文玉也不知道，上一世自己的父皇有没有想过要让自己走他走过的路。

只是这一回，谢文玉意识到，自己已经踩上了父皇的脚印，在他背后紧随不舍。

朝歌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身边有什么重物压下来，她的睡意被吓走了三分，然后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有人在钻她的被窝，朝歌这会儿睡意全跑了。

黑漆漆的夜里，朝歌的眼睛黑地会发光，谢文玉没看清楚她的脸，却看得清楚她的眼睛，“叫你几次你都不去，你还是喜欢过这样的日子？算了，以后不管你了，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吧。我安排了人在你身边，他会保护你，我以后会很忙，没空来看你，如果我有空，还是会来找你。”

“是公主给你安排了很多活让你干？”

“算吧。”都过去那么多时间了，朝歌还是没把自己的身份猜透，谢文玉是又气又拿她没办法。

怎么办，毕竟还是小孩子。

“你为什么怕我？因为你那天看到我挖出那东西来？”谢文玉刚说完，李朝歌整个人都僵硬了。

谢文玉怕朝歌憋气憋久了把自己憋晕过去，拍拍她的背，李朝歌才想起来要呼吸。

谢文玉无奈地说：“我就知道你在怕什么。但是我跟你说，我也是看到有人在那里埋东西，我才过去看的。那东西不是我埋的，更不是我害死的。”

“哦。”李朝歌想说的是，其实挖出个死小孩来说，倒不是她害怕的原因，她害怕的是她看到的小玉儿在看到尸体后冷静的模样，她自己看到死掉的阿猫阿狗都不敢碰，打心里害怕，小玉儿和她一般年纪，却一点都不怕，还……还摸了一下那个衣服。

想到这里，李朝歌控制不住就打冷颤。

“那小孩不是我杀的，我也在查他是谁，为什么会被埋在那里，但是我现在没办法，我现在还没有能力，但是早晚会查清楚。”

李朝歌不出声，静静地看着小玉儿，小玉儿说的话，她听不懂，也理解不了。

“你好好活着，等我来接你。”这句话李朝歌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