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生一计！

“鹰主有什么烦恼的事？”听到沙栾叹息，李四走上前来问道。

“没事！”沙栾紧握住腰侧瀛火刀柄，背脊上的寒意也不觉消退了许多，道：“你与我说说赤家军近期的动况吧。”

“嗯。”李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沙栾的背影，道：“赤家军最近军心有些不稳。”

“哦？”李四这当头第一句就引起了沙栾的兴趣，回过头去盯着李四。

李四心中不免隐隐有些得意，继续道：“从三年前上一任赤将军失踪，赤煜将军上位开始，赤家军军心一直不稳。军中崇武之风盛行，最恨裙带关系，赤将军虽然是前任赤将军之后，却也不例外，如此年纪轻轻当上将军，军中诸将也多有不服。好在赤煜将军本身也极为了得，把赤家军诸将一一挑了个遍，诸将这才服了赤将军。”

沙栾在洛炜汗国内地位不低，赤家军中的一些大动荡也向来知晓，当下打断了李四话头，道：“别说些那些陈年旧事了，给我说说赤家军近况。”

李四被沙栾打断，似乎有些不满，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近况的话，那就要从甘英那小子说起了。”

沙栾道：“甘英是谁？我怎么不曾听说赤家军中还有这号人物？”

“甘英是个刚入伍的新兵，得赤将军的赏识，现在已经是骁骑营先锋了。”李四故意顿了顿，见沙栾没有打断，这才继续道：“但军中都传他是扫把星，他刚入伍就晋升到先锋官，本就惹得众人嫉妒。而自从上将军跟他出去一回后，整个赤家军就霉运不断。先是碰上什么弥罗，惹得军中互相犯疑。后又有鸣沙丘一战，折损了几百骁骑营弟兄，然后就是前夜你们的‘偷’——奇袭。”

“弥罗？”沙栾心中疑惑，“莫非是那个刺杀了沙洛大人的弥罗？”开口问道：“那个弥罗现在何处，你可知道？”

“那个弥罗被赤家军亲自押回军营、”李四道：“但听说在审讯过程中熬不住酷刑，死了。”

“死了？”沙栾闻言一怔，“居然这么轻易就死了？倒真是看走眼了。”弥罗刺杀沙洛的事，沙栾自然知道，能从数千人的营寨里逃脱出来，能力颇为不错。沙栾素与沙洛不合，得此机会，沙栾也正是因为沙洛的暴毙才得以上位，因此心中颇为欣赏弥罗，此时闻言弥罗已死，不免扼腕叹息。又道：“你继续。”

“接下来就该说说尹义了。”李四声音里居然有了些崇敬，神情满是羡慕，道：“那尹义原是步兵营一个小卒子，天生罗圈腿，连军姿都站不好，不想也得赤家军赏识，现在跟在将军身边做亲兵。”

沙栾道：“出身经历什么的不要说与我听，只告诉他做了些什么。”

再次被沙栾打断，李四更有些郁闷了，道：“此次火烧赤家军营的计策就是他想出来的！”

沙栾道：“哦？尹义就是致我军大败的人么？”

“正是此人！”李四道：“从看到火箭示警到蛮军杀来，这不到半刻的时间内，他先是让我们吼军歌，假装早有准备。又暗中遣人将粮草都布置好，安排大部队从营后门撤走了。”也无怪李四羡慕，同时默默无闻的卒子，李四先前见尹义的时候还嘲笑过他几回，尹义突然成为军中如此重要的人物，李四心生嫉妒，也是人之常情。

沙栾道：“如此说来，并没有什么‘贵人’告知你们会有蛮军夜袭？”

李四道：“肯定没有，赤家军赶来之时我看他也有些手足无措，在跟尹义细谈了一番之后才镇定了些。”

“好你个赤煜，还顺道给我使个反间计么！”沙栾心中暗骂，道：“继续说。”

“继续？”李四想了一小会儿，道：“没什么好说的了啊，之后的你都知道了，尹义用粮草使出这火攻的计策，关门放火，虽然击退了沙蛮，但这也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计策。军中军粮奇缺，只能维持两三天了，所以这才撤往嘉峪关回防。

“哦？”这可是条不错的情报，以粮草火攻，确实是饮鸩止渴，若是能再拦住他们几日，军中断粮甚至杀马为食的话，再召集大军过来岂不一举屠灭这赤家军？沙栾心下一喜，可旋即又愁住了：嘉峪关此去不过百余里路程，行军也不过三四日即到，自己只身一人，凭什么拦住赤家军？

“不必惊慌，不必惊慌。”沙栾心下默念，静下心来想道，“赤家军关门放火，回撤嘉峪关，关，关门……，是了！如果拦他不住，想办法让嘉峪关关上城门就行了！天朝之内的事，又得劳烦真主了……，不过这次正是消灭赤家军的大好时机，我相信真主会支持我的！”

“哈哈！”想到此处，沙栾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赤煜，这次你就等死吧！”不理会李四满脸狐疑，沙栾径自走向那匹乌云踏雪，从马鞍一个满是孔洞的奇怪布囊中掏出了一只信鸽来！却正是那极为难见的翼鸽！

翼鸽在信鸽中千中无一，因而极其珍贵，这种鸽子耐性极强！极少的食物和水就能生存许久，因而甚至能够随身携带，不过一般都将其放置在马鞍一旁。不仅如此，翼鸽飞行能力又极其强悍，即使在逆风的阴雨天也能日行千里！又极其灵敏，能根据周身的气流感觉到箭矢的射来方向，从而躲避开去！

沙栾掏出这一只翼鸽，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又咬破了食指，在布条上面细细密密地书写了几行字绑在翼鸽那足有拇指粗细的爪上，放飞其离去，翼鸽一声啼叫，振翼而去。

……………

千里之外，敦煌郡。

敦，大也；煌，盛也！

嘉峪关号称天下第一关，这敦煌城则号称西域第一城！敦煌郡地处嘉峪关西北方向，治莫高、沙洲二县。占地逾十万亩，人站在东面的城墙上，甚至都一眼望不到西墙！其煌煌盛况，可见一般。

敦煌地处天朝与西域的交接地带，往东不远处便是号称“塞外江南”的河西走廊，每月都以成批的商队从中原出发，经河西走廊一线，往西域互通有无，贩卖茶叶、瓷器等。铁器却是被天朝下严令禁止贩卖，以控制铁器来控制天下武力，防止地方富商巨贾私自养兵，以武乱朝。

而这偌大的敦煌城中心，更有一座城上城，称煌阁。花岗岩铸就的城墙高出地面三丈有余，占地千余亩，岗楼、暗哨不一而足，囤积的粮食也够这能容万人的城中城两到三年的用度，更有人宣称即使敦煌被攻破，也能在这城中之城过两年潇洒日子！

此刻在这敦煌城的煌阁内，有一处檀木雕制的阁楼，阁楼四角上各镌有一只正张着血盆大口的金龙，交错的龙齿之间，咬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那大小，怕是一只手也掌握不下！更为惊奇的是，这夜明珠中间居然被镂空了！淅淅沥沥的水流正从那镂空了的夜明珠中倒流而下，水温因气候而变，身处这阁楼之中，只觉盈香四溢，冬来盈暖，夏来清凉！正是唤作“洛水阁”。

在这洛水阁之内，地板全用大理石铺就，紫色的木桌是南洋进贡来的小叶紫檀制作，淡淡的檀香溢出，闻着只觉让人气定神闲，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场所。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端坐首位，奇的是这位老者虽然满头白发，却无半分胡须，星目朗眉而又唇红齿白，若是没有那满头白发，端的是个少年郎。

坐于老者对面的是个少年郎，面目颇为清秀，身上却绑着一圈绷带，背上隐隐泛着一线长条的红色，想来是背部负了刀伤。若是赤煜在此，定然要大吃一惊，因为这少年郎不是别人，正是那之前的“弥罗”！

那“弥罗”道：“督主，沙栾翼鸽来信，说赤家军军粮断绝，正往嘉峪关回撤。沙栾的意思是希望能借用我们的力量，使赤家军不得入驻嘉峪关，赤家军已无驻地，再无军粮，定然大乱。他再发沙蛮大军剿灭赤家军。”

那被称作“督主”的老者轻轻捻起一缕发鬓，一捋到底，道：“沙栾无用，还不及洛骁你毫末！我先前遣戚威前去配合，使得赤家军诸将上不得战场。他沙栾率万余大军夜袭一个没有将领带领的赤家军，居然弄得几乎全军覆没！”说到此处，那督主本来颇显尖细的声音陡然变得冷峻，手上猛然加力，根根银丝脱落！

原来这“弥罗”真名是洛骁，洛骁心下一冷，知道督主动了真怒，此次督主花了大力气配合沙蛮一方，意图毕其功于一役，这沙栾不仅没有得胜，反而落得大败！若是败了也就罢了，而此人更是负气逃走！若是不慎被逮，怕是要走漏风声！督主是下了杀心，留不得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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