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红尘

《烟火红尘》

正文_征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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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到巫娟的面前,她脸色还是那么阴沉,没有笑容,不大的单眼皮永远都是在后面翻着眼看人,我一直弄不明白向睛海提升她当总经理的理由,所以对这个政绩、能力都不突出,但是喜欢权谋的巫娟并不亲近。

“海燕啊,这公司内部的刊物不能总刊登一些情情爱爱的故事吧?这是降低员工势气。”巫娟翻着眼皮没有表情的看着我。

为了《海天新饰界》这个刊物,我和巫娟在思路上分歧颇大。巫娟认为企业内部刊物就是要象党报一样主导企业思想,站在企业的立场上发声,是企业的喉舌,全部要以企业新闻、通知、制度案例为主,我认为她的想法很对,但是一个活跃的私企不能把内部刊物变成年青人毫无兴趣的党报党刊,不能断章取义,她喜欢的内容都可以有,但也要有一些员工和顾客喜闻乐见的版块,比如员工和顾客不限体裁的投稿、对内部事务一些讨论、事件的连载、顾客或会员的一些追踪纪实,封面每期可以选一名员工,由公司包装在专业影楼拍成写真照,让这些一线员工当封面明星,一来可以展现员工风彩,二更可以提高员工对刊物的观注度。顾客喜欢的是珠宝知识、讯息、优惠活动,这本企业刊物针对的是员工和顾客不是上层领导,员工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去了解研究政策,探索公司导向,他们关注的是薪资待遇、公司福利、个人前景、生活爱情、公司动向这些最实际的问题。而顾客就更实际了,高颜值美女、刺激的优惠活动、色彩艳丽的珠宝介绍,刊物上有领导喜欢的、员工喜欢的、顾客喜欢的这才是一本综合性大家喜闻乐见的刊物。

但是巫娟对我在刊物中经常刊登的员工投稿里的一些爱情故事、散文类的意见特别的大,我不明白,一本几十页的刊物,爱情短文在里面只占了十分之一,根本不影响整个刊物的定性,为什么她的反应总是那么强烈,每一次我都固执的拒绝删减内容,按我们事先排好的版印发,这一次巫娟又不客气的为了几篇短文和我起了争执。

她手上拿的这期里有三篇爱情故事,一篇是我的,另二篇是员工和顾客的投稿。她非要求全部删减,对她的无理要求我很气愤,我陪着笑脸说:“巫总,您看这些短文加起来三页都不到,删减不删减并没什么影响,而且这期上面董事长、您、公司近况、活动已经很多了,如果把这些杂文全删了,那内容就过于单一了。”

“海燕啊,你知道吗,你刊登的这些所谓的爱情故事是动摇军心,让人看了丧失斗志,是靡靡之音。”她尖锐的瞪着我,目光凌厉。

我晕。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靡靡之音,她把海天当国企了吧?巫娟的很多政策基本走的是国企风范,层层审批,个个签字,强调的是级别,是中央集权,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如果一个私企生硬的套用国企那套,这个私企就是没有生机的朽木。我想不通几个不伤大雅的爱情故事,登与不登对刊物有什么影响,非要上岗上线?有些威严耸听。

我压着心里的不满,一脸的微笑说:“巫总,这些爱情故事只是年青人的一些心理活动的体现,是感情的抒发,而且只有爱情才是永恒的话题,一个刊物上没有爱情元素,那这个刊物就是本企业内训。”我不卑不亢的辩解着。

“话说得没错,爱情是永恒的话题,但是你看看你写的这个故事,萎靡消极,哪有什么激励员工斗志的作用?”巫娟继续运用她的强项给我扣帽子。

“巫总,爱情不光只有喜剧也有悲剧,悲剧也只是爱情在大千世界中的一种体现形式之一,正是因为悲喜交加的故事情节才能打动读者,才能让爱情迷倒众生,《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家.春.秋》都是名扬世界的悲剧您能说它们也是靡靡之音吗?”我忽然开始佩服起自己的口才。巫娟被我说得一时语塞。

“海燕呀,我发现你不是一般的固执。”从理论上说服不了我,巫娟开始用权力压制我。

“巫总其实也不是我固执,只要有道理的事我一定去做。只是我感觉象这种删减几篇文章不伤大雅的小事,您一个总经理真的没必要亲自过问,这种小事,我一个企划部主任完全可以决定,不是吗?”我婉转的提醒巫娟不仅越级而且管得太宽了。

巫娟阴沉的看着我,眼睛里冒出二道寒气逼人的利光,阴冷的看着我没有说话,脸上的雀斑因涨红的脸颊反而淡了许多。这种场合还是走为上策。

“巫总,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说完我就溜了出去。把样稿放在总办让小玲帮我复印一份准备送印刷厂打样校稿。没想到巫娟追了过来。

“海燕啊,如果这几篇文章不删,那这期就先不要出了。”她站在办公区的走廓上冷冷的向我宣告着她的主权。

总办的人员一下全愣住了,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巫娟那么恼火,都回过头来望着我,郝健急忙停下手上的工作走来拿起准备复印的刊物迅速的查看着。

“巫总,我就是不明白,几篇不伤大雅的爱情故事,对这本刊物究竟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我抬起头,和巫娟隔着距离针峰相对。

向睛天突然拿着一堆文件走到总办复印,看到我和巫娟的对峙有些不解,把郝健拉到一边了解情况。郝健大致的简单说了一下,向睛天站在复印机前远远的向我说:“海燕,该删就删,领导怎么说你怎么做就对了。”

我失望的望了望向睛天,不是因为他没有替我圆场或说话,而是和他相处了三年,他却一点也不了解我,我据理力争,是因为我认为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既然正确,为何要改?既然我是企划部主任,在这个小小的范围内,我在正确的行使自己的权力、职责,我有什么错?在我倔强孤傲的心里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妥协,因为吴欣和向睛海都没有教过我。

“领导说的有理我当然要听,领导也得以理服人!”我不大的声音震惊了整个办公区,每一个人都埋着头装做很忙的样子,却又都在悄悄的聆听我对权力的挑战。这可能是巫娟第一次在公共场合被下属顶撞,她永远都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我觉得如果有个扫把在她的旁边,她真的是个可以不化妆就能入戏的阴暗女巫。

突然门开了,向睛海哼着小曲夹着包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他发现气氛有些不对,愣了一下,经过我的身边,瞪了我一眼,恶狠狠的说:“跟我到办公室。”然后走过巫娟的身边,点了点头轻声说:“巫总一起来吧。”

我知道自己给向睛海惹麻烦了,我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

“怎么回事?”向睛海坐到办公桌后平静的看着我们。

“是这样董事长,我认为企业内刊是企业的喉舌,发声必需有高度,它是企业的风向标,是舆论导向,是顾客了解企业的窗口,所以每一项内容都必需积极向上,象一些悲悲切切,哭哭啼啼让人消沉的爱情故事我怕会让员工产生消极情绪,没有必要刊登。”果然姜是老的辣,巫娟的点评表面上听起来确实有道理而且还有深度。

向睛海抬眼看了看了我示意我解释。

“董事长,巫总说的话我很认同,但是企业内刊不是党刊党报,它的读者群是谁?他们喜闻乐见的内容是什么?我们不能闭门造车,只刊登枯燥无味的企业新闻,任何一个媒体都离不开爱情的话题,离不开群众娱乐的大众生活,爱情本来就是永恒的主题,是每一个刊物都离不开的话题,我不明白巫总为什么一定要删掉这些内容。”

向睛海拿起内刊的打印稿,随手翻了翻,奇怪的看了我们二人一眼说:“我觉得这内容没什么啊?巫总?”

有的时候向睛海过于宽大的胸襟会间接的制造矛盾或扩大矛盾,他是一国之主,无人可争,也没有人会觊觎他的位置,更无法取而代之。但是对于下面的一群雇员就不一样了,不论是多高的职位,在这个竞争的社会里,搞不好哪一天就会被人取代,所以权力的捍卫就尤其重要。他不明白,他所面对的不止是一个无理的上级和一个有理的下级的纷争,我和巫娟的争执早已不是思路上的分歧,而是一场权力的捍卫战,她保护的是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权威,我捍卫的是自己的主权不被侵犯和我认为坚持正义坚持真理的决心。

听到向睛海的话,我朝他淡淡的笑了笑说:“董事长、巫总我先出去了。”一场剑拔弩张的争执就这样被向睛海轻描淡写的评判一笔代过。有了向睛海的默许,我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出去。巫娟却留了下来和董事长继续谈论着这个问题。

回到总办,一群人拥上来问我,一个公司总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估计我和巫娟的争执早就在全公司传播开了,否则白萍和小丁不会同时坐在总办等我。

“啥情况?董事长怎么说?”郝健先开口发问。

“我觉得这内容没什么啊?巫总?”我拿起总办复印的刊物,坐在一个空位上,学着向睛海的腔调,调皮的说。

大家都笑了。

“哎呀我以为啥大不了的事,格格巫就是小肚鸡肠。该不该管的她得管了。”郝健不屑一顾的说。

“主任,你可把我们俩吓坏了,你说这巫总对爱情故事咋就这么深恶痛决,这有什么呀,非要赶尽杀绝?”白萍担心的问。

“哎呀,格格巫就是不放权,这种破刊物,在我们学校都是学生会自己创办,老师根本没人问,只要不发表反党反动内容,随便刊登。”小丁也十分不理解。

“海小姐,这个公司也就是你,敢和格格巫叫板,今天要是没董事长你可就惨了,以后注意点吧,她可是睚眦必报的人。”郝健善总的提醒我。

“就是。就是。”白萍附合着。

“你们是不是想不通巫娟为什么总和爱情故事过不去?”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替我抱打不平的时候,一个淡淡的声音从远处飘进来,董静抱着几份文件慢条丝理的走了进来。

“你有啥内幕?”郝健不相信的看着董静。

“你们都不知道?巫娟以前在台企工作,离过一次婚,现在的老公是个工程师几年前就去珠海工作了,几年都没回来过一次,想必夫妻关系也不好,估计也就是个名誉夫妻,就差没办证了,她自己带着孩子在娘家过。所以呀,她最痛恨什么情呀爱呀的,最受不了人家在她面前卿卿我我,你浓我浓,你们还非往枪中上撞。”

“哎呀,就那张脸,我要是她老公我也得躲得远远的,哪个男人回家想看到她那张脸啊?”郝健说话有点损。

“你说孩子上学没什么事,老公不在,她回家除了一天到晚琢磨别人,设计挖坑,想方设法保住她的职位,她还能有什么生活目标?”董静平淡的一句话把大家说的盐土卢鸡皮疙瘩。

“哎呀妈呀,董部长,你别说了,说得我都害怕,你们都领导都斗不过她,象我们这些小职员那就是粘板上的肉啊?”小玲摇摇头走开干活去了。

“你说董事长为啥会任命她呢?”郝健和我一样不得要领。

“还不是睛天推荐的,财务系统那肯定是嫡系部队啊,核心机密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加上睛天认为巫娟做事谨慎原则性强,成熟、思虑周全,在经济上决对不会犯错,而且睛天一直跟着巫娟学习财务,又是睛天的老师,就极力推荐了巫娟。你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董静奇怪的看着我和郝健。

我是一向不善打听,郝健是自从田总的事后,收敛了不收锋茫,专心跟在董事长身边,特别忙也没时间打听。

“哎呀,向睛天的见识和水平推荐的人能有啥高人?误人子弟。哎,你说海小姐,你教小向这么久的电脑也没影响他?这个老师水平不行啊?”郝健挖苦我。

“哎呀,就是海燕,你得努力呀。”董静附合着。

“我们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朋友。”我有点着急,但又解释不清。

“什么朋友?男女朋友?还是男朋友?”郝健打趣道。

我叹了口气,扭头出了总办。

晚上下班后,我依然自己在办公室加班,这是我多年养成的习惯。因为我知道自己不是专业营销科班出身,没有什么后台和心计,耿直的脾气爱得罪人,也并不比别人聪明,只有靠自己的勤奋才能比别人更优秀,所以这几年同龄的女孩子在花前月下的时候,我在加班;别人在共享天伦之乐的时候我在加班,别人在放忪休闲的时候我还在加班,加班已经成了我的日常,每天比别人晚走二个小时,把今天的工作务必做完。笨鸟先飞是我对自己的要求,吴欣总是说我是一只小菜鸟,所以我也只能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和时间,才能让自己飞在队伍的前面。

向睛天推门走了进来一脸严肃看着我说:“你呀,海大小姐,你的脾气该改改了。”上来就找我的毛病让我心生反感。

“我的脾气怎么了?我一向与世无争,我有脾气还不够好吗?”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们俩说话一直比较随意。

“哎呀,你的脾气还叫好吗?大小姐作风,领导你都敢顶撞?你知道什么叫服从上级吗?”向睛天也没好气的问我。

“上级就全是对的吗?上级就不会犯错吗?”我针尖对麦芒,一点也不让步。

“公司为什么要军事化管理?那就是绝对的服从。”向睛天也急了瞪着眼睛。

“可一个私营企业根本做不到完全的军事化管理,你不能把每个员工向切豆腐块一样,全按照你设定好的模式改造我们,我们是人,不是豆腐,是人就有思想,有思想就会有分歧。”我不服气的看着他。心想哼还想和我争论,你那点口才还是我教你的呢,忍不住有点轻视向睛天。

果然他被我气住了,无奈的说:“好好,大小姐,你就当你的大小姐吧,你这脾气早晚得吃亏。”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出去。

我没好气的关上门,哼,说不过我还理直气壮,公子哥果然是公子哥。

我写好方案整理好桌上物品,正准备关灯离开,桌上的内线响了起来。这个时候除了向睛海不会有别人找我。我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起来。

“到我办公室。”话音还没落完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我知道一场训斥再所难免。我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他还是安静的坐在桌子后面,瞪着大大的眼睛,见我进来,皱了皱眉头说:“坐下。”

也许只有向睛海才能让我这个高傲的刺猬乖乖的府首称臣。他探究的眼神在我脸上停留了好一阵,我又被他看毛了。本来我就不是花容月貌的美女,只不过有一种天生的孤傲之气和上海姑娘与生具来的讲究,才能让我不至于是那种被扔在人群都找不着的人,好歹也能给别人留下点印象。被向睛海看得我瞬间没了自信。

“知道自己哪错了吗”向睛海叹了口气柔声问我。

“我没错,我一没损害公司利益,二没违反原则,三我的理由很正当,四这是我的职权范围,我做了正确的事,我不知道自己哪错了。”我一脸倔强的看着他。

“唉,我把你给惯坏了,海小姐。”他叹着气温柔的看着我,眼神深不见底。

一句话点醒了我,也挑明了我在他心中不一样的地位。我低下头开始反省自己,到底错在哪了。

是啊,正是因为向睛海的信任,让我得以在他给予的这个舞台上象脱缰的野马无限的施展,他的信任和放纵彻底激发了我对博大世界的好奇和狂野的内心,长期的自由奔驰有时甚至连他都难以驾驭。

在服从和坚持面前,也许做为一个下级只能选择前者。当想明白的时候,人的目光是清澈明朗的,他看懂了我的目光,没有说话,站起来,打开书柜,扔过来二本书说:“回去好好看看。”

我拿起来,一本是《和珅》另一本是《纪晓岚全传》。我不明白我和巫娟的争执和这二个人有什么联系,有些费解的看着他。

“看完再来问我。”他深沉的看着我。

我觉得向睛海不象是我的老板,更象是我的大学辅导教授。他从不来不象吴欣一样,他不告诉我路该怎么走,路上会遇到什么困难,我该如何应对,永远在他认为是适当的时机扔过来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东西,然后告诉我,这些东西的用途,等你到了目的地再来找我问答案。

难道这样的磨砺就是雕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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