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水军的将领，这么自负？

周星出来，一直弄不明白这件事情，他一想，就去访问了旅顺军港的情报局。乘坐着快船，周星的心情是郁闷的，他遭遇了穿越以来罕见的挫折。这么能言善辩的一个人，居然打不动李鸿章。别的时候都可以，这一回，如果失败的话，中国遭受甲午战败之耻辱的历史，就将重演了。

不能。

周星来到了旅顺军港的时候，只用了三天时间，一到军港，他就以李鸿章跟前红人的实际身份，去找军港的目前负责人，镇远舰上的指挥官，三品的管带，副将刘步蟾，因为电视上讲，历史上讲，影视里也讲，尽管他这个人对于甲午战争大东沟海战的舰队行列是负有责任的，还有嫉妒的毛病，可是，毕竟到英国学习过海军，经验丰富，地位也很高，在战役中，敢打敢拼，还是可圈可点儿的。

“刘大人！”

“哦，是周大人，哈哈哈，这一向不在家里发财，又到我们这穷困的地方做什么？”刘步蟾相当友好，看起来，果然比丁汝昌油滑一些。

“大人，我破产了。”

“嗯？”

“所以，我来这里，向您刘大人借贷，吃上几天霸王餐。”

“啊？哈哈哈。”刘步蟾大笑。

四十余岁的刘步蟾，身为副将，和丁汝昌有两级差别，中间还隔着一个总兵官，他脸庞长大，身材魁梧，说话声如洪钟，给人非常强健清醒的印象。

在军港里，周星参观了时常成为分舰队旗舰的镇远号战舰，这一艘军舰，是从英国买来的，全部船身，都覆盖着铁甲。是当时稍有的铁甲舰之一，吨位也相当大。舰队上有近二百余人。

“刘将军，这艘军舰好强啊。真是叹为观止啊。”周星改变了策略，先是夸奖。

刘步蝉自然很高兴，邀请周星吃饭，周星也不客气，在吃饭的时候。刘步蟾摆了丰盛的佳肴款待。

“将军，以您之见，我们北洋水师和日本舰队开战，胜负如何啊？”

“日本舰队当然不是对手啦，这还用说吗？”刘步蟾毫不犹豫地断定。

周星不愿意大煞风景：“刘将军，旅顺的情报一局，是您的管理之下，将军，我是管理二局的，年轻无方，不懂得事情，很想知道您是怎样来管的。”

刘步蟾一笑：“情报一局？”

“对呀，情报局。”

刘步蟾又笑：“提那场鸟事儿有意思吗？”

周星又是一惊：“将军，是不是您的情报一局，做得非常之好，不肯轻易地泄露机密呀？放心，刘将军，我等都是北洋治下，为了李中堂和皇上卖命，保护大清永远平安，相互之间，通融学习，教学相长，乃是合情合理之事，将军千万不要保守呀。”

“保守？”刘步蟾停了筷子：“你叫我保守什么？”

“不是，将军，下官想请您谈谈，你们旅顺情报机关，是如何收集国际情报的。”

“何必收集？”刘步蟾轻蔑地挑剔出一块鱼骨，呸地吐了：“国际情报？那有什么用处？国家之间，靠的还是实力，所谓船坚炮厉，我们有战舰，有大炮，还怕什么？”

“将军，日本对我北仰和大清，虎视眈眈，我们不能不防啊。所以，李中堂才让我们成立了三个情报机关，互相补充。”

“日本？就那个小小的倭寇？他们也配和我们交战？”刘步蟾放下了筷子：“小日本给咱大清提裤子都不配。”

周星哑口无言。

刘步蟾见周星发愣，笑道：“周大人，你是太自轻自贱了，咱们大清，虽然此前有多次挫折，可是，现代的形势，已经今非昔比了。别说日本，就是英国和法国敢来，又能如何？我敢保证，就是英国人的舰队来了，也未必能占多少便宜，如果法国人来了，则我们可以轻易击败之。”

周星大憨，额头上开始流汗，“刘将军，英国和法国，可是世界上一流的海军啊，咱们中国的海军战舰，都是从他们那里买的。真要是交战的话，咱们怎么是对手？”

见过牛叉的，还没有见过这样牛叉的。

刘步蟾道：“你说英国和法国制造战舰很多？可是，他们太远，就算能够来我们黄海东海，已经是精疲力竭了，我们以逸待劳，一定能胜，哦，周大人，你实在是健忘啊，你真的不记得了？”

“嗯？”

“哈哈哈哈，在七年前，我大清陆军，于安南大败法队，又在台湾等地重创之，法国海军舰队司令孤拔，都受伤而死呢。”刘步蟾自豪地抹着油嘴说，好象他刚才，吃的不是鱼，而是法国舰队。

周星忽然明白了。原来，造成北洋水师骄傲狂妄的根源，居然在中法战争上。

一八八三年到一八八五年的中法战争，缘起于对安南的控制权之争。扩大于中越边境，中国沿海，福建等地。最终，中国陆军胜，冯子材老将军铁血冲锋，击溃了法军，扭转了局势，迫使法国谈判。

中国打败了法国？

周星这才注意到前历史问题。不过，认真地说，虽然中队取胜了，其实，也是失败了的。

“刘将军，下官想同您就我国打败法国一战，做一商榷。”

“商榷个鸟儿，周星大人啊，别给我玩虚的，我厌烦那个，老子本来，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你不要鲁班门前弄大斧了，哈哈哈。”刘步蟾很爽快地说笑着。

这是熟不拘礼，周星安慰着自己。

“中法战争我国虽然胜利，却总体而失败。”周星端详着刘步蟾的脸：“开战之初，我淮军各部，潘鼎新等悍将，惊慌失措，连连溃败，丢失了安南大部，洞开了西南门户，再者，福建马尾之战，我福建水师几乎全军覆没，就是台湾之战，也是人家法国舰队，紧紧地封锁围困，我军是绝地反击，偶尔小胜，丝毫没有改变被动大局，镇南关和凉山等地之战，我军虽然进展，总体却不过是收复部分失地而已，法队远离本土而战，又是在十年前被德国重创以后，元气尚未恢复的情况下，就是派遣来战的军队，也是少之又少。所以，我们战胜法国一事，实在勉强，再者，战争之后，中堂大人和法国人签定了《中法新约》，基本上，是放弃了安南，既然放弃了安南，与开战的目标就不一致了，没有保证目标的结果，能是胜利吗？”

刘步蟾听了，半晌不语，脸上却积蓄着愤怒。

对法国一战，基本靠的是淮军，淮军的表现，却是差强人意。冯子材严格地说，已经不是淮军系统。

周星一看刘步蟾不悦，马上明白了，赶紧打住：“刘将军，下官失言。自请惩罚一杯。”说完就喝了一杯。

刘步蟾这才有了些笑容。

周星开始转化话题：“刘将军，您的情报局，动底办得怎么样啊？下官实在是好奇，想从将军手里，学得个皮毛，也好向中堂大人交代啊。”

“你不好交代？何止于此？你的情报局，不是挺厉害的吗？要不，怎么向中堂大人禀报日本什么的情况啊？还弄来个假日本人一起做弄老帅？”刘步蟾说。

周星为了探听他们旅顺情报局的进展情况，委曲求全：“刘将军，惭愧，下官实在是惭愧，对不起，我当时喝多了，”

“哦？哈哈哈哈，我说呢，小周大人怎么会如此不靠谱，编造什么日本舰队要偷袭我军之际类的谎话呢。”刘步蟾恍然大悟。

周星心里，很是难受，想不到北洋舰队的将领们，一个个如此狂妄自大，闭门塞听，鸦片之战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大毛病，中国输得稀里糊涂，闹出了多少笑话，本想中国人能够改变了脾气，谁知道，本性难移啊。

“将军，旅顺的情报局，下官实在想开开眼界。”

“好。吃了酒饭以后再去看。”

“多谢。”

吃了酒饭以后，周星在刘步蟾的带领下，来到了镇远号上的军舰上。“啊啊，真是奇妙，刘将军将情报局设立在军舰上，亲自管理，实在是不容易。”

刘步蟾笑嘻嘻地指着前面的大海：“不，情报局不在船上，在那里！”

周星顺着他的手指，莫名其妙：“哪里？大海上？”

“大海之上是什么啊？”

“天啊，水天一色，烟波浩瀚。”周星有些警惕。

“对呀，我们旅顺的情报局么，就在那些缥缈的烟波里，哈哈哈哈。”刘步蟾大笑了起来，因为捉弄了周星，他格外开心。

周星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刘步蟾。对他的好感一点点儿地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