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黑夜不是阴影

咲褀见蓝墨戎的脸色沉下来了，估计可能是因为自己说了出对方身体缺陷造成的。急忙向蓝墨戎道歉，然而蓝墨戎则一摆手说：

“你别说了，我没什么病！而这也不关你的事，你只要知道我没病就行。以后别听金茂城那小子胡扯八道，我压根就不认识他。”

“好吧，我知道了。”咲褀点了点头尴尬地答应道。

“那，他为什么扯你的事到了这种地步？”薇绯燕问。

“我哪里知道啊？他不正常！”蓝墨戎没有耐心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要不要我替你去问问他？”薇绯燕眼中闪出狡猾的光芒。

“不用了，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怎么表演……”蓝墨戎见薇绯燕表情不自然，心里唯恐他们再闹出些儿什么怪亊，就赶紧打住道了话头。

“干脆咱们三个都装作什么事没有，全部不理他好了。”咲褀说。

“然后，你就在背地里和他发生些什么吗？”薇绯燕突然语出惊人，把蓝墨戎和咲褀都惊呆了。咲褀听了，顿时满脸通红：

“我，我怎么会？你！你血口喷人！”

“呵呵呵呵，我这个人是最见不得那种什么“三三四四”的了。你别在我们面前假装清纯无辜，设局故意让我们大家都去不搭理金茂城，然后你俩干了什么，我们都不在意；还以为你和我们一样，一直都没理他。你只要表面上不在我们眼前露馅，不就好了？！墨戎自己的病，她提不提是她自己的权利，你怎么这么轻易就从金茂城那里知道了？他凭什么一上来当着你我的面，对墨戎问三问四？一面又突然就把墨戎的事情背着她本人告诉你了？！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蓝墨戎楞住了：不明白薇绯燕对于人，怎么会具有如此犀利透彻的洞察力？她感到薇绯燕这位女同学的思想很不简单，难道地也有着不凡的来历？隐约之中仿佛已经迎来了一股暗藏的杀机……

“我，我没有搞什么啊。是金茂城自己告诉我的！真的！”

“你真的没做什么吗？那你说说，金茂城是在怎么样的情景下，把事情给你和盘托出的？”薇绯燕对着咲褀大声责问，并且扬言道：“这才刚开学就为点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事耍得大家五迷三道的，你若不解释清楚我就去告老师讲！”

“呵呵，那你就去告吧！墨戎同学，你看到了，薇绯燕就是这样对待我两的：她一面想知道你的事，当着你的面责问我，让你错觉只有她能帮你，暗示以后你的事就由她接手了；另一面，又插手控制我们跟金茂城的交往。她这是想当女领导哦！呵呵呵……墨戎我们换个地方，我跟你说亊儿。”

“啪”！！“咲褀！你这个贱人，你在说什么鬼话？给我站住！”薇绯燕一巴掌把课桌震拍得山响，跳起来大吼道。

“走走走，咱们不跟这种粗人一般见识。”咲褀拽着目顿口呆的墨戎往门口走去。

“你说谁是粗人？你这个意识流氓！见缝插针地钻墨戎的空子，我要把你从我们这个班级赶出去！”说时迟那时快，话音伴着拖动桌椅板凳的声音、又夹杂着薇绯燕冲向两人的脚步声，变得含混不清。只听“啪啪”两记清脆的耳光响起，同时“啊！”的一声惨叫，咲褀两颊突地通红光亮起来。但薇绯燕的手并没有停下，她乘胜追击，一把将咲褀推倒在地。又快步冲到班级门口，关上了大门、并把靠近走廊的窗户也锁上。然后，迅速地跑回来，揪起咲褀的领子大声道：

“你说我粗人，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先礼后兵！前面我问你的时候，你不说；现在倒还反咬我一口！你说：这是不是你的错？”咲褀抬头看了看蓝墨戎，眼里蓄满了泪水，撇过头去不说话。

蓝墨戎心一软就捂着胸口蹲下来，对薇绯燕说：“姐儿，别打了！不管怎么样，咱们三个是最先认识的。今天因为讨论我的事，你俩才反脸的。虽然你也是出于义愤才打了咲褀，也不能说你是故意的。可是我觉得现在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对付那个让咱仨姐们互相产生矛盾的外人。你觉得呢？”

听蓝墨戎一说，薇绯燕就手一放，“嗯，好吧，那我今天就先让她一段。”咲褀顺地躺下后，慢慢地扭动身体试图爬起来。蓝墨戎刚想伸手去扶她起来，却被薇绯燕一把拦下了：

“墨戎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件事！”咲褀愣了愣，看着面前动作交替后，往别处去的两人，她只好自己继续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薇绯燕把蓝墨戎拉到隔壁的空教室，掏出一款手机，翻开短信给蓝墨戎一看：只见里面有好几条短信，满版全是分号。还有金茂城的未接电话提示信息，这竟然是咲褀的手机！

“你什么时候拿到的？”蓝墨戎惊奇地看着薇绯燕问到。

“嘘！就刚才。我打她的时候拿到的。”薇绯燕把食指竖起来放在嘴上，示意蓝墨戎小声点说话。

“为什么要这样？打她就为了拿她手机！？”蓝墨戎半张着惨白的嘴唇问道，像个小儿童般傻乎乎地看着薇绯燕。她为对方的思路敏捷、雷厉风行所震撼，思路跟不上对现象的判断。她悲痛地觉得，自已的脑子真是太不够用了……

“是的！难道你以为她也像你一样简单，不懂得保留意见吗？她背着你参与了你的家事，她被打了你还伸手拉她。那她就会觉得你是在鼓励她没看错人，你生来就该被她占便宜！”薇绯燕说着，把咲褀的手机塞给蓝墨戎。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走了过去。对着咲褀拍了几张照片，立刻就发送给了其他的什么人。而咲褀则冲过去和薇绯燕争抢手机，完全没注意墨戎这边背对着她在做什么。

蓝墨戎翻看到分号短信后，歪着头想了一想。并在心里推测道：既然金茂城能发这么多分号给她，说明她是金茂城看中的工具？分号，代表着未完继续。那就是说，金茂城在她身上做了很多打算？还有，手机里有金茂城给她的未接电话提示信息，那她会不会巳经给金茂城回过电了？电话里他俩谈了些什么？这些她也没有告诉我们。手机上显示金茂城给她打电话的时间，还是在发送陌生短信之后。如她这般有心机的人，会不会故意给金茂城回电，然后进行录音呢？想到这里，蓝墨戎打开手机里储存的录音记录。谁知里面居然还真地存有金茂城的电话录音！

蓝墨戎用颤抖的手，点开了咲褀手机上的录音播放健，听到金茂城用充满磁性的男中音和咲褀之间的对话；

先是咲褀对金茂城的追问：“你上课打电话给我干嘛？蓝墨戎去哪了？为什么你不到7分钟就跟着蓝墨戎后面出去了，然后你俩到现在都没回来？”

金茂城回答：“呵呵，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不回我短信？我刚才出来是因为担心蓝墨戎的身体状况，怕她会出事才跟她出去的。”

咲褀：“她能出什么事？！你什么意思？”

金茂城：“她有家族遗传病，但是她自己不知道。我怕她一发病，就想不起来自已在哪里了！”

咲褀：“这么说，你们之前是认识啦？那为什么蓝墨戎自己从来没讲过呢？学校也没因为她体检不合格而将她拒之门外。”

金茂城：“那是因为，常规的入学体检只能查出一些重大伤病，象这种隐性的遗传病根本查不到。但是，我很早就认识她，而她却不认识我。”

咲褀：“既然如此，那你必须告诉我：你怎么会认识她的？难道你从她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她，并且非法跟踪、调查她的一切？你真变态！没想到我会遇上你这样的人！”

金茂城：“呵呵，你听说过暗中保护吗？即使被别人误会了，也要忍受这一切，我就是这样的人。”

咲褀：“滚呐，你是国安部的吗？骗鬼去吧！她蓝墨戎又不是大熊猫！就凭你说的这些个？我不信！如果你真是这样的角色，那你为什么不能默默的继续下去，干嘛要把事情告诉我？是她家人雇佣你吗？”

金茂城：“蓝墨戎不是大熊猫，不由你我说了为算……唉，算是吧！和你吵这些没有用。关键的是，因为她现在已经把我在开学典礼时候，和她开的那个玩笑当成是我在调戏她啦！所以我目前不方便再以朋友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

咲褀：“对，那是你自找的！人家又不认识你，你干嘛那样搞怪吓唬她？就算你是警察又怎么样，肯定是你见她长得漂亮，忍不住想要监守自盗？嗯哼？！”

金茂城：“并不是这样，我是想让她觉得：我就像普通男女同学关系那样在找她玩，结果谁知她想得跟我不一样。于是就搞误会了，我毕竟离校多年已经老了，不适合跟年轻人相处，但如果是你的话，年龄、性别都和她一样，她不会对你设防，所以你可以帮我。而且，我看出来了，在你俩之间，有一种天然的相互吸引力，彼此能玩到一块儿。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咲褀：“那，你的意思是？”

金茂城：“帮我看好蓝墨戎同学，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太久。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她不出闪失。好吗？”

咲褀：“就算是这样，我凭什么替你做事？！我跟墨戎也就是萍水相逢，还还谈不上是朋友，只不过很有聊而已。”

金茂城：“是的，一点不假。我没有理由要求你为我办事，但如果你愿意的话，从明天开始，你每次来学校上课的晚饭都由我请客。”

咲褀：“真的吗！？我说吃什么你就请什么？”

金茂城：“是的。你说了算，只要你做到了，我就替你买单。但是只限于请吃饭，不包括别的。”

咲褀：“好好好，那我先挂了哦，你记得把墨戎带回来。”

金茂城：“好的，拜拜。”

听完了对话，蓝墨戎整个人跟石头一样僵住了。手机从她的手里滑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惊动了在一边为发照片的事情激烈争吵的薇绯燕和咲褀。

咲褀一看，自己的手机一竟然从蓝墨戎手里掉落下来。疯了一样地扑向手机，朝着蓝墨戎大吼：“啊！你是怎么拿到我的手机的！你这个小偷子！”

“是我拿的，你的手机跟我的手机是同款！我要诬陷你偷我手机！让全班人都鄙视你这个贼婆子！没想到你还真有一套，跟金茂城之间交易的代价，竟然是墨戎同学的人生自由！你可真是冷血至极啊！”薇绯燕得意的笑着，说。

咲褀一手抓着手机，一手拉住蓝墨戎的手说：“对不起，墨戎妹子！是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但是你也听到了，我这都是在为了你好。换做谁也不能白白替他做事！我找他要这些利益也是出于自我保护。否则天知道他要把我利用到什么程度？我毕竟还没有对你做出过什么，一切都怪薇绯燕，是她……啊！”

薇绯燕冷不防从旁边冲过来，一脚踹在咲褀身上。咲褀大叫一声、话未说完就倒在了地上，只见从薇绯燕身上飞出来的字形成两个“杀”！，咲褀身上的字也飞出来了，从“痛”变成“伤”。待碰到薇绯燕身上的字以后，又融合成一个“灭”和一个“死”。

蓝墨戎看到这，心里一惊，赶紧跑过去一把拉住薇绯燕说：“别打了，再打要出事了！你冷静冷静，好吗？姐……”

薇绯燕一把推开蓝墨戎，冲着她吼道：“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你，快给我滚开！要不是你跟金茂城，我们之间，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再拦我，姐我连你一起打！”

蓝墨戎见她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赶紧摆摆手，连连往后倒退了两步，苦笑了一下说：“好好好，我怕你！但你也别那么冲动，行吗？”

可是薇绯燕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咲褀，她根本不理会蓝墨戎的劝阻，转而一把拉住咲褀的衣服，把她拉倒在地，又骑到她身上，问她：“你倒是继续说啊，我把你怎么了？嗯！？”

咲褀躺在薇绯燕身下，吃力地大喘了几口气：“你，你真的不该打我。要不是因为你太急着计较这件事，或许我们三个真的会成为朋友！你以为我会吃独食吗？我本打算趁他今晚请我吃饭时，就会把蓝墨戎和你带去。我要让他不能在我们班级耍手段坑害小孩。如果人们都像你一样心怀正义而去快意恩仇，那么，邪恶势力总有一天会利用这一点，灭掉所有正直的人。到那个时候，将是所有人的末日！虽然你现在把我打成这样，但我不会怪你。可我也不会忘记你今天所做的一切……”说完，咲褀闭上眼睛轻轻地喘着气。

薇绯燕内心愧疚得双手颤抖，全身像筛糠一样震动着，嘴里发出了呜呜的哭声。蓝墨戎看着她俩，呆在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门外发出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和嗡嗡的议论声。来上课的同学们都聚在门了口，从门上的玻璃视窗看到了教室里混战的惨状。大家有的好奇地朝教室里面望着、有的则大惊小怪地叫道：“不好了，女的打架了，快打电话给老师啊！”

有的人就直接敲门，大声发问：“你们三个怎么打架了！？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就是，不想上课可以出去。继续打个你死我活，反正我们都是好孩子，我们都还想上课呢，哈哈！”

蓝墨戎这回学精明了，她没敢去开门，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是呆呆地立在原地，双手握拳一句话不说。就好像外面的所有人、包括地上躺着的人，对她来说都不存在。她孤独着自己的孤独，悲伤着自己的悲伤：身为跆拳道黑带，出手即能伤人。但此时却不能用武功来保护任何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她那瘦小而白皙的身体，甚至连标准身高都没达到，以至于没有人能看得出来她是个经历过体育锻炼的女性，觉得她软弱可欺。她吞咽着自己的无奈和哀愁：她是个异类吗？为什么长这么大，从来都无法从外表上找到与自己相似的人……

在这一刻，蓝墨戎感觉到身边所有的事物都被黑色吞噬了。自己进入了无底的黑洞，一时间什么都感觉不到。巨大的精神压力，使得她内心世界也发生了相应改变：她看到了黑夜的内容，不仅仅只是漫天无垠的阴影。而是无数挣扎的生命，用自己微弱的精神力量在渴求中相互撕咬，从而出奇制胜地产生出了无数璀灿炫美的星光！

金茂城站在窗外看着这一切，他心里对蓝墨戎的赞许又多了一些。还情不自禁地微微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却又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