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藏什么药？

避孕的药她早早就吃过了，那眼前这粒小小药丸还能是什么？

他明知道却不愿往那方面想，只心存侥幸，万一呢，万一只是些别的药呢？是调理身体的？亦或是其他一些无用的丹药？

有个声音问，那她为什么要藏起来呢？他不去听，只自顾自的想着。

他叫人去验这药的作用，同时换了颗别的看起来相近的药丸在花中，放回韩雨霏的房间。

他坐在书房里，翻看着管事呈上来的账目，一张是宴帖名单，还有一些记着各数珍宝的单子，分别是给她的嫁妆及彩礼。

她将离开武安侯府，然后再回到这里，以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身份，她将成为这个武安侯府仅次于他的唯一的主人。

他已经将她的名字记在京中户部韩侍郎的名下，充做已逝的次女，并且向外宣称次女未死，只是自幼时去了郑州老家养病，并且早先就与武安侯府陆斯年定下婚约。

只待她将病养好归京，两人便立刻成婚，所有的不愉快都可以被尘封，他麻木的想着。

“是三见春，寻常服用不过调理养颜。”

看吧，不是毒药，他其实听出医师的话有所保留，但还是短暂的有了些侥幸的感觉。

“但是，若是沾染了春日青的花粉，便会变成剧毒，可以在半月内渐渐将人的生机蚕食殆尽，并且无法查出根由，只能待人一点点油尽灯枯后死去。”

他脸上温润的笑意有点顿住，他像是看见了什么笑话一样，转而用手指抵在唇边轻声嗤笑，“你……”

他转头看向一边，手指有些无处安放的按在眉梢，似乎是在思考，手指的阴影从眉骨覆盖下，遮掩住他颤动的睫羽。

但是不过一瞬，他面上那不以为意的笑容就消失殆尽。

“当真？”

他闭上眼睛，不去看立刻跪下表明衷心的医师，他现在倒是恨不得眼前的人是个奸细或者叛徒，不管是什么，只要说一句刚刚是在骗他就好。

他觉得没有哪个瞬间能比现在更荒谬的了。

所以说是报应吗？

他杀死了她最爱的人，她现在也要杀死他喜欢的人，哪怕那就是她自己。

他准备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可她却想要用死来离开他。

他浑噩中叫所有人都退下了，喝了许多的酒，想着她既然这么想死，那不如让她死在自己手上算了。

房间里弥漫着呛人的酒气，酒盏东倒西歪扔的到处都是，他的衣袍座椅上的垫子都被从杯中溢出的酒液洇湿。

不如让她死在自己手上算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脑海里最后只剩了这样一个念头。

杀了她好了。

这样她就自由了。

他也不用这样整日活的都不像自己，不用整日都为她牵肠挂肚了，在没有什么能掣肘他，能制约他，他依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依旧是温润如玉的武安侯爷。

再没有人能如此深入的了解他，没人能让他如此放松的卸去一切伪装一切包袱只是做自己，哪怕真正的自己丑恶狰狞。

杀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