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有办法

《本公主有办法》

第35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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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见惯了她不守常规的行事方式,听见她提起此事倒并不觉得十分奇怪。

出嫁燕墟的“怀献公主”乃是宫婢替代,他是知道的。那年他去燕墟之前母后就同他讲过。

皇室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秘密。

怀献公主这一桩,既不算非常惊人,也不算非常隐秘。

和亲只是两国交好的众多象征中的一个,亲事的两个主角也都是无名之辈。若是北央君没有当上皇帝,公主的儿子没有当上太子,谁还会记得有这么件事?

三十年过去了,核心人物大多离世。周国皇帝更迭,燕国皇位上的人也换了三岔。此事固然不可昭告天下,但已过了决不可说的时期。

他半真半假地说:“你把绝影给我,我就是你亲表哥。”

“想得倒美,”玉河嗤笑,顿了顿又饶有兴趣道,“其实我倒是很好奇,真正的怀献公主是什么样?”

“她去世的时候我才三岁,我怎么知道?”皇帝随口答,“你母后没同你讲过么?”老幺小说网更新最快 手机端:https:/m./

“没有。她是怎么死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母后告诉你她的身份的时候不曾说过?”

“她从没详细说,都是我通过一些只言片语猜的。你讲讲看?”

玉河这话说得轻松坦然,心里却捏了一把汗。她察觉到他对此事并不避讳,甚至毫不在意。先前她曾设想过母亲的死他会不会也参与其中,所以多少对他有些防备。但这段时间他所有的表现都说明他根本不知道她的真正目的。

当年燕帝查到母亲的致命伤口与青天营有关,便立刻下令停止调查,并没有向周国透露此事。故而,周国皇室对十三年前的事一无所知,如今玉河提起,他也只当她是一时兴起,与他闲聊罢了。

“依我看,我这姑姑着实福薄,”他毫无戒心地同她讲,“当年她惧怕出使,竟然在启程前服毒自尽。碰巧你母后与她一同长大,年纪相仿,样貌又相似,便由她代去了。其实这也是天定,若非这般阴差阳错,又怎会有你?”他笑吟吟地瞧着她,“听母后说当年她在福宁阁时便是一等一的人才,机灵、能干又忠心,现在想来比公主还强得多。这是燕帝好福气,潜龙时便有天相助,赐予贤妻良女,助他终成大业。”

“服毒吗?”玉河一哂,“倒是个有气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燕墟是什么穷山恶水。她一死,她宫里的人岂不是也要遭殃?”

“是全杀了。不过一共也没有几个。”

“她真是自尽吗?会不会是被人害的?”

“谁会害她?”皇帝摇摇头,想要开个玩笑说莫非是你母亲么?想了想又没有开口,只道,“太医检查过,的确是服毒自尽。她一个不受宠的小公主,谁会对她不利?何况朕的皇宫守卫森严,也不是谁都能进的。”

除非是守卫本身。当年李沅任御前侍卫,想在偏僻的福宁阁动手脚并非难事。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事?”对面问道。

“没什么,本来也当弄清楚。免得来日玉清登基,有人拿此做文章。”

“都三十多年了,这话即便传出去谁又会信?”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什么,“再说你也快要承袭母位成为我周国的公主。这回总是真的。”

“你还好意思说,我来了这么久礼部还没动静,再拖下去我都回燕墟了。”

“昨日祭典司上奏,封号已拟好,半月后行礼,”说着,他朝她瞪了一眼,“这些日子里你给朕安分些。”

“知道了。”

玉河起身,拱手告辞。“哎,”皇帝留她:“马什么时候送来?”

“明日。”她头也不回地说道。

七八日来,李修的伤反反复复,没有好转。他对外只说是病了,只同父亲说了始末。当然是为玉河开脱之后的始末。

不知怎地,他不想让父亲对她生厌。奇怪的是,李沅也并没有要追究玉河的意思。他对此事只字不提,对那夜公主的突然出现也当做没有发生,只是悉心照料儿子。

他不追究,李修却愈发心虚,终有一夜忍不住向他提起:“父亲,那夜我与玉河公主……逾矩了。”

听了这话,李沅不免怀疑自己是否教子过严——没想到年方二十八的儿子连这种事都要向他请教。

他含混应了声,想装作没有听见糊弄过去,没想到那边还重复一遍。

他无法,只得说:“知道了。不要出去宣扬。”

“我绝不会,”李修忙道,“只是我深觉有愧,不知如何是好。”

“……”

李沅实在不想和儿子探讨这个尴尬的话题。他这一生在情爱方面极其节制,故而没有经验。他十九岁那年成亲,对方是贤良端庄的名门闺秀。婚后两人相敬如宾,鲜少亲近,更无争吵。两个儿子出生后,二人都觉如释重负,终于分居两院。成亲多年,他们互相尊重,互相感谢,平静祥和,也算是人人艳羡的一对。只是两人都明白,这段姻缘与情无关。

或许好的姻缘本就该与情无关。无情才清醒,无爱才无怨,不存奢望,故互相体谅,保持距离,便没有碰撞。在这方面,他与故妻实是知己。

儿子还切切地望着他。

除了父亲之外,李修想不出还可以同谁说。

李沅沉吟半晌,终于道:“这是你与她的事,为父不能做主,”他少有地对一向是天之骄子的长子产生怜惜之情,神色也和悦起来,“顺心而行,不要留下遗憾便是。”

李修愈发茫然。这句话说了不如不说。哪怕他摆起父亲惯常的架子斥他,要他与她一刀两断,也比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要好。

同时,他也明白了弟弟上次所言——父亲偏袒玉河。男女之情?绝不是。父女之情?也谈不上。像是一种很奇怪的,愧疚般的纵容。

但他很快就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父亲做事极少夹带个人的情感。他对玉河的好应当也是为了两国大局考量。

病中,他悬着一颗心,怕玉河来,又怕她不来。

玉河始终没有出现。

近日,使团要归燕,又有分封事宜,公务繁忙之下,她将爱恨都放到一边,暂时无暇去想李修。加上裴元来献殷勤,短暂得空时总是被他缠着。

那夜过后,玉河本能地有些想逃避。小裴公子让人舒服得多:聪明伶俐,懂得分寸。不像李修,懵懂莽撞,付出得过多,想要的也越界了。

金汤阁的车马来得多,李仅也撞见一两次。他因此就不大去兄长那里,怕他问起。与此同时,也开始为哥哥打听亲事。李修早不是三年前那个风光无限,人人想嫁的探花郎了,如今他克妻名声在外,仕途又如此,再不能再奢求门当户对,娶个小家碧玉足矣。反正他也不是会在意门第的人。按这个条件找,就不必父亲出马了。

在李仅看来,兄长会被玉河引诱,主要原因还是枕衾寂寞。上次他破天荒地在他房里看见几册艳书,这才惊悚地发现哥哥这种人也有寻常人的需求,于是更加认定了这个事实。想来渴望女人这事老古板说不出口,无处消解,所以才会被个燕墟公主玩得团团转。只要有了夫人,孽缘自然迎刃而解。

先前李仅对玉河和李修的事颇为看好,觉得老古板被撩动有意思是其一;认为他同她知知人事也好是其二;其三,玉河公主这样的人一生能遇上几个?既然行了大运,白白错过,未免可惜。可是近来他有不同看法:兄长心性过清近痴,玉河公主却不是什么专情的主儿,任由他沦陷下去,像这次般受皮肉之苦还好说,若是动了真情,被伤了心,那便太得不偿失。

还是应该让他快快成亲,排遣了寂寞,有了正经的妻子,想必很容易从玉河的陷阱里挣脱,回头再看只会觉得荒唐。

这样想着,李仅开始物色嫂嫂人选。

过了几日,消息灵通的裴元就有意无意地将此风吹到玉河枕边。

玉河没有特别的反应。她支着头瞧他微微泛红的漂亮脸蛋,打趣道:“小裴公子原来吃李修的醋。”

心机瞬间被看穿,裴元一时忐忑不知如何答复。他有些僵硬地瞧着那人,怕她翻脸。

但玉河只是笑:“让小裴公子嫉妒,一定是本公主的错,”她深情得要命,“怎么你才能信我最喜欢的只有你呢?”

他愣住了,过了半晌才说:“那日公主为他将我拒之门外。”

“赔你便是。”

第二日,他走的时候便带着李修送的玉镯。

过了几天,李修的伤略略好转了些,出门到衙门办公。最近没有什么需要劳动他的大案,他也并未正式复职,去了也只是处理文书。

这日,他回府路上不期碰上裴元,后者万分殷勤地过来问好。

他心里已经猜出他来意,表面并不显露,从容有礼地同他寒暄。裴元因为上次受了玉河那一句,不免志得意满,故意问道:“李大人身子见好了?我来这些日子还是头一次见大人出府呢。”

李修听懂他言下之意,只是不接:“谢裴公子关怀。我好多了。”

对面便说:“是我谢李大人。我最喜欢玉器,但总得不着好的。最近公主赐我一件,听说是李大人府上出的……”

李修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他难得地失礼打断别人:“裴公子不必多礼。李某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说罢便将他扔下。

这次偶遇过后,李修食不下咽,直到夜里都昏昏沉沉,一语不发。

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因为尴尬和耻辱。

裴元竟因为玉河向他示威,并且他有理由这样做。

他愕然想:段玉河轻佻勾引,其实目的再明确不过,从头到尾,他于她而言,根本和裴元没有两样。她多番试探,只是想拿他满足爱欲。为什么他竟没有明白?甚至心存幻想?

她才没有想过什么以后,什么他不能离开周国,她不能留下的可笑问题。

她毫不犹豫地对他痛下杀手,对他的伤不闻不问。

而他就因为心防松动,成了裴元这样的人。

李修房中的灯亮了整夜。

第二日,他便下定决心,不再与段玉河产生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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