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把他放下来，找了一个担架，与另外一位同僚把人抬起来。

程彻看着光明与自己越来越近，露出久违的笑意，只要出了这里，他逃脱的胜算更大。

外面的阳光格外刺眼，宁苇随手一挡，看见他嘴角似乎带有笑意，定睛一看又像错觉。

呼吸之间，他突然发现问题所在:“等等。突然不想让你走正规流程了，你自宫以表忠心吧！”

这话出口，狱卒立马就把人放下来。

程彻‘艰难’坐起来:“国公真的要一再折辱属下吗？”满满当当都是失望。

宁苇面无表情:“少耍花招，若你真的别有用心，外面一定布满了人来救你吧。”

他说的越多，程彻笑的越真诚，他说这些话明显充满不自信。

他自己都没发现，不是想确认他的身份，而是希冀他为他一人所用。

偏向这种想法就好，让他自宫是假，确认他忠心是真。

同时他也两手准备，如果不是诈他，现在离门口也不远了，直接将狱卒伤了逃出去。

“这将是属下为大人做的最后一件事情，自宫后我会请辞，带着夫人远离是非之地。”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得有，就问他自己虚不虚？

“拿刀和酒来！”

烈酒入嘴，有些滑溜入喉，随着气体冲入口腔，酒水沫在空气中飞溅，狠狠拍打在冷冰冰的刀刃上。

短匕首色泽光亮，刀刃锋利，光是肉眼就可鉴别它削铁如泥。

“不管国公答应否，属下去意已决，所有恩情就此两断。”

程彻说完，将刀背含在口中背过身去，手放在腰带上，几下将其解下丢在一旁。

随着一件件衣物剥落，他身上只剩下一件里衣，最后的时间到了。

程彻握紧匕首，高高举起往下飞去，实则目光森森，准备从腰间扭转位置冲向宁苇，拿他当人质离开天牢。

“等等！”宁苇在关键时候叫停。

事情不出所料，对方并非真的要他自宫。

“东西你留着，本官信你一次。也是怜你们没孩子，留着让你传宗接代。”

真如同他所说，把东西割了，从此再无瓜葛，对他的损失太大了，又不能半途而废，在关键时候叫停最好不过。

程彻并没有立马停手，假装刹不住，直直往下去。

此举让宁苇冷汗津津，不会玩脱了吧！

“哎！”

千钧一发之际，程彻割断了一块布，随着空气飘落，顺便带走一堆人后背的冷汗。

“宁国公改主意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不怎么好，偏偏让他又喜又恨。

“你过关了！本官设法让你脱罪，但你记住你的命在本官手里，若生二心让你生不如死。”

程彻又为自己说了几句鸣不平的话，宁苇都一一受着，此事到此结束。

朝堂上，他拿出新的证据表明程彻是被冤枉的，而幕后黑手是衙役。

“探花不是你亲自命人羁押的？现在又站出来说误会！你让朕如何面对他！”

南椿瑾困惑他出尔反尔的原因，至于‘罪魁祸首’衙役，是另外一个替罪羊而已。

狗咬狗，她无所谓，但他对探花的态度有待商榷。

“陛下赎罪，臣识人不清，甘愿受罚。只求陛下把探花郎放了，并赐物宽慰其心，臣愿意承担所有后果，并且加以改正，不再偏听偏信！”

一句话，把自己所犯罪过推的干干净净，她都快佩服他了。

目前来说把人放出来最重要，罪证短时间内搜不完，一直冤枉探花也不行，她正为这是头疼呢！

宁苇刚好撞上来把问题解决了，今日是她表面不悦心里最开心的一日。

“做错了事，即使是朕也该勇于承认。而你、因为偏听偏信造成探花郎遭受无妄之灾，亦该罚，便罚你回去抄录金刚经十遍方能再进宫。”

“是！”

因为伪造的证据，程彻不久便能回家了。

步梨早就得到消息，在大牢前等他出来。

寒风萧瑟，进去时衣冠整洁，出来时披头散发，衣服错乱。

看着他，步梨红了眼眶，已经记不清他多久没受这种委屈了。

程彻看见她时，不在乎自己刚刚经历了生死存亡，露出夸张笑容哄她。

“回家吧。嬷嬷早已备好饭菜，只等你了！”上去扶着他胳膊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你受伤了。”她搀扶他时，从他身上闻到了一丝血腥味，虽然很淡，但她还是发现了。

程彻无奈:“你这鼻子是狗的吗？”出来时他特意洗了好几遍，并且用上等无味的金疮药止血，就怕她担心。

“你被动刑了！”太过分了，莫非他们想屈打成招吗？

“先不说这些，你这些日子如何？有没有因为想救我铤而走险？”

他知道她会救他，前提是保证自己安全，更清楚、她为了救他会无视自身安全。

步梨讪笑转移话题，皇宫之行能瞒一时是一时，以免被他说教。

回到家里吃完膳食后，天色已晚，二人早早回屋。

步梨强行把他衣服扒下，看着一身伤痕，眼泪打转。

“别这样，你这样我忍不住想欺负你。”一句话毁灭她所有伤感。

“宁苇怎么会放过你？”

她们绞尽脑汁都没找到法子，那些证据怎么来的？只有宁苇知道，顺着查还需大量时间。

“他让我自宫以证清白，我动手了。”

步梨用手狠狠按了他伤口一下，听见他疼的吸一口凉气才松手呼呼。

“夫人这般生气、是为何啊？”

程彻冷不丁开始耍流氓，步梨明白后，脸色爆红。

“你够了。我担心你是因为自宫死亡的几率很大，你知不知道除了痛不欲生外，治疗不及时很容易化脓，天牢那种地方脏乱不堪，你觉得你能被及时救治吗？”

步梨真的生气了，程彻不敢再逗她。

“我早猜到他会叫停，所以放手一搏。”

“那他若不叫呢？”

“匕首将出现在他脖子上。”

一问一答，步梨得到让自己满意的答案后，才放他一马，轻轻将药抹在伤口上包扎好。

上完药后，程彻起身穿衣，突然、他停下系里衣带子动作，抓住整个事情前因后果关键所在。

“宁苇此举太过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