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呵了一声，闭上双眸查探了一会，弯弓的手却顿了一顿，“有趣，他们不在这。”

她转了个身，望着眼前的那轮明月。“千年过去了，月亮都没有当年瞧着欢喜了。”她勾唇嬉笑着，眼神却是越发幽冷。过了一会，忽然瞬间弯起了弓闪电般向着明月射出了一支冰箭。

那冰箭离弦“嗖！”的一声射的远了，几秒就成了一个小白点，不知道射到哪去了。

过了许久，沐雨眼底的猩红才消散。她半阖着眼，墨色的眼瞳有些无神的不知道望向何方。

她握紧长弓，闭上双眸。几个沉重的呼吸后再次睁开眼睛，这才恢复了两汪清明。

沐雨收了寒雨弓，“下一站，东山。”

七日后沐雨才穿过满是废墟的芸山踉踉跄跄的到了东山。心里暗骂于潇潇掌控不了力度还乱用唯我独尊，弄的身子超负荷了不说，她自己的魂魄都遭不住睡到现在还不醒。

“搞什么，玩什么？自己家都被劈裂了。这个于潇潇，真是个疯子！”沐雨大人踢了踢东山境内还挺拔立着的一颗巨树，“把自己家搅成这样也没见的杀了多少人，真是个废物！”

大人呼出口气，拍了拍沾染尘土的黑靴，“孤看见你了，别躲着了。”

“……你说什么？”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不远处林内钻了出来。身后背着一把寒光屠刀。

“孤的话从不重复。”沐雨滑动着指尖，“你是来挡路的？”

无双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问道，“潇潇呢？”

沐雨目光一寒，薄唇上下一碰道，“死了。”

“……”

沐雨大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无双一头黑发竖的老高，绑着一个高马尾，暗紫色的发带还甩着半截落入后颈，额头上几撮卷刘海有些乱蓬蓬的吹起。身上穿着V领紧身黑衣，开叉几乎露出半个蜜色结实的胸肌。腹肌更是绷着一呼吸肌肉便微微随之浮动，仿佛多用些力就要从黑衣下破衣而出。下身也是紧身黑裤，粗壮的腿部肌肉被勾勒的极为清晰，再往下看脚上踩着一双和沐雨差不多的黑色长靴。

沐雨看着他只感觉两个字想脱口而出。

骚气！

于潇潇竟然会喜欢这种骚_货？

沐雨嘲讽似的哼了一声，“好狗不挡道。”

“……”无双脸色慢慢变得难看，右手已经把住了龙雀刀的刀柄。

沐雨瞧着他的动作憋了憋笑，“你有多少本事，敢和孤交手？”

“……”

“滚吧，滚远点。孤不是她，不会给任何有敌意的活物留情。”沐雨一步步走进杀气尽显，光是这种狂霸的气势就压的无双有些心慌气短。

“好心提醒你一句，孤今晚要灭了东山。”沐雨带笑看着他的侧颜，虽然无双长相俊美，但是在沐雨眼里只不发是一具还没死透的尸体。她就用这种不屑的眼神瞧着他，“现在逃，说不定还真的能多活几天。”

“……”无双突然转身想要拉住她的手臂。可惜沐雨微微一偏便躲开了。

无双看着落空的手心喃喃，“……你想干什么？空山是你干的？”

“当然，不然还有谁能做到一夜灭城？”沐雨略轻浮的勾了勾他的下颌，故意在他胸口戳了戳。“你比于天赐，当真是差的远了。”

“你！！”他瞪大双眼像是听到了一句世界上最恐怖的话语一般。这句话当真是扎了无双的心，他长这么大每次都因为于天赐的事碰的头破血流却不得一丝一毫的好。

“哈哈哈哈哈——”沐雨看着他气极又无力的反应十分兴奋，甚至有些恶意的亢奋。她甩手扬长而去，留下拳都要握碎了的无双。

沐雨没有谎话，夜深人静之时她再次弯弓而上。一夜灭了东山，顺手收拾了那些红红火火的小杂碎。

那头大的都被她打怕了，更何况这么些小东西？一窝端了也只不过是眨眨眼的事。

无双报信很快，想找的那几个人撤离的也很快。沐雨也不着急，这种猫捉老鼠的快感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居乃邑，居颖，杨泽，杨胜，青笺……

还有好多沐雨叫不上名字，记不清脸的人。不过没关系，一阵箭雨下去，任何事都解决了。

至于这个无双，沐雨倒是有过弄死的冲动。不过既然这个于潇潇喜欢，多让他活几天也是无不可。毕竟于潇潇想杀的名单里，是百分之百没有无双这么个名字叫的。

凤栖山

挽月派

“停下！这里不是你该来的！”许多挽月派的弟子还没有见过沐雨、或者是思难的这张脸。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只当是一个想要擅入派内的一个不知死活女人罢了。

沐雨也不急，冲那人还算平和的道了句，“把楼心月叫出来。”

她一平和倒衬得那人凶神恶煞了。“楼馆主的名字怎是你可以直呼的！滚出去！”

憨厚像弹簧，你弱它就强。

沐雨嗤笑一声，又是一个要先武后理的憨货。她一拳就打飞了那个弟子。“什么名字是孤不能直呼的？”

那弟子撞翻了几个柱台后七窍流血倒地。

沐雨走过去踢了踢他的脸，“记住了，下辈子投胎看着点，遇着孤就绕道走，不然孤教你再去阎王那报道。”

这下顿时激恼了周围一圈弟子，各个怒目圆睁朝着沐雨举枪弄棒的就冲了过来。沐雨呵了一声，一式熏天赫地全部解决。她将血剑回鞘，嘲笑道。“谁还想继续？孤也可以接受你们这种挠痒痒的玩法。或者送你们去见他？”

楼心月没见着，叶南枝倒是先抱着他那根玉棍出来了。“你找楼心月至于用这种方法吗？好好让弟子通报不行？干什么打我门派的弟子？你知道杀人要偿……”

沐雨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这不，主动讲道理的来了。这一眼顿时就让叶南枝慌了神，他吓得棍子差点没拿稳。“你不是于潇潇……你是……”

“少废话。”沐雨看着他，“于潇潇曾经问你们要过一份真相。是也不是？”

“听心月提过。”叶南枝唔了一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先进去屋内谈吧。”

可怕，就沐雨这个模样，谁知道会不会大打出手又弄死他几个弟子？回头冷箭一放再把他挽月派给做成了冰雕，到时候都没地方哭诉去。

沐雨也不客气，踩着一名被她打趴下的弟子后背就过了去。“孤要那份资料。”

“好说好说……”

进屋后

叶南枝立即令人上了茶水，他亲自倒了两杯茶水，“毕竟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东西也不好找的。没有十天八天的恐怕找不出来……”

沐雨嘲讽一笑，接过了他送来的那杯茶水。一闻到那股沁人心脾的清就知道是上好的碧螺春。她品了一口，果真是入喉甘甜回味无穷。

“入口甘甜回味悠长。好茶。是个珍品。”

叶南枝狗腿接话，“沐雨大人还懂茶？”

沐雨敷衍了一句，“嗯……之前家里倒是也教过这些。”

“那不如我去叫仆人将这上好的碧螺春打包赠予大人？”

“孤不是于潇潇，不喜欢和人打哈哈缠时间磨嘴皮。”她将血剑置于桌面，“要么把资料给孤，要么孤灭了这凤栖山时顺便叶灭了你这挽月派。”

沐雨叶不管他脸色难看，微微一笑继续道，“听闻桃花扇消息来的极快，想来也是知道我沐雨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我这些天做了什么。也应该能明白，孤的话，向来不是说说而已。你那根玉棍即便千变万化暗器甚多，也绝无可能挡得住孤。别忘了，战神这个称号是怎么来的。”

“……”叶南枝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这个女人就像是一条饿极了的蝮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张开血盆大口要了人的命。叶南枝悻悻道，“稍等片刻。”

沐雨哼了一声，“最好不要太久，孤一会还要上山。”

至于上山干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叶南枝不接话了，这位沐雨说话完全就没有一点温度。杀人屠山都和说的玩的一样。明明眼神是想弄死他，偏偏语气好像在和人心平气和说晚上我去你家吃顿饭似的。

一刻钟后，楼心月带着一捧卷轴走进了厅内。

她没有像在桃花扇那般穿着暴露打扮妖艳，只是一脸淡妆穿着素色衣裙。看起来比原先浓妆艳抹的要平易近人多了。

“战神大人，您要的卷轴。”

呦？这是来接茬来了？

沐雨看了她一眼，瞧见了她有些欲言又止不情愿的眼色。丢出一句，“你要杀的人，不用说孤也会杀。”言罢才接过了那卷轴。

楼心月眼底滑过一抹惊讶，不过只是一瞬间就消过了。沐雨更是懒得去观察她，只是手一铺就打开了卷轴。

沐雨一目十行扫过，“楼心月，这是事实吗？”

楼心月有一丝不悦，“当然是，桃花扇的消息从未错过。”

沐雨依旧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淡漠。“也就是说，确实是于金龙和那个姓杨的杀了杨成显，嫁祸给了居乃邑？”

“不错。”

沐雨手指摩擦了几番，“那时候于金龙还不是一派掌门，为什么要帮着杨海东杀了杨成显？他就不怕杨海东反咬他把他供出去？或者身为一派掌门的杨成显发现了，把他们两个都杀了？”

楼心月的眼神波澜起伏似在回忆，“于金龙意在盟主，他偷盗了居乃邑的空鹊刀嫁祸，又杀死了杨成显。如此他和杨海东便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后来他借此机会打着为前凤栖掌门报仇的理由秘密联合了不少门派拿下了居乃邑。”

沐雨嗯了一声，“但是于金龙从什么时候开始和杨海东合作的？那契机是什么？”

楼心月粉唇慢启，“说来话长。于金龙本身也是个不受人待见的，按理来说他是没法接手于家掌门之位的。他本是庶出，地位自然低人一等。头上有七八个哥哥，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他们是在前杨掌门婚宴上认识的，后来聊着也是同病相怜。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这一步。也算是狼狈为奸……”

沐雨接着问，“杨海东秘密谋划，他杨成显能不知道吗？一派掌门这点戒心都没有？”

楼心月接的十分顺畅，“他多多少少察觉了一些，但是毕竟是亲弟弟，杨掌门那些年也对杨海东不错，他也就没有往坏的那方面想过。”

“……哦。”沐雨抿了口茶水略微挑眉意味不明，“孤为何感觉，你好像对这个杨成显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战神大人说笑了。不过只是气愤难平罢了。”

这倒是让沐雨有兴趣了，“你桃花扇既然是个消息站，这等冤屈死去的应该多了吧？要是每一个都感慨一番，岂不是要得抑郁？”

楼心月被噎了一下，“……倒还不知至如此。”

“行吧。”沐雨将卷轴卷了回去，“走了。孤今天解决了凤栖派。再过几日就能到青山。”她敲了敲桌面，露出了一口森森白牙，“这份资料若是假的，孤让你知道什么是求死不能。”

夜晚

沐雨站在凤栖山感觉很无语，这些狗东西真是被她吓破了胆，竟然给了她一个空空如也的凤栖山。

沐雨象征性的转了一圈，扫了几眼那些做工粗劣的暗器陷阱。明显就是时间紧迫胡乱弄上的，为了逃命连陷阱都做的如此不堪，就这手艺瞎子才会上当。

沐雨幽幽叹了口气，直接点了把火烧了凤栖派。既然给她留了一个空壳子，那她就烧的让他们连个空壳子都不剩下。

熊熊大火肆意烧山，火势犹如狂舞的鬼怪纵横驰骋，在夜晚呼啸而过的狂风中非但没有劣势反而愈烧愈旺。起起伏伏的火蛇吞噬着凤栖山的没一片角落

这一刻，沐雨是兴奋的。

这种感觉竟是让沐雨精神抖擞痛快淋漓，她突然有了一种茹毛饮血的扭曲振奋。

当沐雨有所察觉时她立即屏住了呼吸几乎崩溃，“怎么回事？！”

这种变态的感觉分明是她千年前被狼妖折磨时才会产生的暴虐无道快感，怎么现在心中依然会升起这等浓烈的激动？

怎么会？

沐雨抓着血剑和寒雨弓倒退数步，她明明清楚的感觉到她现在体内是没有任何多出来的魂魄的。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感觉？

难道她本身就是喜欢这种嗜血的氛围？本身真的就是一个爱烧杀的恶鬼？

不对……不可能的。定是错觉，或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带着这种惊魂不定的心绪，沐雨逃也似的离开了凤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