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前进带李文忠回家。

  戴前进的家在胡同最尽头，特别小，而且房高低，不通风不向阳，屋子阴沉沉的。

  院子里有一颗桃树，特别招蚊子，李文忠刚进来就被叮了个大包。

  屋里面传出虚弱的咳嗽声。

  “前进回来了？”

  “妈，我回来了。”

  李文忠也想跟着进去，却被戴前进阻止，“你在这里等我。”

  “哦。”

  戴前进进去，床上的女人捂着胸口，不断发出咳嗽声音。

  戴前进忙倒了一杯水送过去。

  “前进，找到工作了吗？”

  “找到了。”

  “找到工作就好好干，整下的钱别给我看病了，我这身子再怎么看也是这副德性，你好好攒着钱，将来娶媳妇。”

  “妈，您说什么呢，我就是不娶媳妇也得给您看病。”

  “傻孩子，说什么呢？”

  戴前进打断她，不想再听这种伤感的话。

  他没告诉母亲，有人答应帮她治病，但他还不确定，怕落空让母亲又失望。

  “我朋友要在咱们家暂住两天，您同意吗？”

  “只要人家不嫌弃，就住吧！”

  李文忠听见了老太太的允诺，开心地比了个耶思。

  戴前进从里面出来。

  李文忠笑眯眯地说:“帮我谢谢你妈妈。”

  “不用谢，你也尽快找住的地方，我出去买菜。”

  “你去吧，我帮你照看你母亲。”

  晏婉晴在外面等戴前进。

  “戴哥，给你添麻烦了。”

  “不用这么客气。”戴前进说:“明天体检报告出来，不管合格还是不合格，我都希望你看在我帮你的份上，帮我母亲看病。”

  “好。”

  晏婉晴心想，就算体检不合格，她也会给戴前进找一份工作。

  实在不行厚着脸皮去找江默。

  晏婉晴明明听陈方庭说，李文忠带李沁雪一起离家出走，却不明白为什么只有李文忠一个人。

  而且他为什么这么晚才出现在海市？

  晏婉晴有一肚子的疑问。

  “戴哥，麻烦你帮我问清楚，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挑拨李文忠和晏雪慧的关系。”

  “好。”

  戴前进不问缘由，只要晏婉晴能救她母亲，只要不触及法律底线的事情，他都会帮她。

  戴前进去门口的菜摊买了菜。

  李文忠这

些天在外面漂泊，一顿饱饭都没吃过，现在看见一大桌子菜，筷子直冲着肉去。

  半路杀出程咬金，戴前进没好气地敲掉他筷子上的肉，“长辈还没动筷，而且这肉是给我妈补身体的。”

  戴母，“我吃不了多少肉，文忠是客人，让他多吃点。”

  李文忠嘿嘿一笑，“伯母都说让我吃了。”

  他也没客气，一筷子下去，一盘肉下去了一半。

  戴前进的脑袋嗡嗡响，强忍着把李文忠扔出去的冲动，给戴母夹了几块肉。

  吃完饭，戴前进看着剔牙的李文忠，不客气地命令道:“你去洗碗。”

  “我吗？”

  李文忠下意识地要拒绝。

  他在家的时候从不碰这些碗筷，这些是女人该干的活。

  戴前进冷眼一眯，“白吃白喝白住我的，让你干点活都不行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文忠嘿嘿一笑，“我洗。”

  “洗干净。”

  “好的。”

  戴前进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铺在地上。

  李文忠也不介意，打地铺可比睡在天桥下面舒服多了。

  想到这些天的遭遇，李文忠一点都睡不着，他翻来覆去。

  借着窗外的月光，他看向床上背对他的戴前进。

  “戴哥，你睡了吗？”

  “什么事？”

  “我睡不着，想跟你唠唠嗑。”

  戴前进睁开眼睛，他翻身，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屋顶，“你想跟我唠什么？”

  李文忠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戴前进问他，“你不是海市的人吧？”

  “不是，我是靠山村的，来海市投奔亲戚。”

  “我看你年龄好像不大，你父母放心你一个人来海市？”

  “我是偷跑出来的。”

  戴前进没有忘记晏婉晴的嘱托，“你自己一个人吗？”

  “不是，我跟我妹妹一起出来的，但是我们在火车站走散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她。”

  李文忠把李沁雪弄丢了，他不敢回家，李双龙会打死他的。

  他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找雪慧。

  “你可以报警，让警察帮忙找。”

  “警察还能帮忙找人？”

  李文忠很好奇，他以为警察只会抓人。

  戴前进给李文忠科普了一下，他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

  他问了戴前进很多问题，他都一一解答。

李文忠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有些困了。

  人在快睡着的时候，防备是最低的。

  戴前进问:“你来海市投奔的亲戚是你今天打电话那位吗？”

  “嗯。”

  “她是你什么亲戚？”

  “是我表妹。”李文忠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全是洋洋得意，“我表妹可有钱了，她爸爸是大医院的院长，住二层楼，开小轿车。”

  “既然你表妹那么有钱，你怎么不去投奔她？”

  “我不知道她住在哪儿？”

  “你有她的电话，却不知道她住在哪儿，而且我听电话那人的语气也不认识你，该不会是假的吧？”

  “怎么可能？”

  李文忠猛地坐起来，信誓旦旦地说:“那个女人估计是她家新雇的保姆，不了解情况。”

  “这样啊！”

  戴前进拉长了声音，李文忠心越来越虚，他是胡诌的，他并不了解晏景家庭成员情况。

  好在天色黑，戴前进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我跟门口小卖部老板特别熟，明天你去他家给你表妹打通电话，让她记下这个电话号码，你表妹打电话过来，老板会通知你的。”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李文忠只顾着欢喜了，却没看到戴前进嘴角勾起的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感激道:“戴哥，你真是好人。”

  “我只是想让你早点离开我家。”

  李文忠拍拍胸脯，“戴哥，你就是嘴硬心软，我知道你对我好，你放心，我李文忠是个讲江湖道义的人，我不会忘记你对我的恩情，将来一定会报答你。”

  戴前进嘴角抽搐了两下。

  李文忠一定是武侠小说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