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若叶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好，那就走吧。”

炎奇寒眼睁睁地看着凰若叶跃入海水之中，他没有看见她服用任何丹药，就那么简单干脆地沉入海中。

将事先准备好的避水丹快速服下，炎奇寒紧接着追了上去，他身后的手下们照做依次跟上。

在海中，炎奇寒的速度显然受到了一定的阻碍，毕竟是人族，在大海这片无法让人以常态生存的环境中，总是会吃些亏。

而炎奇寒眼中的凰若叶的状态就和他完全不一样，正是应了那句如鱼得水，她在海中移动就和在地面行走一样轻松自如。

而且在没有任何丹药辅助的情况下，她在海中也能够自由地呼吸，这是人族所做不到的。

不知不觉中，炎奇寒对凰若叶的身份更加确信了，从她的种种表现来看，凰若叶具备了一切化形海兽应有的特征，现在炎奇寒心中的怀疑只剩下一点了。

凰若叶表现出的是一副对这片海域十分熟悉的样子，她快速带领着炎奇寒等人进入了当初海魂阵所在的地方。

她对这里也确实记忆犹新。

此时这里的海水已经恢复了平静，所有的疮痍都被流动的海水冲刷着，曾经的痕迹也在被一点点抹去。

凰若叶不走了，也没有说话。

炎奇寒主动越过了凰若叶，向破坏痕迹最明显的一片区域走去，抚摸着那些废墟的碎片，他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他转过身，重新向凰若叶走走来。

“阵法破坏得很彻底，想要修复，很难。”看了那么几眼，炎奇寒就得出了结论，“我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是不够的。”

炎奇寒意味深长地看着凰若叶：“阵法被毁的时候，你在哪里？”

凰若叶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在这里。阵法从内部崩裂，很突然也很迅速，我无法阻止。”

“那破坏阵法的人，姑娘可看到了？”炎奇寒紧接着问道。

“没有。”凰若叶眸中有冷光划过，“若我看到，你觉得他还有可能离开这里吗？”

“也是，以姑娘之能，拿下一个小贼岂不是轻而易举。”炎奇寒微微一笑。

“我看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必定不是简单之辈，你们炎龙族的仇敌遍布神界，你可要好好想想这是哪一方势力做的好事。”凰若叶冷声道。

“不过——”凰若叶顿了一下，道，“你知道我关心的不是这个。”

炎奇寒的视线望向四周的海床，仅是他们所处这片区域，形态各异的海兽尸体就不计其数，它们都已经死亡很久了，海水的冲刷和其他海兽的撕咬让它们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炎奇寒很清楚阵法核心拥有多大的能量，核心区域的爆炸会让这一片海域都产生不小的动荡，海兽会被卷入其中确实合情合理。

“姑娘放心，炎龙族一定会补偿你们的损失的，但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那个破坏阵法的人，能直接将阵法从核心破坏的人，如果不是运气使然，那就一定是十分熟悉此阵的人。”

炎奇寒对凰若叶没有丝毫避讳，显然已经将她视为“自己人”了，这样若凰若叶再想和炎龙族撇清关系，恐怕就很难了。

他显然是故意这么做的。

“一句空话，你还想说多少遍？”凰若叶冷声道。

炎奇寒知道凰若叶想知道炎龙族补偿的具体内容，但他现在除了这句空话，还不能给出其他承诺：“炎龙族承诺的就一定不会食言，尤其是姑娘这样的强者，我们更不会亏待半分。”

“想必姑娘对我们炎龙族早有了解，也清楚现在这片土地上正在发生着什么。姑娘刚刚说得没错，炎龙族的仇敌确实遍地都是，但我们的势力同样遍布神界。”

为了让凰若叶信服，炎奇寒解释了很多：“姑娘一个人的力量虽不能撼动炎龙族的核心力量，但只要你想，炎龙族势力范围内的其他力量你都可以一夕屠尽，这样的损失我们同样承担不起。”

“所以，即便是为了让姑娘不与我们为敌，我们也一定会兑现许下的承诺。只是如何补偿我一个人无法决定，还要族中一同商议认可才行。”

炎奇寒诚挚道：“毕竟所有的资源都属于炎龙族，个人是无法私自动用的。”

凰若叶听炎奇寒说了这么多，眉间已经显出不耐烦的神色：“行了，我暂且相信你们。那这里你准备怎么办？”

“基本的情况我已经了解，我们先离开，回炎龙族再做商议。”炎奇寒回答道。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了。”凰若叶面无波澜地说道。

炎奇寒一听此话，果然出言道：“姑娘还是与我们一道吧，海魂阵的事情你是亲历者，有些话还是你说比较让人信服。”

凰若叶挑眉：“你们炎龙族的势力这么大，还怕我跑了不成？”

“姑娘此言差矣，我们只想和姑娘达成更深入的合作和了解，今后我们合作的机会还有更多。”炎奇寒真诚道。

“好处呢？”凰若叶问道。

“回到族中，姑娘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向族长提，只要在炎龙族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族长一定会同意的。”炎奇寒极力劝说着，“还有这次阵法破坏对海兽造成的损失，我们也会一同敲定。”

“那好，正好我也可以见识一下你们炎龙族究竟有多少诚意。”凰若叶声音沉了沉，其中意味不明。

炎奇寒见凰若叶答应自然高兴，这是他预想中最好的结果。反正无论凰若叶答应还是不答应，他都会将她带回炎龙族，只是手段的区别罢了。

现在她主动答应，大家都相安无事其乐融融自然是最好的。

炎奇寒本就拥有压制凰若叶的实力，但这是在海中，是海兽的地盘，难免对方会使出其他手段，到时候两人相争，结果很难估量。

而且一旦再次动手，就意味着炎龙族和这位仙境海兽之间的合作变得极为困难。

到时候若要彻底清除这位不能与炎龙族同一阵营的强者，炎龙族可能也要付出不少的代价。

与此相比，现在的结果就是他最想要的。

威慑于一行人无形中带来的压力，没有任何海兽敢靠近他们百米之内，尤其是为首的凰若叶和炎奇寒。

他们来得海中很快，离开的也很快，片刻的工夫，他们就已经在靠近岸边的浅水中露出了脑袋。

凰若叶率先上岸，她的举手投足之间无一不显示出她对这片大海的熟悉。

脚下刚刚站定，凰若叶便听到不远处有古怪的声音传来。

炎奇寒从海面一跃而起，宛如一阵风一般，耀眼的火红色神力在不远处的天空中燃烧炸裂。

凰若叶的视线中，有一团焦黑的东西在红光散去后坠落在地。

“那是什么？”凰若叶微微眯眼，炎奇寒的速度太快，她才刚刚望向声音所在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东西。

“天神族为了追踪我们派来的机关飞行物。”炎奇寒淡淡地回答道，脸上也没有半点惊讶。

“那这机关的效率可真低。”凰若叶颇有些鄙夷地应了一声。

“不是它们效率低，而是它们的数量多。”炎奇寒直言道，“路上，我们已经解决了许多同样的机关飞行物。”

炎奇寒言语里不仅没有贬低天神族，谈到这里时脸色还阴沉了几分。

尽管在顷刻间就已经解决掉机关，炎奇寒却轻松不起来。

“你们和天神族发展到哪一步了？”凰若叶突然问了一声，语气随意，却是有意问之。

这是凰若叶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可惜一直都没有人能够告诉她。

炎奇寒一笑，却没有正面回答：“姑娘放心，我们炎龙族——必会胜利。”

凰若叶没有再说话，这炎奇寒一路上都对她详尽以告，此时含糊其辞摆明了不肯直说，那也罢，等到了炎龙族，她多的是机会去了解。

原路返回，路上平静如常。

直到走出枫山的范围，凰若叶担心的事也没有发生，这让她暗自松了一口气，离开了这里，身在枫山中水玉就算是醒来应该也感应不到她的存在了。

自己此前救过百通族一族的命，百通族人应该会将水玉照顾得很好。

凰若叶目光中尽是沉静，她目视前方若有所思，枫山和炎龙族领地之间的距离相当远，如果走过去，就算以仙灵境的全速赶回去，至少也得要许多天。

更何况这是在路上一刻不歇的情况下，这样的消耗即使是仙灵境也会感到吃力。

炎龙族，包括之前的天神族能够这么快地赶来偏远的枫山，一定是利用了某些传送阵法，只是走到现在，凰若叶并没有看见附近有阵法的存在。

而炎奇寒也是不急不慢地走着，他看起来也并不着急赶路。

凰若叶打量的目光从未在周围变化的景象中移开，应该不会设置得离这太远。

“姑娘常年都住在海中吗？”或许是这一路枯燥乏味，炎奇寒突然问起了寻常之事。

“没错。”凰若叶怕被炎奇寒抓到破绽，十分简洁地回答道。

“那姑娘一定没有见过人族领地的景象。”炎奇寒说道，“若姑娘愿意，回炎龙族之后我可以先派人带姑娘好好领略一番，其他的事延后一些也无妨。”

凰若叶不再接话，这样的对话很没有意义，但对于炎奇寒来说，或许就是他察觉破绽的途径。

说多错多，凰若叶对海兽，尤其是化形海兽的日常并不了解，所以干脆不说。

如此炎奇寒反倒不会觉得凰若叶的表现异常，自从见面，凰若叶给炎奇寒的感觉就是一个孤傲之人，一般这样的人对于自己不熟悉的事物都会呈现出漠不关心毫无兴趣的表现。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当然，若是姑娘想要尽快将我们之间的合作以及补偿相关的事宜谈妥，我可以在回去之后立刻通报族长，如何选择全凭姑娘自己。”察觉到自己话中的漏洞和不妥之处，炎奇寒又补充了一句。

凰若叶收了收目光，视线最终落在炎奇寒脸上：“路途还不知有多远，现在谈这个为时尚早了吧？”

炎奇寒笑了一声：“不早，我们就快到了。”

果然，阵法就在这附近。

凰若叶的眸子深了些许：“要说这荒僻之地就是炎龙族所在，我是不信的，难道说……”

“没错。”炎奇寒依然微笑着，“前面就有传送阵，只需踏入其中，瞬间便能到达炎龙族。”

“传送阵，”凰若叶淡声道，“你们的人族的阵法还真是繁杂无比。”

“只要于我们有益，再复杂的东西也是值得的，姑娘觉得呢？”炎奇寒反问道。

“我也包括其中吗？”凰若叶冷不丁地说道，言语中没有任何温度。

炎奇寒愣了一下，他大概是没想到凰若叶会这么敏感，虽然在此之前的对话中他已经感受过，但刚刚那句话——他是真的没有往凰若叶这方面去想。

“姑娘知道我指的仅限于物。”炎奇寒回答道。

凰若叶再次不应声了，她的眼眸微垂，连四周的景象都不想去看了，反正她一时也看不出所以然，还不如等炎奇寒带她到达阵法。

眼见凰若叶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炎奇寒也不再说话，这场闲谈结束得很快，他没有从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凰若叶看起来就是一个常年居住在海底的化形海兽，此前和人族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对人族也没有过深入的了解。

至于她知道的那些，都是随便找一个神界居民都能了解到的事情。

炎龙族都公开与天神族宣战了，并且闹出的动静几乎遍布神界每一个角落，这么大的事情，神界中还有哪个种族会不知晓？

又行了一段距离，此地依然是草木繁盛之地，而炎奇寒要去的地方就藏在这草木之中。

停住脚步的时候，凰若叶并没有发现四周有不寻常之处，直到炎奇寒打开了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