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陈默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在濒死的时候被人吻了。

昔日只有他占别人便宜，如今却被雁啄了眼。

作为一代职业者，对死亡的抗拒自然很高。在诸天之中，或许比不上不死不灭的存在。但死亡一直离职业者很远。

除了寿元限制，职业者基本没有短板。

所谓的短板都是职业者和职业者之间出现的说法，但在宏观意义上，职业者几乎全部涉及。

但是，人的终了和职业无关。

达到丙级污染者的琉璃，污染等级已经从躯体之污上升到时间之污。

生命力带来的加成固然有，但格外的低。

以至于陈默能明显感觉到体内焕发的生机，却无法苏醒。

用游戏术语的话来讲，丁级污染是掉血，而丙级污染则是砍血上限。

除了用水墨功夫去磨，基本上很难还原。

尤其是相较于丁级污染，丙级污染对大脑也有所影响。

陈默能感觉到反应变得迟钝，时间变得短暂。

不过……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不是没有所得。

陈默隐约的感觉到，污染者和梦璃所备注的规则产物很像。

尤其是直面观看之时，那股无法以抵抗，无法言语的污浊。足以让任何人铭记。

可是，在半死半生之下，那股让人铭记的东西有那么让人难以记住。

听起来有些冲突，

但原因很简单。

因为陈默大脑受到了影响，记忆处于模糊化。

身体被污浊，身体机能遭到了退化。

神经、气血遭到全面亏损。

除了在脑海中屹立不倒的梦境。

“或许，这就是梦师吧！”

陈默站在梦中，感受着体外传来的痉挛痛哭，以及脑袋中传来的流水声。

这可不是脑袋进水，而是大脑出现了脱落和液化。

梦境深处，陈默看着模拟躯体上的全面泛红，忍不住感慨，“这只是丙级污染者，如果是甲级或乙级，那会不会一眼就死？”

同时陈默对上界之人的操作隐隐有了推测。

将这么危险的世界超脱，目的就是为了让污染者征服超脱者。

哪怕征服不了，也能带去巨大的损伤。

以陈默为例，七级的职业者只能抵抗丁级污染者。丙级污染者的随意外放，就险些将陈默秒杀。

一个超脱者组织中能有多少个七级强者？

怕是掰着指头数也没有一万位。

这些都是超脱者组织的中坚力量，如果折损三分之一，超脱者组织内部的运转就会出现问题。

如果更多，很可能让超脱组组织一蹶不振。

好在，超脱者也聪明。

当人员出现损伤之时，并以怪异与荒诞之地来形容。同时将这块地方隔离在超脱组之外。

半年之后才派遣博士来调查。

可以说，反应相当迅速。

就是……

有些奇怪。

…………

当陈默再度醒来之时，发现天色已晚，霓虹国的夜再度降临。

楼下灯红酒绿，在狂躁的音乐中，肆意发泄自己的青春。

当然，因为陈默的管理，现在的酒吧并不经营粉末业务。试图从“黑吧”转型。

其中既有陈默作为人的一部分，更有陈默对下一步的考量。

虽说，这是霓虹国人，可以使劲造作。陈默不会有丁点负担。

“我昏迷了多久？”

陈默将一边说一边清理着床单，这是他被污染时所留下的液体，还在散发着恶臭。留在琉璃床上，在他看来有些不妥。

“没多久，也就两天左右！”

正在看书的琉璃转过头，看着正在她床上清理的陈默。戏谑道:“没想到你还居家，很不错男人。”

“洗个床单怎么了？”

陈默没有管琉璃的戏谑，只是将床单提起。放在洗衣室的滚筒洗衣机内。

随后坐在沙发上，斜眼看着琉璃。

“怎么了？我好看吗？同意我之前的说辞了？”

察觉到陈默偷看自己，琉璃挽了一下秀发。秀丽的面庞看向陈默，眼神中充满了笑容。

“没……没什么！”

从不打颤的陈默，说话也开始结巴起来。迅速转过头去，看向屋外场景，嘴上却说道:“你明明可以害死我，然后……你为什么不？”

“因为我是一个好人啊！”

“……”

紧接着，在陈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只玉臂搭上了他的胳膊。

琉璃的面庞近在咫尺，随时都有可能亲上。

“主要是，哥哥前些天在昏迷的时候亲了人家一口，人家有些下不去嘴！”

“呸！”

陈默咂了咂嘴，“说话也真不靠谱，我那天能动？被你所污染，那些天手指头都动不了，还怎么去亲你？”

“我不管，你就是亲了！”

说到这里，她猛然向陈默袭来，却被陈默一个灵巧的闪避躲开。

琉璃嘟着嘴说道:“清醒的你真不可爱。”

“谢谢夸奖！”陈默拱手回答。

陈默离开酒吧，来到酒吧楼顶。

此时，那位清污者组织内的老头正在上方等着他。

“每次交谈都在楼顶，真特么像特务！“

陈默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槽，随后对着老者拱手，以表尊敬。

虽然对方为老不尊，占便宜想法巨强。但对方在这两天没有找他麻烦，没有趁火打劫，陈默很是高兴。

对对方的好感度略微上升了那么亿点点。

“只是个看起来，很让人不爽的老头罢了！但还是一个好人。”

陈默心里如实想着。

“年轻人，你很勇哦。而且还很狂！敢直面丙级污染者的污秽体。你是第一个。而且那位污染者没有下狠手让你死，更是第一个。”

说到这里，画风陡然一转。老头瞬间变得不正经，“不得不承认，你们年轻人还是强。话说污染者那个起来怎么样？”

那个？

哪个？

别以为我和你很熟，你就能开这种玩笑。

“什么怎么样？我怎么听不懂？”

有意装傻，自然无懈可击。

“就是那个啊！”

说着，不正经的老头还用手比划了一下。一个圈圈和一个棍子。极为不正经，喝几天前上门找茬的老头判若两人。

“没有！虽然对方百般勾引，我却巍然不动。根本没有那个过，我怎么会知道？”

陈默脸色正常，看不出丝毫波动。问心无愧的他，自然无惧对方。

谁知大气凌然的一句话，换来的却是对方的鄙夷。

“你这话听上去就是扯淡，对方还百般勾引，你还巍然不动。没有不偷腥的猫，怕不是对方勾个指头，你丫的就屁颠屁颠上了床。算了，老朽也不是来管你私生活的。我只是想问你，超脱者组织有多厉害，能否镇压住这些污染者？

近些年，霓虹国实力高开低走，再加上污染者不可直视。哪怕是不入流的污染者，在逮捕时都会有些损伤。丁级别甚至要出动二十余人抓捕。丙级就更别说，没有超过百人几乎拿不下。乙级在如今，几乎碰都不敢碰。不知超脱组能否应对？”

来了！

听到这话陈默就知道今晚的谈判重点来了。

对方开始诉苦，看似说的简单。

实际上是在暗示自身实力强大。

假若超脱者也不能解决污染者的事情，那在他们看来，就是半斤八两。说实话，如若没有清污人的目镜防护，也许双方还真是五五开。

实际上，如果超脱者组织愿意。那些顶层的大佬选择出手，再加上护目镜防具的支持，超脱组组织足以碾压污染者。

只可惜，护目镜防具的制作是对方的立会之本。

陈默突然是牙疼，好像明白集体飞升带来的坏处。

组织僵硬凝聚，根本打不散。对方抱团飞升，完全可以选择拒绝这个世界。

想到这里，陈默觉得合作的可能性为零。

更别提还有上界之人在捣乱。

“您是从哪里知道超脱组的？”

陈默调转话题，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询问。

这个问题很关键，关键到清污人和上界之人的联系。

谁知，对方的回答不仅出乎陈默的意料，更是让陈默险些恍然。

老头沉吟了片刻，随后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陈默:“一个小女孩告诉我们的，她来到我们世界。随后超脱之光也来了，带着我们的世界一同飞升。期间还告诉我们了上面的布置，让我们小心行事。我当时问她需要什么，她却说‘她要找自己的天使哥哥’。”

“小女孩叫什么？”

陈默神情有些激动，甚至一句话说了两遍都不自知。“小女孩她有没有告诉你们她叫什么？”

“叫什么？”

老者思量了许久，又看见陈默如此激动。回答道:“好像叫彩蝶……”

轰隆！

陈默瞬间恍然。

半年之际没有找到彩蝶，陈默还险些放弃。

毕竟，一个小女孩半年内没找到，估计所有人都会认为她消失。

但是，事实证明。对方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还在寻找陈默的踪迹。

这让陈默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直以来陈默都以为，所谓的世界和上界之人有关。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引起这一切的居然是“彩蝶”。

一想十来岁的超脱者出现在超脱组织前行，陈默就有种由衷的感慨。

“彩蝶……”

陈默叹息两声，随后放下心中的重担。重重地舒了一口浊气，回答道:”如果你们和上界之人没关，超脱组很愿意帮助你们。毕竟污染者的存在，对所有生物都是一种克制。如果对方有意传播污染，危险程度千倍提升。不知你觉得可行么？”

“可以！”

老头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对超脱者根本没有什么观念。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一个和他们相差不大的组织。但是，哪怕对方和他们实力相近或相仿，他们依旧可以接受。

污染者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他们霓虹国的生存。这时候强大的外援，就像一剂镇定剂加在所有人胸口。

“老朽名真田幸咫，这是老朽的名片。以后碰到不开眼的清污人晚辈，拿着名片甩对方脸上。他们绝对不敢做声。”

将名片弹到陈默手上，真田老爷子拱手告退。在高耸的墙壁上纵身一跃，消失在黑幕之中。

“名片？！”

陈默看了一眼时间，觉得刘博士此时应该已经返回。按照之前的约定，陈默拨通了电话。

“喂！”

“我在！你来了么？”

“我已经快来两天了，你们现在在哪？”

“嗯……在一家酒吧。”

“哪家？”

“夜色酒吧，巷子口。灯最亮的那个。”

“马上来……”

“……”

没过多久刘博士便重新和陈默众人汇合。

见到了陈默第一句话就是，“她没事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刘博士是鱼小采的舔狗，开口闭口就是“她”。自己的安危一点都不在乎，要在乎一个妹子。

陈默吐了一个槽:“她很好，就是脑子有点不好！”

听到这句话，刘博士无视了陈默的阴阳怪气，“只要身体还好就没问题。脑子这种东西，我和你都管不了。”

“说吧，你为什么今天才联系我，不应该是两天前吗？”

面对刘博士的提问，陈默直接将自己濒死的事情说出。

吓得刘博士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他可是经历过污染者的污染，那种浑身细胞被污浊，人体机能老化。

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暴毙的感觉，他记忆尤深。谁知陈默比他胆子还大，他只是经历了丁级污染者污染，就半只脚踏入棺材。而陈默则是正面对抗丙级污染者，能昏迷两天简直是烧高香了。

“你运气真好！”

刘博士脸色发白的说道:“那股感觉，和死亡几乎一样。你能活着，简直是小母牛坐火箭——牛逼上天！”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和你商量一下！”

说着，陈默拿出真田老爷子的名片，将两者的故事叙述一遍，当然隐去了彩蝶的存在。

讲完后问道:“你对这事怎么看？”

“怎么看？”

刘博士不愧是领队，看待事物的角度都和陈默不一样。也可能是陈默被彩蝶乱了心志。

“当然是不同意！”

刘博士推推眼镜框，像是楚大附体，说道:对方终究是一面之词。谁也不知道上界之人是否和对方建立了联系。

把超脱者组织当枪使可以，但是如果对方背后有着上界之人的影子。说不得还会让我等腹背受敌。

污染者固然危险，但终究是在清污人的对立面。你的做法很好，保持中立坐看对方互耗才是最好的结果。

提前选择阵营，就会在关键的时刻没有阵营可选。所以，这种事情想都不用想，拒绝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