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白胡子老爷爷！您今年几岁啦！”顾忆舟越发猖狂。

苏小小冲进洗手间的时候，身后还传来顾忆舟幸灾乐祸的声音:

“爷爷，要不要我扶您？年纪大了别跑诶，要慢慢走诶。”

苏小小气呼呼地站在镜子面前，清洗着，黏在嘴巴周围一圈的，白色奶油。

她心想:这个顾忆舟，真是过分！居然都不提醒我！我就说他一直笑什么呢！原来笑的是我！！

把脸洗干净后，苏小小理也不理顾忆舟，气呼呼地冲出电影院。

出电影院的时候，已经是将近晚上9点了。

“还好我们看的是喜剧，要不然，一个整个影厅的人，都会追出来骂死我哈哈哈。”

顾忆舟意犹未尽。

“把照片删掉！”苏小小瞪着他。

“不要嘛。”顾忆舟漂亮的眼睛看着苏小小，委屈巴巴的模样。

“哼，你这招对我没有用。快删掉！”苏小小别过头，不去看顾忆舟。

“你知道吗？”顾忆舟问。

“知道什么？”苏小小回。

“我小时候看《西游记》，记得唐僧对着女儿国的国王说:佛心四大皆空，贫僧尘念已绝。”

“嗯？然后呢？”苏小小抬头，望着身旁顾忆舟的侧脸。

“女儿国国王说:你说四大皆空，却紧闭双眼，要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相信你两眼空空。”

顾忆舟说着转过头，用目光锁住苏小小的目光。

苏小小下意识的躲避他的目光，心跳随之漏下一拍。

“不敢睁眼看我，还说什么四大皆空呢？”

顾忆舟双手插在口袋里，悠闲地朝前走去。

苏小小愣在原地。

“苏小小，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顾忆舟已经走到路的那一头，发现苏小小还在原地。

“奥，来了来了。”苏小小回过神来。

等等……脚底下……

苏小小反应过来的下半秒，整个人已经摔在了地上。

一块凸起的、不平整的石砖，轻而易举地绊倒了苏小小。

那块石砖昂起头的样子，仿佛在宣示着它的胜利:看，有个笨蛋被我绊倒了！

顾忆舟从路的那头跑过来，一把抱起了苏小小。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的。”苏小小在顾忆舟怀里挣扎。

“别动，我找一下附近有没有药店。”顾忆舟不肯放苏小小下来。

苏小小的膝盖消毒之后，涂了点药膏。两个人从药店里出来。

“这下好了，你跟许狗，两个瘸子！哈哈哈！”顾忆舟放声大笑。

“我才不是瘸子，膝盖擦破了一点皮而已，你看我好的很！”苏小小偏要蹦给顾忆舟看。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好得很。”顾忆舟说，“走吧，去学校的后山逛逛。”

“去那里做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

“哇！这里的夜空好美啊！”

顾忆舟把苏小小背上了学校的后山，这里的光景，和上次白天看到的，又不同了。

“这里的风也好舒服！”

温柔的晚风，轻轻地吹过山坡，也吹走疲惫。

“这里几乎没有人来，很安静。我一个人的时候，常常会躺在这里，有时候戴上耳机听歌，有时候，就这么静静躺着。”顾忆舟双手放在脑袋后。

想不到，顾忆舟也有这样安静的时刻。

苏小小还以为，他不吵吵闹闹就会憋死。

“真奇怪，躺在这里的时候，我觉得心里格外宁静。”苏小小望着头顶璀璨的天幕。

“就连这里的夜空，也比市中心的要绚烂。”

“你是第二个，被我带到这个秘密基地的人。”顾忆舟看着苏小小。

“那第一个是谁？”

“还能有谁，许小狗啊！”

“不许那么说他。”苏小小轻轻皱起小鼻子。

“这是爱称，你懂不懂。”顾忆舟伸手，轻轻敲了敲苏小小的脑袋。

“明天上午，我就要去机场了。我走了以后，如果你有时间，就来陪陪这边的一草一木吧。我不想它们孤独。”

苏小小看向顾忆舟，他的眼神清澈明朗，他是认真的。

在所有人面前，一向没心没肺的顾忆舟，几乎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温柔的，安静的，带着点儿蓝色的。

“好。”苏小小侧过头，给了顾忆舟一个甜甜的微笑。

“遇见你真好，苏小小。”他说:

“很多时候，大家都觉得，我是一个爱玩爱笑的人，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可有时候，我总觉得，这世界的空洞荒芜，将要把我吞没。”

“你一出现，那种可怕的感觉就消失了。”

他望着头顶的星空，说出这一番话。

“谢谢，遇见你，我好像也变得快乐了一点。”

苏小小侧过头，静静看着顾忆舟的侧脸。

他知道她在看他，但是他没有看她。

风轻轻穿过他的头发，他望着璀璨的星空想: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顾忆舟戴上耳机听起了歌，两个人静静地不说话。

“你在听什么，我也要听。”

顾忆舟温柔地笑着，修长好看的手指，摘下一侧的耳机，递给苏小小。

苏小小戴上耳机，甜蜜的声音唱着:“期待今夜天空星星不熄灭，在心里约定陪你到永远。抬头看一遍星星眨眼，现在你就在我身边……”

……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苏小小没有遇见许千时；

如果顾忆舟不用离开。

那么她或许，现在就要喜欢上他了，就现在。

有一种，不顾一切，也想要留在他的身边的冲动。

可是现在她不能。

“下雨了。”他说，“我送你回去吧。”

苏小小也感觉到，有雨水从头顶滴下来了。

顾忆舟拉着苏小小爬下山坡，雨势不减，反而越下越大。

9月中旬的天气，这座南方小城还很炎热，两个人都没有带外套。

顾忆舟举着书包，帮苏小小挡住雨。

“你书包里的东西会不会淋湿吧。”

“防水的。”

“你怎么办啊？”

“我经常淋雨，习惯了，雨有点大，别乱动。我把你送到宿舍楼下。”

顾忆舟神情严肃，一改往常的吊儿郎当与嬉皮笑脸。

……

“谢谢你，顾忆舟。”苏小小站在宿舍楼的屋檐底下说。

“知道了，快进去吧。”顾忆舟站在雨中笑着。

那个笑容，足以冲散整个城市的阴雨，让黑夜也被阳光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