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病房里，苏小小的意识逐渐苏醒，她在一阵模糊的混沌中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这是在哪里？

这是……这是在医院。

苏小小撑着身子，慢慢坐了起来，旁边的护工正在小憩。

这间房间里，靠窗那侧的另一张病床上，也躺着一个人，她的旁边，也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竟然是顾忆舟，他还握着那个女孩的手。

等等……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小小觉得晕头转向。

她慢慢撑着床站起来，探头去看，那个躺在另一张病床上的人……不是……不是……

不是自己吗！！！

那个躺在那张病床上的人，确实是自己呀！

苏小小的嘴唇颤抖着: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死了吗……

顾忆舟发现她醒了，还自己撑着床，勉强地站了起来，他立马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她身边，高兴地看着她说:“娄月，你这个臭丫头！你终于醒了！我去喊医生过来。”

他说着就跑出了病房。

“娄月？顾忆舟刚刚喊我……娄月……”苏小小的背脊一凉，觉得十分怪异。

一旁的护工也醒了，赶紧从座位上起来，去搀扶着她:“小心小心，你是要去上厕所吗？我扶着你。”

苏小小没说什么，护工也就默许了。

她扶着她，慢慢地，一路走进了洗手间。

苏小小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那一刻，她的瞳孔震动着，浑身汗毛倒立，整个人都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镜子里的这个人……根本不是自己。

是娄月。

护工见了她这幅模样，紧张道:“你怎么啦？你没事吧，来来来，我扶你回去休息。”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苏小小口中昵喃道。

这声音一出来，也是满满的陌生感。

这不是她自己是声音，是娄月的声音。

怎么会……自己怎么会在娄月的身体里呢？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苏小小浑身颤抖着念道，而念出来的，一遍一遍在耳边回响的，在身体里回响的，都是娄月的声音，这更加剧了苏小小内心的恐惧。

这个时候，顾忆舟带着医生走进了病房，医生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医生和护士。

他们安排娄月躺在病床上，配合他们的检查。

在娄月身体里的苏小小，也只好乖乖配合他们检查。

“你叫什么名字？”医生大声问。

“苏……娄……我叫娄月……”

“今年几岁？”

“……二十岁……”苏小小犹犹豫豫道。

“你家住在哪里？”

“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家在鲤州。”苏小小确实不知道，娄月的家具体在哪里。

“你有哪些家人你知道吗？”

“我……我有爸爸？妈妈？”苏小小的语气带着不确定。

鬼晓得娄月有什么家人啊。

“你爸妈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我……不记得了……”

“你在哪里上学？”

苏小小不假思索的回答:“月城大学。”她想想又不对，说道:“月城大学……旁边的那个奥……奥胡斯音乐学院。”

因为苏小小一直在颤抖，说话也断断续续，磕磕绊绊，医生反复让她平静:“你别紧张，放轻松，没事的。”

一系列检查进行得有些困难，但还是完成了。

医生叮嘱道:“病人现在刚恢复，还需要好好休息，注意合理饮食和作息。”

护工认真点了点头。

“医生。”在娄月身体里的苏小小开口道:“苏小小，什么时候会醒啊？”

医生的目光，在娄月、顾忆舟和护工三个人之间来回移动。

“病人什么时候醒过来，视每个人的身体情况和伤势而定，你和苏小小的情况差不多，她略微比你严重一点，但是严谨地说，我也无法确定，她会在什么时间段醒过来，或许今天明天，或许一个月后，也或许半年后。”

苏小小心中一沉。

医生托了托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顾忆舟问:“你是娄月的家人吗？”

“哦，不，我是她朋友。”顾忆舟道。

医生点了点头对顾忆舟说:“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他说着就转身走出病房。

顾忆舟对着娄月的护工说:“你顺带帮我照看一下苏小小啊，我马上回来，多谢啦。”说着，他就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

在医生的办公室里，他对顾忆舟说:

“娄月的身体机能正常，恢复得不错，只是目前看来，她的记忆出了些问题，我们会持续观察一段时间，你也可以通知她的家人，多来陪她说说话，这有助于康复，你也可以多陪她聊聊天。”

“好的医生，我明白了，谢谢。”

顾忆舟走出医生的办公室，然后就回到了病房。

他看了一眼，躺在窗边那个病床上的苏小小，依然还是没有醒，他走到娄月的病床旁边。

“你还记得我吗？”顾忆舟试探着问娄月。

娄月身体里的苏小小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记得啊，你是顾忆舟嘛！”

顾忆舟对她说:“医生跟我说了，你现在的情况恢复的还不错，注意休息。医生也说，如果你需要你爸妈来陪你的话，可以喊他们过来。”

“爸爸妈妈……”在娄月身体里的苏小小，口中轻声呢喃。

她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她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太久了，太久了。

有时候，她甚至都已经习惯，她的生活里，没有爸爸妈妈这件事情了。

可是现在，顾忆舟提到爸爸妈妈，娄月的爸爸妈妈，苏小小才猛的想起来，好像大家都是有爸爸妈妈的。

自己没有。

“奥对了，你的手机，我给你放在抽屉里了。你手机屏幕的一角摔裂了，我已经去帮你换过了。”

顾忆舟拉开抽屉，拿出手机递给她。

此刻在娄月身体里的苏小小，捧着手中这部属于娄月的手机，她觉得一切都陌生极了。

苏小小想要的，根本不是娄月的手机好嘛。哪怕娄月用的手机，比苏小小的要高级很多。

可她想要的是自己的手机呀，那里面有她的外婆，有她的朋友，有她和许千时的聊天记录截图，有很多细碎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