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里。

踏着白光，从视线的尽头，朝苏小小缓缓走来的那个人，是她的外婆。

外婆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却在过去的那十几年之内，视她如珍宝。

在那段没有其他家人，也没有朋友的漫长时光里，是这个老太太在陪伴着她，爱护着她。

此时此刻，外婆带着温柔和蔼的笑，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注视着苏小小，轻轻拉起她的双手，跟她说话。

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外婆和她究竟说了些什么，苏芊芊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如同一行写得不用力的铅笔字，橡皮擦擦过，纸面上不留一点儿痕迹。

苏芊芊不记得说话的内容了，但她记得外婆看着她，带着笑的眼睛；记得她梦里拉起她的手，带着的温度；也记得外婆说话的声音，令她安心。

她醒了，脸下的枕头还是湿的。

苏芊芊伸手触到那一片的时候，竟然怀疑那不是自己的眼泪。

她对这滩眼泪没有印象，梦里萦绕着她的，是一片安静祥和，她并未觉得有半分伤心。

或许，这是见到外婆后，高兴的眼泪么?

她正呆呆盯着被沾湿的枕头想着，房间的们被打开，顾忆舟走了进来。

他起了个大早，已经串了好几户门了。

顾忆舟见苏芊芊，眼神直直的，盯着枕头上的那片眼泪发愣，他蹲下来，关切地低声问。

“又做噩梦啦？”

苏芊芊摇头，慢吞吞地说:“不是噩梦，是一个好的梦，很好很好的梦。”

顾忆舟这才如释重负一般地展颜一笑。

“有多好？”

“我梦到外婆了。”

“啊。”顾忆舟噘嘴:“外婆偏心。”

苏芊芊睁着眼睛盯着他看:“怎么偏心了？”

顾忆舟:“她都不来梦里找我玩，就知道陪你玩，还不算偏心啊？”

苏芊芊窃喜似的缩着脖子一笑，“可能是我比较爱做梦吧，她找我不用挑时间，比较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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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快到吃饭的时候。

苏芊芊殴打母亲的录像，以及苏芊芊母亲对着镜头哭诉的视频，经过各大媒体的发布，再加上网友们的疯狂转发和批判指责。

经过一晚上和一上午的发酵，已经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这也是苏芊芊意料之中的事。

在她意料之外的是，娄致远给她打来了一个电话。

好几年前，娄致远邀请她为风缘剧院演出，彼此留过电话，以便沟通和商议。

只是这些年来，他们几乎没有再用电话联系过，苏芊芊前些天去参加风缘剧院周年庆晚宴，也是由主办方的负责人员邀请的。

苏芊芊没想到，娄致远还留着她的电话号码。

而他现在打她电话，不用想也知道，无非就是因为在网上看到了那件事吧。

娄致远认出了苏桃，那么苏芊芊，就无疑是他这些年来，一直在找的女儿。

握着手机迟疑了几秒之后，苏芊芊走进了房间，关上门，将娄致远拨来的电话接通。

她站到窗前，两只手同时紧握住手机，几乎是屏住呼吸道:“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