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青青草，咫尺天涯一尺高。

紫衣走在前，时而就着清风转个圈，杨戬一身便服，跟随其身后。还有一条大黑狗，因为害怕被紫衣欺负，吊在后面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

“杨戬。”

“嗯？”

“哮天犬呢？”紫衣回头望了望，没有看到哮天犬的身影。

杨戬嘴角抽搐，昨天紫衣把哮天犬借去玩，等还回来的时候，哮天犬被折磨得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她给我穿姑娘穿的衣服，还是在让我没变成人身的状况下；她把我丢进水里，让我游泳给她看；她还不准我叫，用术法把一个碗扣在我嘴上，让我张不开嘴！哮天犬向杨戬诉说着种种。

可杨戬也没有办法，他奉王母命，保护紫衣，自己更是跟紫衣关系要好，哮天犬受此等委屈，身为主人，他也只能摸摸狗头以示安慰。

于是乎，哮天犬下定决心，以后看到紫衣，躲得远远的。

“在后面呢。”

“啊？”紫衣又望了两眼，“没看到呀！”

杨戬回头唤道：“大黑！”

哮天犬的犬吠声自后方传来。

“还真在后面呢，怎么落后这么远，他不是四条腿吗？”紫衣继续向前。

走至河畔，紫衣蹲下身来，取出那口碗舀水，河水湿透了衣角。

杨戬不明白她跑天河畔取水是所为何事，但他的性子，注定他不会主动询问。

“杨戬，你是天庭第一神将，对吧？”紫衣哼着曲儿，一边舀水一边问道。

“虚名而已，论实力，天庭上下比我厉害的家伙多的是。”

“哦……”紫衣突然回头，好奇地看着杨戬：“那……你知不知道爱是什么感觉，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爱。”

这紫衣仙子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在天庭里，男女之间的那些感情那些事，可是禁止谈论的。

“这个问题，在别人面前可不要问。”杨戬正色道。

“你又拿出这副表情了，那么严肃干嘛，我就是好奇才问的。”

“身为神仙，不得……”

“不得动凡心，所谓凡心，就是情欲。我知道，可是我又没有在凡界待过……”紫衣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

“没待过？那你飞升前在哪儿度过的？”杨戬有些吃惊，七仙女飞升前的事情，他不知道很正常，毕竟她们七个都是王母亲自单独接引，且七者飞升间隔不长，都上天庭后便被王母收为干女儿，为天庭七仙女。但紫衣说不记得飞升前的事情，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们姐妹七个都对以前的事情没有一点印象，记忆的起点就是天庭，没有任何凡间的片段。哎呀，这些有什么重要的，你快跟我说说，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紫衣蹦跳着走到杨戬面前，眨巴着大眼睛。

杨戬第一次被女子凑这么近盯着看，极其不自在，那张每日严肃至极的脸庞泛起了红晕。

“咦，哈哈哈哈哈，二郎真君居然会脸红！”紫衣叉着腰大笑。

杨戬别过脸去，“莫要乱说，没有的事情。”

“我就要说，除非你告诉我，爱是什么感觉！”

杨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开始组织语言，酝酿了许久。

紫衣倒也不着急，捡起石片打水漂玩。

“爱……”杨戬看着紫衣的倩影，声音干涩，“爱，就是……”

“就是什么？”紫衣放下手里的石片，看着杨戬。

“就是……就是……就是……”

紫衣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期待逐渐变成了嫌弃。

“就是……”

杨戬还在那里不断地“就是”。

“算了算了，不难为你了，看你这木头模样，估计也不知道。”紫衣从杨戬身旁走过，逆着天河流向向上走。

杨戬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就是”后面的话。

就是……

就是这样，不知所措，不知怎言，不知怎讲。

看着那道倩影，杨戬无奈一叹，跟了上去。

天河水在右手边流淌，紫衣向左边望去，没有看到那个家伙，看来还得继续向上走。

“你打天河水，不是为了去那花果山吗？怎么往上游走？”杨戬问，自王母下令让自己每日负责保护紫衣到现在，他已经跟紫衣去了花果山两趟了。

“花果山是肯定要去的，不过这一次，咱们多带一个人，咦，找到了！”紫衣总算找到了那个躺在河边睡懒觉的家伙。

杨戬顺着紫衣的目光看去，原来是天蓬，那家伙正躺在草地上睡大觉。走近后，光是听这震天的呼噜声，便可以感觉出这家伙睡得有多香。

可惜，在紫衣这个丫头面前，你睡得再香，她也得把你弄醒。

紫衣凑到杨戬耳旁，小声吩咐道：“你把哮天犬叫来。”

杨戬不解地看着紫衣，他不知道这女魔头又要干什么。

“快叫啊，愣着干什么？”

杨戬无奈，心中给哮天犬传音，逼着哮天犬凑近。

刚一凑近，紫衣一把捏住哮天犬的后脖子，拎起，捂住他的狗嘴，然后猛地扯下一大把狗毛。

哮天犬痛得刚张大嘴巴，紫衣一把摁住，让他叫都叫不出来。

杨戬不忍心看哮天犬那扭曲的狗脸，只得捂住眼睛。

紫衣满意地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凑近哮天犬的耳朵，恶狠狠地命令：“不准叫，敢叫我今天把你的毛都拔了，知道吗？”

哮天犬欲哭无泪，点了点头。

紫衣放下哮天犬，攥着那一手狗毛向天蓬脸上伸去。

天蓬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鼻孔里面乱窜，很舒服，又很难受。

“阿嚏！”一个大喷嚏顺势而出，舒服，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紫衣没想到这样弄都没弄醒，刚刚哪一个喷嚏险些打到她脸上，让她十分不快。

于是她绕过去，继续折磨天蓬。

“阿嚏！”

又一个喷嚏，天蓬又翻身，紫衣再次绕过去。

“阿嚏！阿嚏！阿嚏！”这一回连打三个，天蓬彻底醒了，睁开眼睛，正对上那一撮黑狗毛。

顺着攥着狗毛的手往上看，那张脸进入自己的视线时，天蓬吓得立身坐起。

“紫衣仙子？你怎么又来了？”

天蓬怕，他是真的怕了紫衣。

紫衣捂嘴轻笑，“什么叫又，我上次来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好吧？而且这次我又不是一个人来的。”

“啊？”

“喏！”紫衣示意天蓬往杨戬那边看。

扭头看去，一身便服的杨戬正搂着一只委屈至极的黑狗，这形象，一点也不像是平时见到的二郎真君啊！

“杨戬？”天蓬试探性问道。

杨戬抬头看了天蓬一眼，微笑地点了点头。

这一下，天蓬彻底傻眼了，为什么每次见到这紫衣，总能刷新自己的世界观。二郎神将居然会这一副模样，这得被她折磨成什么心态了……

紫衣踢了踢天蓬，“大懒猪，快起来了！”

“啊？干嘛？”天蓬的表情，与那哮天犬无二。

“去花果山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