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王母怒喝，双手合十，奋力捶下。

砰！

法阵里的地面已经不成样子，龟裂如寒冬时寒门孩童的双手，孙悟空嵌入地面。

此刻他已经筋骨尽断，金刚不坏身已经彻底失去了保护作用，身上皮开肉绽。

王母一面攻击孙悟空，一面注意着庭院外围。这一次空间仙术完全封锁，可不像上次那般能轻易撕开一道口子。且还有眼前这道法阵作为保障，这一次，若是还有人出手帮助孙悟空，她有绝对自信阻拦下来，不管对方是何等修为！

等等，还真有来者，正往庭院这边接近。

这股神力气息是……紫衣！

王母脸色略有变化，那两道气息停在了庭院外。

“杨戬！把紫衣带回去！”

紫衣站在门外，这空间结界凭她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破解。

杨戬站在身旁，听到里面王母的话，恳求地看向紫衣。

紫衣瞟了杨戬一眼，神念一动，手中出现那把紫色长剑。就在半炷香前，自己就是拿着这把剑逼着杨戬说出了一切，逼着杨戬把她放了出来。

“如果你不告诉我一切，今天我便自刎于这！”

杨戬听到屋内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再加上紫衣的语气，不得不告诉其一切。

“杨戬，天庭的事情，天庭的恩怨，为什么要一个妖来承担，为什么要一个妖去流血！这不公平，我们神仙已经对妖很不公平了，这样做我于心不安。放我出去，这把剑今天必须做点什么，要么用来救他，要么用来染我的血！”

杨戬无可奈何，放了，一路跟着紫衣来到这里。

“王母，恕末将无能，紫衣以死相逼，我无能为力。”杨戬冲着庭院里喊了一声，向后退去，与紫衣保持一定的距离。

紫衣感谢地点了点头，后一剑刺向结界，反弹的力道险些让她摔倒。

“紫衣！听我的话，走！”

王母知道，若是紫衣执意要来，凭杨戬的性子，根本拦不住。哪怕他是天庭第一神将，也有着只看一眼便唯有认输的人。

紫衣对王母的呵斥置若罔闻，眼前的结界非空间仙术不能破，自己这般境界，不过蚍蜉撼树。

想要破解，唯有……

王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紫衣的性子她了解，好在这结界凭那妮子的实力无法破解，不然……等等，外面的那股力量波动！

王母脸色骤变，外面那股力量与自己体内如出一辙。养鹰千日，不想今天被鹰啄了眼。紫衣竟然能发觉到自己体内的仙光之力并且自行运用，这是王母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过她为仙光本体，动用其力量与自杀无异，她疯了吗？王母恼火至极，她与杨戬精心准备如此之久，所为的就是不想让紫衣死去。

杨戬站在不远处，他虽弄不清楚紫衣周身的紫光是何物，但那威压他能感受到，紫衣逐渐萎靡的模样他看得见。

“紫衣，你要干什么！”杨戬喝道，准备上前阻止紫衣。

紫衣挥手一道剑气，直向杨戬逼去。

这剑气雷霆万钧之势，无可闪躲，杨戬忙召出三尖两刃刀，硬接下这道剑气。

噗哧……

剑气碰上三尖两刃刀的那一刻，杨戬胸口一阵绞痛，倒飞而出。

仙尊级别的一剑……

杨戬未曾料到紫衣能有如此实力。

紫衣没有时间去管杨戬，这力量维持不了多久，想要破开这结界快速救出孙悟空，她必须献祭生命，换取极致的力量。

这紫色仙光之力与王母的力量本源相同，若非如此，献祭生命后的仙尊初期的紫衣根本无法奈何这结界。

空间仙术，撕裂！

那空间结界硬生生被撕开一道口子。

紫衣在看到孙悟空被关在法阵内，且奄奄一息的样子，当机立断，生命力全部献祭。

空间仙术，移形！

她与孙悟空旁边的石头交换位置。

王母本欲落下的拳头，在看到紫衣的那一刻强行收手。

紫衣苦涩一笑，看了王母一眼。

“紫衣，你……”

“你未免做的太过分了！”紫衣怒目圆瞪，脸色苍白。

空间仙术，虚空跳跃。

一道紫光闪过，紫衣与孙悟空消失在原地。

王母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法阵也好，空间结界也好，在这一刻，全然崩塌。

杨戬嘴角带血，走进庭院。

“紫衣……”杨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庭院里的一切发生得太快。

王母惨然一笑，“那丫头，为什么那么傻，一只妖而已，怎值得她舍命去救。”

杨戬低下了头。

“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她，或许你还能见她最后一面。”王母站起，拂袖，收起刚刚的悲伤，她还有大业未完成。

仙尊的感应里笼罩大半个天庭，正在瑶池内准备参加蟠桃会的神仙都感觉到了这神力的波动。

天蓬第一时间用玉简传音给玉帝。

玉帝坐于凌霄殿，刚收到天蓬的传音，那感应神力一扫而过。连凌霄殿都敢放肆地扫过，对玉帝视而不见。

五息时间后，王母感应到了那猴子的妖力，要在天庭找一只妖，不算难事。

九重天，如此远距离的跳跃……

“杨戬，带兵速去九重天，蟠桃会的事情我先去处理，待处理完这边的事宜我便赶过去。那猴子已经重伤，金刚不坏身几乎破碎，战心已毁，不是你的对手。”

杨戬行礼，速速退下。

……

紫衣带着孙悟空刚落到九重天便一头栽倒在地，勉强保持清醒。

孙悟空自己也是重伤，但眼前的这个女子，这个自己一直都想见的女子，远比自己要虚弱。

“紫……紫衣……”孙悟空勉强撑起身子。

紫衣艰难地笑了一下。

“小……小猴子……我终于……见到你了……”

孙悟空顾不得男女之间的多般不便，他想扶起紫衣，背起她。

这一动，牵动了伤口，痛得直咧嘴。

紫衣摇了摇头，“别……浪费……力气了……”

“我带你……回花果山，回……花果山……”大圣的泪，绝世罕见。

花果山……紫衣这一生最是爱花果山，那等人间仙境，若是自己不为神仙多好，在那地方为一小妖，逍遥自在，不必因为天庭的诸般事情烦恼。

很多年前她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那来自苍穹之外的仙光之力，也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她没有选择反抗，因为王母待她很好，七仙子里，王母唯视她如亲生。

难得来一次这世界，她不愿意伤害谁……

“我带你……回……花果山，带你……回水帘洞。”

紫衣抬手，将他眼角的泪拭去，可刚拭去，那泪又掉了下来。

“是我……害了你……如果我……咳咳……没有给你……天河水的灵力……你就……不会那么早……来到……这个世界……那样你……就不会因为我……伤成这样……”

如果，如果他晚一点降世，自己就已经成了王母踏上仙尊后期的口粮，王母也就不会想到用他的石心代替自己体内最后一道仙光……

是我害了你，救下你，是我的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