卵二姐正哼着小曲小憩，乍然感到那道犀利的目光。

猪刚生与她几乎是同时起身。为了让猪刚鬣和猪刚生有地方睡，卵二姐在寻找阵法材料回来后就削了一个石床给他们。

猪刚生猛地坐起，把猪刚鬣也惊醒。

他迷迷糊糊睁眼，看到身旁的猪刚生和不远处坐在床上的卵二姐都是一脸严肃，问道：“发生了什么？”

“是那个臭道士的气息。”卵二姐担忧道，“没想到他竟然会找来。”

“到底怎么回事？”猪刚鬣还是有些不明白。

“刚刚有道目光从高家村那边看过来，很强，没感觉错应该是之前被我抢了仙人指路草的家伙。”卵二姐下床，去将洞口的妖力结界加固。

猪刚鬣愣了愣，从高家庄那边看过来的目光。不应该，如果真是来寻仇，不会在高家庄用术法感知。正疑惑着，猪刚鬣察觉到猪刚生的脸色有些不大自然。

且猪刚生小声嘀咕着：“莫不是高家庄的家伙请了个家伙来寻仇？”

声音细弱蚊虫，但猪刚鬣还是听到了。

“寻什么仇？”猪刚鬣问，“你是不是又对高家庄做了什么？”

猪刚生不说话。

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卵二姐刚加固好结界，被猪刚鬣的喝问吓了一跳，凑了过来。

“哥，你这么凶干嘛，我不就是杀了几个高家庄的家伙嘛！”

杀了几个高家庄的家伙？猪刚鬣一瞬间就把事情猜了个七八，十有八九是高家庄那些村民没有办法了，请了位高人来降伏自己这个傻弟弟。只是正好请的那个高人就是被卵二姐抢了仙人指路草的家伙。

“真不知道长记性！我以前劝你不要杀人，你不听，弄得观音出现。本以为你已经知道事情的厉害性，结果你居然还是在杀！现在好了，非得惹得那些你打不过的来杀你，你才好受？”猪刚鬣快速思索了一番，“你是不是出去找吃的时候去杀的人？”

“是。”猪刚生低头。

他是大妖，但他也是弟弟，哥哥的责怪，必须得听。

卵二姐从猪刚鬣的责骂中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

“什么？你的意思，那老道士刚刚的目光，是为了找你弟弟？”

猪刚鬣哼出一口气，“十之八九是的，如果真的是来找你报仇，没必要在高家庄歇脚。高家庄受佛庇佑，他一个修道的，没有正当理由不可能在高家庄有术法探查。”

观音出现之地，怎不可能受佛庇佑。

“受佛庇佑之地？”卵二姐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你别管，现在该商量的是怎么应对那家伙。”猪刚鬣懒得解释这些。所谓的佛庇佑之地，也就是观音这等灵山大能踏足过的地方，这等地方，即使是天庭的一些小神仙去了，也万不可做有违佛理的事情。

寻仇，这可是佛教大忌。怎么可能以这个为理由在佛的眼皮底下出手。

猪刚生低声嘟囔：“不就一个修道的嘛，有什么好怕的？”

猪刚鬣恶狠狠地瞅了猪刚生一眼，这一下，猪刚生又老实地保持沉默。

卵二姐回想了一下当时与那个老道士交手的过程，随后看了看自己，又打量了一番猪刚生。

“你弟这话倒也不错，不就是一个修道的嘛，怕他干嘛？”

“啊？”猪刚鬣愣住了。

“那家伙也不是那么厉害，单我一个都能跟他打几百个回合，现在加上你弟一个大妖，真没必要怕。”

猪刚生朝卵二姐竖起大拇指。

“哥，咱们妖就该有妖的样子，怎么能畏首畏尾，什么都怕呢？”

这话，惹得猪刚鬣无言地笑了起来。猪刚生说这话的时候，让他想起一个家伙，那家伙背负苍天，一身战意足以让天庭任何一个神仙胆寒。可惜，纵然那样的家伙也依旧败了，从某种意义上讲，那猴子是亿万年来妖族的唯一希望。怎奈依旧破灭了……

“随你们吧，毕竟我连妖丹都没凝出。”猪刚鬣退步了，倒也不能说是退步，他只是突然觉得猪刚鬣说得对。“刚生，这一次过后，不准再杀了，明白吗？”

猪刚生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哥，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愿我去报仇，娘是被他们吃的，如果我没有成妖，他们也就吃了我俩。我现在有能耐了，杀他们报仇不是天经地义吗？”

这一回，卵二姐替猪刚鬣开口解释了，“猪刚生，你哥不是为了那群人好，是为你好。这天地，人永远是在牲畜之上。你成妖不容易，若是真惹怒了上面的家伙，你这小命啊，也就没了。”

“上面的家伙……”猪刚生一下子陷入回忆里，脑袋痛得要死。

血海，天上天，死去的古神，一段段回忆涌入脑中。

“啊啊啊啊啊！”

猪刚鬣被猪刚生这突如其来的痛苦弄得不知所措。

卵二姐出手，猛地将猪刚生打晕。

“你这弟弟，有大来历。”卵二姐将猪刚生放平。

“什么意思？”

卵二姐伸手，掌中浮现刚刚猪刚生脑子里的画面。凤凰族秘术，搜骨还梦。

画面里，一棵枯树，树下睡着一个醉酒的少年。远方有三个老者向着这里走来，杀意十足。一位身着麻衣，一位着青衣，一位着白衣。

少年含笑睁眼，看着三位老者，“来了？看来那些家伙没拦住你。”

视角拉远，枯树外约莫一里的地方，尸横遍野，一片血海。

三位老者仰天大笑，齐声道：“本以为天上天的家伙一念可灭天地，却不想，都是些杂碎。”

“哦？”少年伸了个懒腰，“那些家伙都是我无聊造出来的，本就是些玩偶，打不过你们三个也很正常。”

“那你呢？你觉得你能打得过我们三个？”白衣老者目露杀意。

“打不过。”少年话音刚落，身影便出现在三位老者面前。

他刚欲出手，不经意间瞟到了麻衣老者腰间的罗盘。这个罗盘，使得他不得不收手。

“你们……”愤恨，少年怒意十足，却不敢出手。

那罗盘与三位老者神魂联系，杀了其中任何一个，罗盘定碎，他辛辛苦苦创造出的东西便会毁于一旦。他不舍，不舍使得他不敢杀。

三位老者得意狂笑。

“现在，你觉得你还能打过我们吗？”白衣老者率先出手，一掌将少年震退。

少年稳住身形，这一掌并未造成太大损伤。

“果然是主，我这全力一掌对你而言竟不痛不痒。”白衣老者对两位同伴示意，三人一齐攻去。

“卑鄙。”少年脸色极其难看。

到了这里，掌中的画面突然漆黑一片，片刻之后再次浮现画面。

那个少年，血迹斑斑，自天上落下……

猪刚鬣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猪刚生，这傻弟弟现在睡得安详。

“这画面里的人，你见过吗？”卵二姐问。

猪刚鬣摇头，他只能摇头。好好扮演自己猪的身份，那画面里的三个老者，他怎么可能不认识，那位白衣，曾为他炼过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