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生,你可知那郑屠为何会做那等丧尽天良之事?”高员外为猪刚鬣斟茶,这一次猪刚鬣可是立了大功。
茶水斟得刚刚好,半杯过一点。
猪刚鬣端起,轻抿一口。不错,在人间的茶里,这算得上是佳品。
“那屠户只不过见不得高府昌盛而已。”
“哈哈哈哈,对,也不对。那屠户祖上与我祖上是世交,他们家也曾风光过,巅峰时远超现在的高府。可惜到了郑屠他爹那一代,开始迅速没落。他爹嗜赌,到最后家财输尽,还欠了不少债。郑屠十岁的时候,他爹自杀了。理应父债子还,我看郑屠可怜,就把那债还了。”
猪刚鬣不解,“这不是挺好的,照理,他不应该怀恨你的。”
高员外摇头,“你永远无法叵测别人眼中你的做法是怎样的存在。这方圆百里的,高老庄也好,别的村庄也好,都唤我为大善人。所以只要我的行善没有及时,那便是罪过。”
说罢,高员外苦笑着饮尽杯中的茶。
猪刚鬣点头表示理解。
“他一直恨高府,认为我的善都是惺惺作态。在他看来,若是我早些帮他爹还了债,他爹也就不会死,他娘也就不会被他爹拿去抵债。但是你要明白,一个人若是坏到了骨子里,回不了头了,那对于其他人来说,他的死才是最好的结局。利人也利己。”
“员外,做善人如此之难,为何你还要一直行善?”猪刚鬣拿过茶壶,这一次他为员外斟茶。
高员外大笑:“不行善,难不成行恶?”
“天下的恶人还少吗?”
“刚生,恶人多不是行恶的理由,善人少也不是不行善的借口。行恶的人不可能一直都在行恶,行善的人也免不了有行恶的时候,凡事有度,只要没有过界,善也好,恶也罢,都只是相对的。”
猪刚鬣手捏着茶杯,若有所思。
高员外起身,对屋外的下人吩咐了一句什么,后回屋继续与猪刚鬣品茶。
一盏茶的功夫后,高翠兰从门外走了进来。猪刚鬣朝门口看去,对上高翠兰的目光。二人相视而笑。
高员外伸手,将女儿唤到身旁坐下。
“刚生,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员外的吩咐我都听。”
“话别说太早,这可是你的终生大事。”
终生大事?猪刚鬣看向高翠兰。高翠兰似是早就知道高员外要说何事,满眼欢喜地对猪刚鬣痴笑。
“我纵有这么大的家业,却没能得一儿子。三个女儿已经嫁出去两个,仅剩下这个小女儿一直陪着我。如果你不嫌弃,可愿意娶她?”
“爹!”尽管有准备,高翠兰还是羞红了脸,嗔怪着高员外。
猪刚鬣内心平静至极,但该装出的惊讶还是得装出。
“员外,我……”
“先别急着回答。”高员外打断猪刚鬣,“你的村庄被大水淹了,离开了高府便无处可去。若是愿意娶我女儿,以后便一直留在我高府,未来你们的子嗣,得姓高。这等要求,可愿意答应?”
原来是让自己入赘,猪刚鬣低下头,思索了许久。
高翠兰见猪刚鬣思索再三不言不语的样子,心中焦躁不安,她责怪地看了高员外一眼。
高员外将高翠兰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上,用手心的温暖告诉这个女儿不必担心。
“高员外。”
“嗯?”高员外立刻打起精神,在内心里,他与女儿一般,万分期待着猪刚鬣的回答。
“你说的我都可以接受,高小姐倾国倾城之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能娶她为妻当是我三生有幸。可即便如此,我依旧有一个要求。”
“但说无妨。”高员外已经快抑制不住自己的那份兴奋,猪刚鬣的这番话,已经表明这门亲事成了一半。
“第一个男童,可以姓高,但第二个男童,我希望姓猪。然后后面的所有子女,都姓高。我只想有一个男童跟我姓,不让我猪家断了香火。”
“哈哈哈哈哈,刚生啊,你这是还没成亲呢,就想着翠兰多生几个啊!”
高翠兰的脸红到了耳根。
猪刚鬣习惯性地摸了摸后脑勺,憨笑起来。
高员外咳嗽两声,控制住情绪,“你说的,高家可以接受。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翠兰没那么会生,就一个男童的话,那必须姓高。”
高翠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这个爹没个正形,还在说这个问题,让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
猪刚鬣歪着头看向高翠兰,高翠兰瞪了他一眼,随后露出开心的笑。
“我答应。”
“好!”高员外起身,看向高翠兰:“翠兰,你没什么反对的吧?”
高翠兰声细如蚊,“女儿的婚事但听爹的安排。”
知女莫过父,高员外对这个女儿了解得很,别看她现在这一副小女儿姿态,你换个她不喜欢的人站在这里要跟她谈婚论嫁试试?她不把高府掀了就算不错的。
话说到这里,这门婚事便算是定下了。因为猪刚鬣的爹娘都已经不在,那些媒妁之言提亲定亲之事也就都省去了。
高员外派下人将高翠兰要成婚之事传出去,十里八乡很快就被这个消息炸开了锅。
那猪刚生要入赘高府,年轻一辈男子的梦中情人即将嫁人,这一下,多少人喜忧参半。
“那猪刚生倒也配得上翠兰小姐,长相不差,本事更是不小。为人忠厚,还有担当,这样的男子,咱们高老庄往前十几年也找不出一个来。”一些女子这么说。
猪刚鬣来高老庄一个多月,除了高翠兰,也捕获了不少其她女子的芳心。
“入赘?本以为那猪刚生是条汉子,没想到也是个没有骨气的家伙。咱们大男人,顶天立地的汉子,怎么能入赘?”不少已经成家的男人淬着唾沫嘲笑。
可惜他们的这种言辞马上就被自家女人反驳掉,“人家早没了家,不入赘,他还能去哪儿?高员外收留他,他入赘,这也算是一种报恩了。你真该多学学人家猪刚生,干活儿是一把好手,品行更是端正。”
这么一来,传出的话便都只有好话了。高员外请人看了日子。今年里,只剩下两个黄道吉日,三个月后的十五,五个月后的初八。
三个月后是收割庄稼的时候,正忙着。还是五个月后的那个较好,正是年关,大家都空闲了下来。
高员外本是打算在年关的那个黄道吉日让两个人成亲,可是自己的准女婿不答应。
猪刚鬣怎么可能答应,他可没有多少时间,那要去西天的和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
“员外,就三个月之后吧。”
“你这么急着娶翠兰?”高员外本以为他只是说笑。
“不是,我有难言之隐,还请员外理解。三个月之后成亲,至于地里的粮食,我会搞定,还请员外放心。”
高员外见猪刚鬣怎么也不愿意退让,只好同意,将成亲的日子定在三个月后的十五。
阅读大天蓬纪最新章节 请关注老幺小说网(www.xinminlan.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