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心中有股火往外冒，他想冲上去替齐明报仇，但理智告诉他这样不行。如果他此刻出手了，极大程度会暴露自己……不能让齐明白死。

孙悟空压抑住怒火，继续观察战场。

半炷香后，鹤归突破了阵法，一己之力屠戮了十位星宿，犹如割草。

只可惜，这才刚打出优势，几道气息轰然而至。

剩下的八位星宿微微一笑，带领天兵又退回了护世结界内。

孙悟空感受到了那几道气息，四凶也感受到了。三界的巨头已经到了，这场战斗，还未来得及开始便看到了结尾。

“深渊诸王，无论如何，抵挡他们半炷香时间。”混沌吩咐道，再有半炷香，便可破开这护世结界。

“战！”

“战！”

“战！”

深渊妖王嘶吼着，他们无所畏惧。

一柄仙剑从天而降，随后，那女子惊艳了万古，于岁月里不曾变过容颜。

王母望了结界外一眼，信手拔出自己的那柄剑，挽了个剑花。

生还的八个星宿带领天兵行礼，“参见王母娘娘。”

孙悟空向王母看去，她少了很多高高在上的气息，现在的她，若非有神力波动，看上去与一个寻常的女子无异。一身华袍，抵不住万念俱灰；高坐三十二重天，耐不住亘古孤寂。

“这个时候了，还有拜的必要吗？”王母冷声道。

月无涯看到王母，心中震颤，这便是那深渊外收集七彩光芒的女子。

“王母气势不减啊……”玉帝到了。

随之，一道佛印浮现在结界外的空中，落下，这一招之下，死伤十几位妖王。如来到了，这秃驴连话都没有说一句。

“我们几个，很久没有这般聚过了。”地藏王坐在谛听背上，摇摇晃晃地飞来。

三界巨头，此番全至。

尽管隔着结界，鹤归依然能感觉到这四位的压迫力，尤其是那秃驴，给他的威压甚至在四位老祖之上。

“那是四凶吗？”地藏王指着正在破解结界的四凶。

“是的，多少年没有看见了。”如来叹道，“王母，当年你可是和他们交过手的。”

“算不得交手，四凶之名，非我所能抵挡，不过凭借空间仙术牵制了一会儿。”王母道：“这个时候聊天，是否有些不妥了，诸位？”

玉帝癫狂大笑：“一群蝼蚁，能掀起多大风浪？”

如来看了看玉帝，忧愁道：“玉帝，你还有回头的余地吗？”

“回头？如来，朕需要吗？”玉帝冲出了结界，一剑竖劈而下。

鹤归只身飞起，使出浑身解数接下这一剑，怎奈实力有限，一只胳膊被斩落。

“妖尊初期，胆敢与天争辉？”玉帝嘲笑道。

“深渊诸妖，今日，洗尽千万年的耻辱！”鹤归嘶吼着，燃烧着，毫无保留冲向玉帝。

本因四位巨头有所退却的妖王们，这一刻，再次沸腾。

孙悟空看着鹤归燃尽生命，他是水，此刻却成了火。纵蚍蜉撼树，也不枉深渊千古。

鹤归的身后，跟上了一位位妖王。

玉帝的狂笑声未曾停止，他的剑未曾犹豫，这天空下起了血的雨，残躯的雪。孙悟空也分不清是谁的臂膀谁的腿，谁的脑袋谁的泪。

王母也出手了，还有如来，还有……地藏王。

名义上，这是他们的三界，所以，不得不出手。

深渊多年的底蕴，多少年下来的妖王大军，此番正一个接一个死去，但没有一个退却。往前，还是往前，死无憾，不惧一战。

也许是螳臂挡车，也许多年后这一战会沦为一个笑话，但深渊里的子民会记得这一天，会记得这一群为了以后的自由，为了荣誉而赴死的妖怪们。这精神会继续延续，直至多年以后，他们离开深渊，也不曾消去。

孙悟空不敢再看，他躲在深渊口，大口喘着气。若是继续看下去，他定忍不住会出手。

穷奇流下了浑浊的泪，“你们是深渊的骄傲，是妖族的荣耀！”

混沌于此刻传音给了孙悟空：“三息，三息过后结界破开，一定要过去！”

……

天外天，元始为道德满上一杯茶。

满茶，送客。

不过道德并没有在意，俯下身子喝了一口，茶杯里的茶水浅了下去，这番便可以用手拿了。

灵宝皱眉道：“道德，护世结界马上破了，你确定你还要在这里跟我们浪费时间？”

道德笑道：“你们要是担心，你们去呗。”

“怎么？觉得自己会布置结界，很了不起了？”元始不悦道。

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他们过去，动乱确实能解决，但结界的事情解决不了。深渊会直接裸露在三界旁边，与三界相通。而深渊的那一边，埋骨之地的尸气也有了飘进三界的机会……

“道德，不至于，一个结界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我相信你。来，喝茶。”灵宝拿起茶杯，偷偷给元始使了个眼色。

道德不屑地把茶杯里的茶倒在地上，“罢了，我还是去解决深渊的动乱吧，你们慢慢喝着。”

挥袖，道德离去。

元始和灵宝的脸色很是难看。

元始道:“这家伙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灵宝一叹：“能有什么办法呢？他会的，我们确实不会。至少现在还在同一根绳子上，忍忍吧。”

……

还剩两息，孙悟空蓄势待发。

妖王已经死尽，玉帝四个各自向四凶之一而去，他们要阻止。

一息……

“冲！”混沌发出这生命里最后的声音。

孙悟空施展空间仙术，这短短的一瞬，他冲出了结界，扑面而来是三界的气息以及那结界破碎的声音。他没有犹豫，冲过结界后，继续向前。

王母惊讶地看着破碎的结界，以及突然倒地死去的穷奇，她还没来得及出手，一切就结束了。

护世结界破碎了……

玉帝也傻眼了，但转念，他拿起了剑，刚要砍向已经死去的混沌时，天上传来一股熟悉的气息。

老君骑着青牛，看着下方的战场，悠哉游哉地拔下一根白胡子。

胡须飘然落下，经过的地方掀起灵力的波动。

胡须落地，一个新的结界重新形成。

这旧的结界破碎到新的结界形成之间，还不到一息的时间。

随后，老君又拔了一根胡须，落向深渊口，又一层结界。

“劳烦老君出手了。”王母作揖行礼。

“小事，剩下的事情，你们处理吧。”老君打着哈欠，躺在青牛上闭目。青牛远去，他自睡去。

望着一地的尸体，王母长叹：“倒也是有惊无险，若非老君出手，三界怕是免不了一场灾难。”

如来道：“他们可舍不得这三界毁去，出手合乎情理。对了，刚刚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一股气息，冲进了三界。”

“我还以为是我感知错了。”地藏王皱眉道。

王母也点头，“我似乎感受到了空间仙术的波动。”

玉帝看向王母：“你帮谁进入了三界？”

“你越来越不正常了。”王母无奈道。

“是吗？不管是不是你做的，即使真的有漏网之鱼跑进三界，也迟早死在朕的手上。”玉帝收起长剑，跨过新的结界，只身远去。

如来望着玉帝的背影，叹道：“王母，玉帝现在的模样……”

王母牵强一笑：“他的选择而已，至少他做了我们不敢做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