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染望着水面发呆，许久后，伸出手，探入水中。水里的那条红色的鱼也不闪躲，任由沐染的手触碰到自己的身上，慢慢抚摸着。

然，片刻后，鱼像是受到了惊吓，尾巴一抖向深处游去。

沐染微微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孙悟空？还是，六耳？”

沐染的实力，根本分辨不出六耳和孙悟空。

“孙悟空，师母，我师父呢？”孙悟空笑问。

“出去游历了，已经有两年没有回来了。”沐染起身，“这些年他时不时就会去游走四方，多久回来没有定数，你有急事找他吗？”

“没急事，就是许久未见，想他了。”

“我找不到他，抱歉了。”

“没事的，师母，我自己能找到。”孙悟空说完，伸手一挥，筋斗云现，“师母，那我就去找师父了。”

“你去吧。”

……

路边的茶馆里，唐三藏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大唐不在了，现在是哪朝哪代，唐三藏不清楚，也懒得去弄清楚。一百多年里，走了人间不知多少遍，大唐没有了，天竺没有了，凡间的王朝，寿命往往也就那么两三百年。

两三百年过后，又是一个王朝，又是谁谁家的天下，可无论是谁的天下，老百姓们所谈无非是吃喝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在唐三藏他们这等超脱的存在眼中，吃喝确实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可于凡人而言，吃喝那便是天大的事情，更是决定王朝覆灭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今年的收成如何，今年的纳税多少。哪位员外涨了田租，哪家公子侮辱姑娘，又是谁家富贵枉了王法依旧逍遥。

也就这些事情，不知多少年了，未曾变过。

骤然，唐三藏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肩膀上，很熟悉的气息，却又带着几分陌生。

“师父，这茶味道如何？”孙悟空看着唐三藏的后背，问道。

唐三藏一怔，随后放声大笑，道：“好喝，你要尝尝吗？”

这大笑，引来其他茶客的注意。若非孙悟空戴着帽子，看不清脸，怕是他们早就吓得跑了。

“好。”孙悟空坐在唐三藏对面。

唐三藏为孙悟空斟了一杯，“尝尝，天界的茶叶，味道相差无几，还是凡间的好，各有各的味道。”

“师父，好久不见。”孙悟空抿了一口。

“师徒之间说这话，你回来了，为师高兴。为师就担心你们俩回不来，现在你回来了，八戒应该也快了。”

孙悟空撇了撇嘴，道：“那个猪头，未必能活着回来，毕竟实力属实不太行。”

“你们两个，冤家当了多少年了。”唐三藏笑着。

“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孙悟空突然道。

“去哪儿？”

“无尽深渊，我曾保证过，会带他们回来。”

“去吧，为师就不陪你了，毕竟，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听师母说，这些年你经常游走四方，找到自己的方向了吗？师父。”

唐三藏叹了口气，道：“试着再领悟几个法则，但仅仅只能停留在皮毛上，难以深入。也试着找过关于人皇体的修炼之法，无果。”

“这次去无尽深渊，我试着帮你找找。”孙悟空道。

“无尽深渊里有关于人皇体的记载吗？”三界里，关于人皇体的记载，最全面的地方便是梦央泽，梦央泽都没有关于修炼的方法，唐三藏实在不知道哪里有了。

“无尽深渊没有，但我觉得，有个地方有。”

“哪儿？”

“埋骨之地。”

埋骨之地，孙悟空脑海中浮现出那口棺材。那个创世者，孙悟空不知在哪儿，寻不到，但那位女子，或许可以。当初不过妖王，有幸得以见到埋骨之地的风光，如今无涯之境，若是再见那女子，是否还会像当初那样……不堪……

“打算何时出发？”唐三藏再次为悟空斟满。

“现在。”

“等你回来，你回来时，八戒应该也回来了。”唐三藏举杯，“现在，这里面不是茶，是酒。”

孙悟空笑着端起茶杯，与唐三藏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随后，消失在原地。

……

护世结界，孙悟空伸手触摸了一下，结界反弹的力道让他的手哆嗦了一下。

“老君在阵法结界上的造诣，倒真是非凡啊！”孙悟空感慨道，伸手欲一掌震碎结界的一角。

“别毁了这结界，我修补的话，很麻烦的。”老君的声音响起，其正骑着青牛在云中，含笑望着孙悟空。

“就知道你会来的，我不过装装模样罢了，放行吧。”孙悟空抬头。

老君挥手，结界打开了一道缝，“过去吧，回来的时候我再来接你。”

“不给我留印记？”孙悟空笑问。

“你会让我监视你吗？”老君道。

印记，天庭的天兵天将以及王母玉帝等人，之所以能自由穿梭护世结界，原因便在于那印记。

孙悟空走出结界，往前走去。

这结界外，尸骨不计其数。多少年了，尸骨中残存的气息，孙悟空依然能辨认出来是谁。

那些深渊底下的故人，那日血洒结界外，只为护他一人归来。而今重走旧路，徒有尸骨来迎接。

“老友们，我来接深渊下的那些你们庇佑的妖怪回三界了，你们可以安息了。”

无人回应，只恰好有风吹过。

孙悟空低头，无奈地笑着，继续往前走。

到了深渊口旁边，孙悟空低头往下看去，信手一挥，深渊口的结界碎裂。

这个结界，随孙悟空如何破坏，老君不会阻止。孙悟空要带深渊下的妖怪回三界，这个结界，自然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孙悟空纵身一跃，熟悉的深渊气息，叫他脑中不断翻阅过一幅幅往事画面……

……

天外天，灵宝看着那两幅已经彻底无用的画，元始在其身旁不断走来走去。

“你能不能不走了，越走我越烦。”灵宝道。

“画毁了，你我花了这么多年，也没能修复。现在孙悟空突破了，老君与他站一边，你能安稳坐着，我不行。当初就该直接出手，你我把道德给杀了，把三界的灵气给抽了！”

“说得简单，真要出手，你怕不是躲在后面等着收渔翁之利。”